一周後公關公司招標落定,隻剩下了手續報批這個關鍵環節,為了保證活動的順利和安全性,最後選擇了恒都文旅城的活動公司,現成的團隊和資源。在錢曉天的協助下,公安、消防、自然資源局下屬的林業局這幾個部門,一天就搞定手續。第二天雨燕帶著活動公司鄒總到了規劃局審批股,蓋章的任姐翻著這厚厚一摞報批資料,一臉嚴肅道:“你們這個手續還差個最重要的《營業性演出許可證》,沒有這個證活動不能舉辦的。”公關公司鄒總道:“任姐,我們在成川南部開發區全國知名的恒都集團才做了大馬戲,都沒有要這個證,我們是請觀眾免費觀看,也不是要賣門票,所以不存在營業性演出的說法,請您通融通融!”任姐一臉嚴肅道:“彆的地方我管不著,但在安蒼這個地方,必須要這個證。雖然你不賣票給觀眾,但辦這活動說到底還是為了商業目的!見到這個證,我才能蓋章!”鄒總好說歹說,任姐根本不聽:“你下次再來吧,我要出去辦事了。”說完起身,提起包就要出門。
雨燕見狀示意鄒總出去,小聲道:“任姐,前幾天我為這事還請示過熊局,他當時也沒說必須要這個證,您看能不能……”任姐不高興地道:“熊局也沒說不要這個證啊!我在這個崗位,肯定要把好這關!你們回去想想辦法,下次再來吧。”說完就起身拿起包往外走,拉門鎖門,雨燕也隻好作罷。
任姐提著小包往樓下走,鄒總見狀跟了上去,小聲道:“任姐,你車停在哪兒?我給您帶了點成川的特產,您下樓開一下鑰匙,我給您放進去,您等我幾分鐘。”任姐眼睛也不抬地說了句:“在後院。”鄒總道:“好呢,我下午再來找您。”鄒總說完一路快步下了樓,去到後院自己的車上準備拿東西。這時任姐出了後院門,邊走邊打電話,離她十米遠左右的一輛紅色轎車車燈亮了一下,任姐繼續打她的電話,也不上車。鄒總心領神會,抱著一個類似快遞的紙箱不緊不慢地走過去放進了紅色轎車的後備箱,然後悄無聲息地上了自己車。這時雨燕才下來,走到車邊問鄒總:“怎麼樣?有戲嗎?”
鄒總道:“還不知道”。雨燕拉開車門上了車:“這營業性演出許可證,有那麼難辦嗎?”鄒總非常為難地道:“這個必須要非常正規的演出團體才有,像我們這樣的公關活動公司都沒有這個證。弄這證啊,得花好幾萬,您看我們現在價格都已經說死,已經沒什麼利潤,你總不能讓我賠錢吧。再說了,我們在恒都那麼大的公司演出,也沒要這個證,這邊肯定是故意為難。地方我知道了,我下午再來試試。”鄒總撓頭道:“走,覃經理,我送你回公司吧。”
雨燕回到公司,正逢殷總召集管理層開會,殷總平靜地道:“我們拿下二期地塊已經快兩個月了,最近同時管理一二期,除了日常管理運營,又要兼顧公司法人方麵的工作,深感有些力不從心,經向集團倪董、汪董請示批準,我決定將兩個公司的法人剝離出來,從你們當中擇優選一人出來擔任,除了現在的本職工作,兼任法人多會出來一些行政配合工作,待遇上公司將會給與適當漲薪,體現在每個月的工資裡頭。隨著公司項目增加,你們都要儘快成長起來,更多更快地學習公司運營方方麵麵的知識,擔負更多責任,明年再拿新項目,你們中勢必會有人要起來挑起這副擔子。現在就是一個提前學習的機會,大家都知道,我們一期各項運營指標都非常良性,項目利潤豐厚,二期才剛剛啟動,由我們自己運營,財務、稅務等風險依然會嚴格把控,你們大可以放心大膽地來擔任一二期的法人。”這時丁一嵐說了句:“法人要配合辦理很多手續之類的,錢經理應該是最適合的人選吧?”大家都一片附和之聲,曉天假裝推托道:“誰說的我最合適?你們都可以!”殷總看了看大家,笑著說:“錢曉天確實是最合適的人選,但這個不能強求,還得看他願不願意?”說完看了看錢曉天,又接著道:“除了錢曉天,丁一嵐,夏海波、鄧科,你們三個也是司齡最長的老員工了,有願意的都可以私下來找我了解,這個月之內將完成法人工商變更,責任和待遇對等哈,自願選擇,不強求大家,散會。”