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飯之後,殷總又召集中層開會,粗略地介紹了一下洪安拿地之後小股東跟投的情況,然後說:“明天我就去跟張董談細節了,反正咱們小股東團隊總共占三十股,每股資金約一百二十萬左右,你們這一周儘快回去與家人商量,你們儘可以多報,剩下的我來解決!我隻提醒你們這一次,這是我們第三次項目跟投,全新的合作夥伴,全新的市場機遇,想多掙錢的不要錯過這次機會!”曉天站起來,搓搓手激動地說:“這次大家砸鍋賣鐵也要多投一股,誰知道以後還有沒有這樣的好事呢?”殷總看了看錢曉天這個積極份子,笑著對大家說:“你們這幾年跟投都是掙到錢了的,跟存銀行那點兒利息相比,投資香不香你們自己判斷。在這件事上,你們要向錢曉天看齊……有資金缺口的可以來找我,我能幫大家找到年息百分之五的低息借款。覃雨燕,你跟我來一下。”雨燕詫異了一秒,連忙起身跟了過去,殷總回到自己辦公室,見雨燕已經跟了進來,便盯著她笑著說:“雨燕,你該買輛車了,去洪安項目,你得有輛車才行!”雨燕頓時顯得尷尬不已,她紅著臉說:“領導,現在馬上又要入股,我哪還有錢買車啊?算了,等後麵再說吧。”殷總見她沒懂起意思,便點明了說:“這幾年下來,你也掙了不少錢,怎麼連輛車都不舍得給自己買?去了洪安,就可是堂堂的營銷總,連個代步的車都沒有,你怎麼服眾?”雨燕被說得麵紅耳赤,以前聽曉天提過殷總想讓她買車,但現在突然當麵被說這事,她還是感覺麵子上掛不住,她不得不承認殷總確實說到了她的痛點,但現階段的她,確實拿不出錢來買車啊,她站在那兒捏著大衣的衣角不吭聲,殷總見她不吱聲,便微笑著道:“買車的事你好好考慮,首付的錢我可以借給你,不要你的利息,給我打個借條就行,什麼時候還我你自己定。但到洪安這個項目做完,你總該還給我了吧?”雨燕心裡想:何必硬撐場麵呢?借錢買車這種虛榮的事自己乾不出來,能不能服眾是看工作能力,又不是看有沒有車!雨燕想了半天,也不知道該怎麼回答,隻吞吞吐吐地蹦出三個字:“領導,我……”殷總見她這麼為難,手一揮道:“這事,你務必好好想想,等拍了地,你就去提車,你看需要多少首付,隨時我轉給你!去吧!”
雨燕紅著臉回到自己的工位,曉天笑嘻嘻地跑來雨燕的桌前,坐下就問雨燕要投幾股,雨燕苦笑道:“我這實力頂多投半股!不拿地愁,拿了地得更愁,我真是年年為這錢發愁,哎,人都快要被逼瘋了!”曉天一臉看不起的表情,質問道:“半股?覃總,你可是深得股東們信任要過去當法人的人,半股你也好意思說出口?不信到時候你看殷總會不會同意?”雨燕手一攤,搖頭道:“那錢總,你錢多,我把那半股讓給你,你幫我湊一股整行不行?”曉天一搖頭,頓時作出一副也很缺錢的樣子道:“我還不是像之前一樣,又要到處去借,但也頂多能湊一股半,我還想著回去跟媳婦兒商量把那套舊房子賣了呢,反正十多年房齡的老房子了,越往後越賣不起價,還不如趁早脫手!”看著曉天走遠,雨燕沒好意思說殷總要借錢給她買車的事,對於跟投多少又陷入了自我的思想鬥爭:自己的能力隻夠投半股的,再多投她也不願意去借錢,前麵投二期借的錢,半年前才還清,感覺自己這幾年一直在借錢還債的路上,心裡著實累得慌!眼下又馬上要離婚了,自己以後一個人養家養女兒,用錢的地方肯定很多,哪敢去冒那麼大的險呢?就算她自己敢去冒這個險,但想到女兒,她一下子又恢複了理性。幾番思想鬥爭之後,她決定了:自己跟投半股就可以了。
周末回到成川,雨燕帶著母親和女兒難得外出就餐,她們選擇了子璿愛吃的牛排館,子璿邊吃牛排,邊對雨燕說:“媽媽,上周末你沒回來,爸爸跟我打電話了,來接我出去玩了半天,晚上還給我輔導了作業!我去了原來的家裡,沙發桌子都換了新的,爸爸還問我要不要回去住?”子璿說完眼巴巴地望著雨燕,雨燕很是詫異,帶著一絲責備的語氣說:“哦,媽媽不是說了嘛?萬一遇到不會的題,就給我打電話呀!不用去找爸爸輔導的。”母親在一旁跟著幫腔道:“哎呀,你那麼忙,方舟他有時間願意輔導,就讓他輔導嘛,反正都在這個小區裡,也不耽誤什麼事!我跟他說了幾點必須孩子送回來的,他也按點送回來了。”雨燕聽了很是無語,嚴肅對母親道:“媽,你怎麼能這樣呢?現在是我們在帶子璿,彆老去麻煩他,人家有人家的生活,咱過好自己的就行了。”雨燕又轉過頭,溫柔地對著子璿說:“寶貝,經過上次家裡失火的事,媽媽對你回原來的家裡去住這事兒不太放心,咱們就住現在的家裡好不好,等以後新房子交房了,咱們就搬到新家去,好嗎?”子璿隻好點點頭,母親也不好多說,隻好埋頭繼續吃東西,雨燕端起飲料杯子,假裝開心地說:“來,咱們碰一個,我在安蒼的工作結束了,以後就要去新的地方了,即將開啟一個新項目,祝我一切順利吧!”子璿和母親連忙跟著舉杯,一家人好久沒有這麼開心了。
