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有十來天就要過年了,各公司幾家歡喜幾家憂,歡喜的是錢夠用的安蒼,憂的是錢遠遠不夠的其它幾個項目!在安蒼內部,營銷板塊還在忙著春節的宣傳推廣和賣房,其它部門都稍微清閒了些,尤其錢曉天這時候最閒,沒事就在各部門轉圈聊閒天!據財務核算,未來城今年利潤比去年更高,大家又都升了一級,錢曉天預測今年年終獎肯定不會少,他就像個偵探似的,於是天天跑行政部問獎金方案定下來沒,美其名曰幫大家打探消息,然後又樂此不疲地跑到雨燕和一嵐麵前轉達消息。
雨燕笑他:“錢總,你真不愧姓錢啊,這麼熱衷發錢的事,我們要向你學習!” 丁一嵐也笑他:“錢總,你這帶花園的大房子也住上了,好車也開上了,公司又給發這麼多錢,你怎麼用得完呢?”錢曉天卻說:“我可是幫大家著急,你們彆假裝不愛錢似的!我這點錢算什麼,車貸房貸裝修貸都要還啊,二期投資款我還是借的我媽的養老錢呢,能不還給她嗎?!哪像你丁千萬,你發了錢肯定沒地方用!對了,明天我們還要去金鬆湖陪倪董踢足球,再最後打探一下那邊是否分紅的消息。哎,這是今年第一場球,也是最後一場球!這麼冷的天,馬上過年了,才想起組局踢球,也不知道誰的主意!”一嵐說:“不管誰的主意,最後肯定都是倪董同意的呀!你們哪些人參加啊?”“這邊就我跟侯總去!你們要不要去當啦啦隊嘛?”錢曉天搞笑地問。雨燕瞥了一眼道:“我可沒你這麼閒!再說了,啦啦隊人家韓總不知道組織,還需要你費心啊?”“也是,是我多慮了!”錢曉天不好意思地笑著走了。
第二天下午,金鬆湖足球場邊圍了好些人,他們都是從金鬆湖各部門臨時抽調來的啦啦隊,來為這難得一遇的球賽呐喊助威。兩隊球員們分彆穿著不同紅、藍兩色球服,倪董、侯總、韓天力都在藍隊,錢曉天、陳力、郝總等在紅隊,這個天確實有些冷,沒到上場那一刻,大家都不願脫去厚厚的外套。倪董那一隊,正組織隊員站成一排,在有序的做熱身運動,而錢曉天這一隊則行動參差不齊,有的在彎腰整理鞋子,有的在跑跑跳跳熱身,有的在跟拉拉隊聊天。章光華也穿著羽絨服站在場邊,錢曉天見他一個人無聊地站那兒,跑到他麵前喊:“章總,你也上來跟我們活動活動唄?”章光華走進場內道:“我就是來給你們加油的,你們好好玩,我現在跑不動了,玩不了這個。” 錢曉天有些好奇:“你這大忙人,怎麼今天有空來了?我們哥幾個要不今晚上去喝一杯?”章光華笑嗬嗬道: “你真是回回見麵離不開喝酒!你們都這麼閒,就不允許我也閒一下啊。都這時候了,銀行那些行長、主任們每天都忙著請客團年了,哪還有時間見我。我這不才閒一下嘛。” 錢曉天拍拍章光華肩膀:“大哥,你這一年,天天操心勞累的,也該閒下來,好好歇歇了!” 章光華笑道:“是啊,但這閒,是你表麵上看著我閒,我這心裡和腦子裡可是一刻也閒不下來啊!”錢曉天笑道:“哎呀,哪有那麼鬨心?!你就想想馬上要發過年錢了,讓心情好點兒!”
“哈哈哈,你倒是天生姓錢,從來不缺錢是吧?!我還等著你給我發過年錢呢,錢總。”章光華一番苦笑地打著哈哈。錢曉天在他麵前伸展著胳膊,時不時跑跑跳跳,覺得這時打聽的時機成熟了,輕輕撞章光華一下:“哎,說真的,章總,今年過年金鬆湖分紅不?”章光華一巴掌輕輕拍過去,笑著說:“就知道你小子在這兒等著我呢!真是羨慕你啊,成天自在悠閒,就等著發錢!”錢曉天立即更正:“哎,哥,我工作起來可也是絲毫不含糊,百分之百投入的!你客觀評價,這幾家分公司的投拓,是不是數我乾得最漂亮?”章光華樂嗬嗬:“是!是!實話跟你說吧,這金鬆湖本身今年還是略有盈利的,但如果算上投到安順和江東的錢,又是虧空。我和文麗娜一起上周向倪董提了一下年終獎分配,倪董說考慮一下,到現在也沒有下文,估計年前沒戲了!”
錢曉天一臉惋惜:“是嗎?”這時,那邊韓天力大喊:“上場了,上場了!”隊員們趕緊脫去外套,紛紛上場。簡單的開球儀式,雙方都信心十足地給對方放了狠話,然後大笑著散開跑了起來,在這呼呼的寒風中,隻有跑起來才沒那麼冷,邊上的啦啦隊都呼著白氣,也開始揮手喊起來:紅隊加油!藍隊加油!