殷總說完就起身出了會議室,被提到名字的幾個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被殷總突然撂出來的這個擔子弄得有些摸不著頭腦,曉天道:“你們想去的就去哈,我對這個法人沒興趣!”一嵐隨口道:“你先去問問待遇吧,要是一年多掙幾萬也還是可以考慮的。”曉天沒理會,徑直出了會議室,路過殷總辦公室時,被殷總叫了進去。
雨燕焦急地等待了一下午,等來的卻是鄒總的空手而歸和一頓牢騷:“我等了她兩個小時才來,還是說不行,這女的非要那個證。你說她到底啥意思?”雨燕聽了又開始著急了,她想到找錢曉天幫忙,見錢曉天正從殷總辦公室出來,連忙跑上去跟著他去到工位那邊,錢曉天屁股剛坐到椅子上,雨燕就一臉焦急地道:“錢總,文旅局還是得你上啊,那任姐我們去了兩趟也沒搞定,非說要弄那個營業性演出許可證。”曉天抬手看了一下表,道:“這會兒四點半了,她多半下班了,明天上午我讓趙丹去一趟!”“才四點多,她咋那麼早下班呢?”雨燕很煩的樣子。“哎呀,他們都這樣,你以為像我們這樣到點兒才能打卡,還天天加班啊?明天幫你搞定。” 雨燕聽了錢曉天的話,似乎沒那麼著急了,心裡想著多半能解決吧。錢曉天斜靠在椅子上,一臉思索的樣子,雨燕湊近些小聲問他:“怎麼,領導親自找你,是不是指定想讓你上?”曉天有些遲疑,隨後點頭道:“是啊,雖然每年多掙四五萬,但這錢可是有風險的呀。可他都說到這份上了,不同意吧,是不是也顯得太謹小慎微了,會不會斷了以後發展的路?”雨燕道:“法人我不了解哈,不過看得出,殷總對你最寄予了厚望的,你自己考慮清楚吧。”說完就起身回自己工位去了。
第二天下午時分,雨燕和鄒總又抱著資料來找任姐,任姐還是那副一本正經地問:“證帶來了嗎?有了證才能辦!”雨燕和鄒總兩人麵麵相覷,雨燕尷尬地道:“任姐,您看我們都來好幾次了,能否幫我們蓋一下?我們真的時間緊,很著急。”任姐不慌不忙地整理著她的桌子,半天才道:“五年前,安蒼一個景區開園當天,一名走鋼絲演員高空墜落,當初身亡。調查結果出來,發現沒有營業性演出許可證,我們整個局從上到下的負責這件事的人都擔責被撤了職,隻有我沒被問責,就是因為我沒有在演出手續上簽字。你們說,沒有證我能幫你們辦嗎?”說完眼神直直地看著這兩人,雨燕和鄒總完全沒想到有這麼嚴重的事故,隻能順口道:“那是,不能!”然後默默地退了出去。
鄒總很是鬱悶,表明要解決這事隻能加五萬塊錢,去高價掛靠一個證。雨燕隻能回來找殷總彙報,殷總卻平靜淡定地說:“錢是一分都不可能再加的。既然這樣難,那乾脆就不辦了,也能徹底杜絕風險!”雨燕聽了一下急了,立即勸說道:“領導,彆啊,我們好不容易努力到現在,不能就這麼放棄啊!”殷總也不繼續搭話,繼續在他的電腦上忙著什麼。雨燕見狀隻能道:“我再想想辦法吧!”回到自己工位上的雨燕,頓時鬱悶到極致,像極了蔫了氣的皮球,一下趴在桌上,感覺自己一點力氣也沒有了。從招標到準備資料,又去規劃局跑了兩天,一周多過去了又半路殺出個許可證,真是要瘋了的節奏:接下來真不知道要從哪裡去努力了!此時的雨燕感到太無力了,她真想哭一場,想要做成一件事,怎麼就那麼難?!隻是在辦公室,她無法釋放自己的情緒,大家都在忙,趁還沒人注意到她,雨燕起身出了辦公室,她一路有氣無力地慢步在街邊,任淚水流下,十一月的風有些冷,吹得她身體漸漸發涼,她雙臂抱在胸前慢慢地走著,任風把她整個人吹得涼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