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想見二人都十分為難,範錚卻在一旁沒心沒肺,一點也沒有主動幫忙的意思,就隻好出麵當好人:“我倒有個辦法。師母所擔心的不過是怕鄒老魅力過人,怕漂亮的女學生一不小心就會喜歡上鄒老。其實師母不是不讓鄒老收漂亮的女學生,隻是不讓鄒老收漂亮的單身女學生。一個女學生再漂亮,如果名花有主,師母也就沒什麼好擔心的了。”
“好主意。”鄒儒大喜,拍了拍夏想的肩膀說道,“我當然清楚你師母的真正想法,不過沒好意思說,還是你了解女人,看透了其中的關鍵。小時不是還沒有結婚嗎,聽說連男朋友也沒有?這就不好辦了。”
“怎麼不好辦?簡單得很。”範錚逮住了機會,急不可耐地跳了出來,嘿嘿一笑,“讓夏想假裝小時的男朋友或者男人都行,反正他們也熟悉了,也有默契,不會露餡。還有,師母一見兩個學生是一對,就更放心了。”
夏想急急瞪了範錚一眼,範錚得意地一笑,意思是活該,你的主意你來演戲。
嚴小時眼睛一亮,一臉期盼地看著夏想:“我不嫌棄你是已婚男人……”
夏想愁眉苦臉:“我家也有母老虎……”
鄒老哈哈大笑,十分開心地說道:“文如其人,你們三人聯手,果然不凡。就這麼定了,夏想,好人做到底,晚上一起到我家裡做客,正式向你師母推出你們的小師妹嚴小時。”
嚴小時高興地跳了起來,飛快地在夏想臉上蜻蜓點水似的親了一小口,小到幾乎可以忽略不計。她微微臉紅著說了一句:“謝謝你。”
範錚高興了:“回頭告訴古玉,讓她打消對你的幻想。”
鄒老將臉扭到一邊:“我什麼都沒有看見。”
一時之間,眾人都笑。
晚上去了鄒老家中做客。
鄒老家在一處老式小區,鄰裡關係十分和睦,一路上不停地有人和鄒老打招呼,鄒老一一笑著回應。
夏想、範錚和嚴小時都有禮物相送。夏想的禮物是一對手表,外加幾瓶精製將台酒。範錚的禮物是一套健身用品。嚴小時的禮物最用心,隻給鄒老一支鋼筆,卻給師母買了化妝品、衣服還有一條珍珠項鏈。
鄒老的家並不大,隻有九十平米左右,兩個臥室,一個書房。鄒老的夫人李華在中大任教,保養得不錯,精神和氣色都很好,有一種嫻靜雍容的氣質。夏想覺得,從麵相上看,師母一點也不像嚴妻。
不過夏想看到師母注意到嚴小時的一瞬間臉色微微一寒,不由暗笑,果然是人不可貌相,師母對於漂亮的女學生,有天然的敵意。
好在等鄒老介紹了嚴小時是他的“女朋友”之後,當嚴小時聰明而識趣地抱住他的胳膊之時,師母臉上的警惕之意才漸漸消退。隨即三人依次拿出禮物,師母推辭一番收下,臉上的笑容才開始盛開。
尤其是當嚴小時拿出她的禮物,教給李華如何保養如何護膚之後,李華臉上熱情的笑容表明,她對嚴小時的戒心已經完全消除。
鄒老如釋重負地衝夏想和範錚一笑:“蘇格拉底和林肯,都有嚴妻……”
夏想明白鄒老的自嘲,忙笑著岔開話題:“程曦學近日在《京城日報》發表的文章,觸動了葉書記,葉書記就讓我們三人撰文反駁。還有,葉書記想邀請您前往燕省就當前的經濟形勢召開一個座談會,就看您何時方便了?”
鄒老聽了,微一沉思,點頭同意:“經濟座談會是好事,也是小事,等我安排一下時間……先說你們三人的文章,拿出來發表的話,也算是一次比較有力的還擊。等我仔細一一過目之後,再找一個合適的機會發表。”說著,他又忽然想起了什麼,眼睛一亮,“說到座談會,倒是湊巧,正好明天程曦學在中大舉行一次經濟學的講座,有你們師母在,她可帶領你們進入講堂之中聽講,還可以當場向程曦學提問……你們有沒有興趣?”