兩隊都不示弱,隊員們各就各位,韓天力搶先運到球,一路傳給侯總,同時興奮地大喊:“傳給倪董!傳給倪董!”侯總高興地接過球,跑起來傳給倪董,倪董雖然是四十多歲人了,但由於堅持鍛煉,身手還算靈活敏捷,他快速地接過球,但前麵有錢曉天和陳力圍追堵截,沒辦法,他又隻好轉身將球回傳給侯總,侯總迎上前去接住球,四處看怎麼迂回地再次傳給倪董,他運著球小跑起來,邊上的啦啦隊喊得更起勁了。突然,侯總大喊一聲哎喲,同時一個趔趄翻滾到草地上,雙手捂住腳踝。裁判循聲吹了暫停,大家都衝過去問怎麼啦?侯總一臉表情痛苦:“哎呀,崴了一下腳,好痛好痛!”錢曉天幫他拉開球襪問:“是這兒嗎?有點腫了!骨頭有沒有事?”侯總痛得一臉猙獰:“哎喲喲,太痛了,可能真傷到骨頭了!” 倪董也跑了過來,一臉喪氣地道:“哎,候總,你這兒多久沒鍛煉了?才剛上場啊!問題大不大?”侯總已經痛到咬牙咧嘴地道:“一動就痛!好幾年沒踢過了,但我以前還是經常玩的!今天怎麼這麼倒黴,對不住大家!”倪董聽了很是無語了:“你這從不運動的人,也敢上場?!他這不能動,趕緊叫個120吧,上醫院拍個片子,看看傷到哪兒了!”大家立即打120,遞水的遞水,披衣服的披衣服,忙成一團!
由於金鬆湖離江州城區還有一定距離,等了約20分鐘,120才到現場。大家幫護士用擔架把侯總抬上車,金鬆湖行政部跟了兩個人過去照顧,球場這才恢複了平靜。韓天力有點糟心了,這段時間見倪董心情不太好,這場球本來是他組織來給倪董放鬆散心的,結果開場還不到兩分鐘,就出了這意外,真是掃興!他有點不好意思,撓頭地問:“董事長,我們還繼續不?”
倪董板著個臉道:“我們隊人都少了一個,還踢個什麼勁!彆再把誰傷著了!算了,等以後天氣暖和了,再組織吧!”倪董一頓灰頭土臉的回答,讓韓總自覺討了個沒趣,大家也都不歡而散!結果晚上醫院傳來消息,侯總確實是腳踝骨折了,也不算太嚴重,但至少要臥床或者在輪椅上休養三個月!錢曉天給殷總打電話彙報這事時,殷總正一個人在辦公室,他淡淡地說:“是嗎?怎麼這麼不小心!走工傷吧!”掛斷電話,他第一時間給侯總打過去,安慰道:“侯總,聽說你骨折了,怎麼樣嚴不嚴重?”侯總電話裡說:“本來想運動運動,沒想到還把自己弄傷了!殷總,讓你操心了,醫生說打上石膏,休息一段時間就會好的。”殷總關切地說:“好吧,你安心休息,該花的錢就花,到時候走工傷報銷就是了!工作上的事你就彆操心了!趁過年這段時間回家好好休養吧!”侯總說了一堆抱歉又感謝的話才掛斷電話,殷總放下電話,靠著大班椅長舒了一口氣,這口氣意味深長,但又思慮萬千! 這是年前的倒數第三天,各部門收尾工作都已完成,大部分員工都回家了,隻剩下部門負責人!殷總自然也沒走,還在集團為年終獎和未來城一期分紅的事憂心,分配方案報到集團已經被退了回三次了,希望今天能把這字簽下來!雖然每年都得等到最後三五天才能塵埃落定,但今年這簽字審批尤其難,集團資金這麼難,上次讓支持都沒支持,還為這事鬨出分家一說!再者,其它項目又都沒能發,唯獨安蒼項目有條件發!這不等於是虎口奪食嗎?集團領導審批起來,那也是慎之又慎!殷總作為項目總,這份操心不得不他獨自承受,發太多集團那兒過不去,發太少又對不住團隊,上要平衡集團各級領導,下要平衡各部門不說虧欠,這是個高情商高難度的技術活! 各部門負責人都還在辦公室等著,殷總沒有發話,獎金還沒發下來,誰也不敢走!快到午飯時間了,錢曉天從外邊回來,他興匆匆徑直來到雨燕工位前,坐下道:“覃總,你沒去看,售樓部太熱鬨了,起碼有十來組客戶在看房,置業顧問都忙不過來,何浩然和兩個內業都在幫著講盤!剛才一位老業主帶了一堆親戚來看房,有兩個當場就簽了定單!這個月銷售快有兩百套啦吧?”雨燕正在整理電腦上的文件,笑著說:“是嗎?那還差三套就兩百了!”錢曉天高興搓了搓手,一副完全掩飾不住內心喜悅地說:“真好啊,春節多賣一點,明年我們又能完成任務啊!