三人回到小區裡,雨燕借口說要給領導打個電話,讓母親和子璿先上了樓。隨後她撥通了方舟的電話,方舟這十來天一直有些悔恨,看到是雨燕的電話連忙接了,高興問:“你回成川來了嗎?家裡弄好了,你們搬回來住吧。”雨燕根本沒回答他的問題,而是平靜地問:“離婚協議的字,你簽了沒有?下周一上午去辦手續吧!”方舟原本以為雨燕是在氣頭上才說的離婚,沒想到她居然要來真的,立馬來了脾氣地說:“沒簽,不就是場意外嗎?至於到離婚這個地步嗎?你之前老說沒有安全感,難道離了婚你一個人帶孩子,就有安全感了?”雨燕嗬嗬一陣冷笑,不緊不慢地道:“你知道嗎?當年我父親生病,我為錢發愁,指望不上你;父親去世需要錢,我隻能找同事借;我想要投資賺錢,你隻會說有風險勸我彆參與;我投資遇到困境,你第一個責怪埋怨我……從時候起,我就知道,我永遠都指望不上你,我隻能靠我自己!從此以後,我一個人在異地工作,什麼苦都能吃,什麼壓力都能扛,什麼委屈都能受!所以,這一路走來我越來越強大,我現在什麼都不怕了,因為我已經給了自己足夠的安全感!從此以後,我不需要你了。周一去辦手續吧!”方舟聽了這些,還是繼續辯解說:“那時候什麼經濟情況,你不知道嗎?我們本來就沒錢,你家裡還一天事多,這怎麼能怪我?離什麼婚,反正我不同意!”雨燕心一橫,毫不客氣地道:“不管你同不同意,等分居滿兩年後,我就向法院申請判決離婚!以後除了孩子的事,任何事情都不要來找我,我也跟你不再有任何關係!”雨燕說完,決絕地掛斷了電話。
曉天的家裡,此時也鬨得很不愉快,何露黑著臉強硬地說:“什麼,你想賣房投資?那你媽難道又跟過來和我們住一起?我不同意,我堅決不同意!這輩子,我都不可能再跟她住在一個屋簷下!”曉天有點兒生氣地道:“這麼好的機會,我想爭取至少投三股,兩年後可能多掙近百萬。何露,孰輕孰重,你擰不清嗎?牙齒和舌頭還有打架的時候呢,況且那是我媽,都是一家人,住一起就那麼難嗎?大不了我跟哥哥商量,讓我媽兩邊各住一段時間。”何露依然絲毫不讓步,正色道:“不管你跟誰商量,賣不賣房,這些我都不管!反正我隻有一個原則,那就是我堅決不跟你媽住一起,哪怕是一天,一個晚上都不行!永遠都不行!”何露說完,氣呼呼地起身離開,進了臥室把門一關,留下曉天在後麵把筷子啪地仍在桌上,沒好氣地道:“我投資,掙了錢難道是給我一個人花嗎?你還有沒有點兒格局和腦子?”曉天知道老婆是個愛錢的人,原本以為她會看在錢的份上支持自己的提議,這下他才終於明白了:何露寧可不要投資收益,也不會委屈自己跟他媽住哪怕一個晚上,這婆媳矛盾得有多深?!真像他媽說的那樣,這女的真是自私!
殷智明借團隊之口,回絕了倪偉宏要他轉投江安的提議,倪偉宏隻能無可奈何地在江安項目當了個小股東,開始了他與江揚集團的合作。一周之後,在洪安土拍現場,恒都集團因為資金鏈緊張自動放棄了3號地塊競拍,安蒼團隊以勢必拿下的決心逼退了正藍集團,如願競得了3號地塊。拍地當天,碩豐集團也確定了由建築工程集團羅總親自來洪安任副總一職,當殷智明把這個消息告訴雨燕和曉天是,他倆都非常吃驚:“什麼,堂堂碩豐第二大股東和建築工程集團負責人羅總來洪安項目兼任副總?”殷總道:“是啊,張董的原話是‘疫情之下,要給洪安項目工程建設最大的支持!’”曉天厭煩地道:“真是應了那句:不是冤家不聚頭啊!之前把卓越送上法庭的是他,讓八期停工的是他,現在來監管我們的又是他,怎麼哪兒都有他?”殷總心平氣和地道:“這是大好事啊!羅總是預算招標出身,以後供方價格談判咱們也會省心不少。他親自來監管公司運營和工程建設,項目質量和工程風險根本不用擔憂了!他每周隻能來一天!有什麼決策性的工作都在那一天解決!”
這時候,何旭拿著一份文件進來提交給殷總:“領導,這是洪安項目跟投份額統計表!”殷智明接過來一看:覃雨燕半股,錢曉天一股半,丁一嵐一股。他頓時變了臉色道:“把丁一嵐也叫進來!”等一嵐一臉輕鬆地進來,殷智明陰沉著臉厲聲厲色地問:“你們三個,去了洪安一個是法人兼營銷總監,一個人是綜合發展總監,一個是要留守一起負責結算的,就投這麼點兒?怎麼說得過去?覃雨燕,以你這樣的誠意,我和張董敢把最核心的營銷板塊交給你?還有你,錢曉天,這就是你說的砸鍋賣鐵也要多投一股的態度?丁一嵐,這也不是你的實力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