我這兒有個好消息和一個壞消息,你想先聽哪一個?”丁一嵐也聞聲湊過來:“什麼好消息,我也要聽!”雨燕停下手裡的事,認真地看著錢曉天,以為真發生了什麼不好的事:“先聽壞消息吧!”錢曉天故作神秘,頓了半天才一臉緊張地說:“項目分紅簽字不順利!哎……”丁一嵐連忙問:“怎麼,集團不同意分配?”“是啊,不同意百分之百分配!隻同意分百分之五十!”錢曉天說完就不開心地搖了搖頭。丁一嵐跟雨燕對看了一眼道:“百分之五十也好,總比沒有強!”雨燕也說:“今年這情況,能分點兒就行!也算不上特彆壞的消息!咱們就知足常樂吧!”雨燕有點安慰錢曉天的意思,說完又問:“這就是壞消息啊?那好消息呢?”丁一嵐也催促:“快說說好消息!”錢曉天假裝的不開心表情,又馬上轉為喜悅道:“好消息就是年終獎的字簽下來了!這塊石頭終於落地了!” “殷總都還沒回來呢,你就知道了?”雨燕問。“當然,字剛簽完幾分鐘,我就知道了。”錢曉天一臉傲嬌:“聽說今年絕對讓你們滿意?”“你咋知道的?殷總給你打電話了?”丁一嵐問:“嗨,用得著殷總給我電話?我可是眼觀六路,耳聽八方的人!”錢曉天話鋒一轉,道:“覃總,發了獎金,你可以定輛車了!讓我幫你想想你適合買輛什麼車?”雨燕很詫異,笑著問:“誰說我要買車了?我一屁股債還等著還呢!能把我二期投資的債還了,我就燒高香了,還買什麼車?!”錢曉天有些神秘地笑道:“那天我聽殷總說的,他說你也該買輛車了!他可能考慮的是明年萬一拿了新項目,你升職了,不得配輛車嘛?” 雨燕聽了一下子捂住臉,隨後鬆開手尷尬地笑了笑道:“真是難為你們了,替我考慮的這麼長遠!我就繼續幫你們分擔油費、過路費,路上和你們說話,不挺好的嗎?我可沒想過要買車!”丁一嵐也道:“有車是方便點兒,寬裕了也可以買一輛!雨燕,看你自己吧!”雨燕一臉皺眉地道:“就是不寬裕啊,等我把債還完了再說吧!”錢曉天搖搖頭,跟婦女之友似的:“真想不通,你是個女的,自己掙錢,得對自己好一點!”雨燕被他這句話意想不到的話暖到了:“是,是,是,錢總說的對,謝謝你的關心!”“還有丁總,你那車也該換了,都開了快十年了吧?”一嵐也被逗笑了:“你真是婦女之友啊!我那車開了快八年了,給我老公開,我是打算最近換輛新的!”“瞧瞧,瞧瞧,丁總這家庭地位,就是不一般!”錢曉天半開玩笑,半拍馬屁,逗著一嵐大笑:“錢總,論家庭地位我哪能跟你比,聽說你每次回家一進門,拖鞋都給你放門口了,鞋口還是朝外的!等這筆獎金發下來,你再回家,你老婆肯定得早早地等在門口,還得來一句:當家的,你辛苦了,歡迎回家!隨後就跟伺候皇上似的!”一嵐說完大笑不止,雨燕也被逗笑了。錢曉一臉正經道:“是啊,我現在在家也這待遇!不信你去問華哥,他去過我們家!”一嵐和雨燕笑得更開心了:“我們信!我們信!”
當天下午,殷總回來了,心情一片大好,晚上組織管理層一起聚餐,在這種最親近的場合,大家是最放鬆的,殷總會說些大家不知道的消息和體己的話,酒也是想喝多少喝多少!不過遺憾的事,雨燕沒能參加,她要晚飯前趕回老家去給舅舅過生日,也正趕上舅舅在老家縣城買了套房子,過生日和搬新家一起辦,舅舅親自打了電話的,母親也打電話囑咐了讓她一定趕回去,她隻好下午向殷總請了假。方舟帶著子璿早早地開車過來在樓下等著了,一路上開車回去,方舟小心地問:“老婆,你今年公司效益怎麼樣?”雨燕知道他想問年終獎,就說:“還行,獎金應該有吧,還沒發下來,也不知道有多少!”方舟高興地道:“那就行,咱們這兩年就靠你了,老婆,趁過年好好休息休息!”雨燕其實很不喜歡老公這樣恭維的話,感覺是把家裡的擔子都放在了自己肩上,但前行路上看不到可以倚靠的人,心裡的安全感都得靠自己給自己一點點築起來,這種滋味酸楚又無奈,但又能給誰說呢?自己越來越累,也許這就是所謂的生活吧,老天不會讓你方方麵麵都滿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