倒是一個研究程曦學理論的好機會,夏想點頭同意:“好機會,值得參加。”
“是個尋找程曦學缺點的好機會。”範錚果然比夏想有銳氣,直接說出了心中所想。
嚴小時也表示同意:“近距離接觸程曦學,聽其言觀其行,再對比他的文章,就能對他的為人有進一步的了解,才能做到知己知彼。正好,還有許多問題我倒想當麵向程教授請教一二。”
鄒儒看了看三人不同的表情,夏想篤定,範錚肅殺,嚴小時剛柔並濟,不由心中大喜,說道:“有我的三個得意門生聯手,程曦學自認才高八鬥,恐怕也會低頭認輸。”
李華也對三人非常滿意,尤其對嚴小時更是十分喜愛,就對夏想說道:“夏想,你有福氣,找了一個這麼漂亮又有才華的女朋友,比我兒子可是強多了。要是我兒子沒有出國,我非讓他和你競爭,讓他把小時搶過來不可。”
夏想嘿嘿一笑:“我到時先和鄒可成為好朋友,讓他知道朋友妻不可欺的道理,他就不會和我搶女朋友了。”心裡卻說,誰愛搶誰搶,嚴小時又不是他的女人,他可管不著。
嚴小時聽了,向他投來甜甜的一笑,笑容中有滿足有幸福,仿佛他是她真得不能再真的男朋友一樣。
夏想可不想將話題往他和嚴小時之間的關係上引,正要轉移話題,範錚正好做了一件好事,他倒是挺關心程曦學的演講,就問李華:“師母,程曦學演講的題目是什麼?”
“《論當前經濟改革的利與弊》……是由中大發起的,同時邀請在京的幾所著名院校的經濟學家參加,在中大最大的禮堂舉行,可以容納上千人。除了中大的高才生參加之外,據說還有一些有影響的人物參加,具體是誰我也不清楚。”李華在中大隻是普通教授,無職無權,不知道具體內情也是正常,“不過你們想參加,帶你們進去倒沒有問題。”
“我陪你們去。”鄒儒一臉興奮,他很期待他的三個弟子聯手問倒程曦學,讓程曦學下不了台的情景出現。
晚飯就在家中吃,李華親自下廚,為幾人做飯,嚴小時在一旁打下手。吃飯的時候,鄒儒很好奇夏想為什麼送將台酒給他,夏想就借機向鄒儒介紹將台酒的曆史。
鄒儒雖然是經濟學家,但對曆史和傳統文化也很感興趣,聽夏想說得有趣,就酒興大動,不由多喝了幾口。
鄒儒對將台酒的評價是,尚可,可以入口,如果想在京城打開銷路,還需要在包裝和口感上下點功夫。將台酒偏軟不是缺點,但回味比較淡、易上頭就是缺點了。現在人喝酒講究儘興,儘興但不能上頭,否則事後回憶起來酒後頭疼,基本上就不會再喝第二次了。
夏想虛心地接受了鄒老的意見,並一一記在心裡。
飯後,三人和鄒老約好一早在社科院會麵,然後就告辭而去。到了外麵才意識到一個問題,晚上住在哪裡?
範錚很沒良心地伸手攔了一輛出租車,說道:“我有個同學和我有約,明天一早社科院見,走了。”
範錚一走,夏想不能扔下嚴小時不管自己去找肖佳,就說:“走,去賓館。”
嚴小時輕輕地“啊”了一聲,俏皮地說:“我們是假裝的,可不是真的。”
夏想又好氣又好笑:“我臉上寫著‘色狼’兩個字嗎?真奇怪,明明我是很好的一個人,總有人認為我有好色的一麵,天地良心。”
“男人,哪一個不是有便宜就占?”嚴小時不服氣地回敬了夏想一句,“如果我今天晚上主動投懷送抱,是不是正好如你所願?”
“你沒那麼淺薄,我沒那麼膚淺。”夏想不輕不重地說了一句,發動了汽車,又問,“二星級還是三星級?二星級我還能報銷,三星級就得自費了。”
“四星級,就花你的錢!”嚴小時氣呼呼地說道,也不知道生的什麼氣。
找了一家四星級酒店,很不湊巧隻有一個房間了,夏想想再換一家酒店,服務員卻說:“彆找了,哪裡都沒有房間,現在快國慶了,京城四星級以上酒店都客滿了。”
夏想還沒說話,嚴小時卻說:“我是你女朋友,又不是外人,你怕什麼?就住下了。”
服務員一邊辦理手續,一邊捂著嘴看著夏想偷笑,肯定是在笑夏想膽小。夏想無奈,就小聲地對服務員說道:“剛認識三天,不太熟,不好下手。我是一個好男人,輕易不騙女孩子。”
服務員年紀不大,頂多二十出頭,圓臉,大眼,還算耐看,聽夏想一說,頓時臉紅了,低著頭不敢看夏想,小聲說道:“有花堪折直須折……再說,你女朋友真的很漂亮,我都羨慕她那麼漂亮,皮膚那麼好,先生,寧可殺錯不能放過。”
夏想敗了,本來他感覺服務員年紀不大,就想逗一逗她。沒想到小姑娘看上去靦腆,也挺害羞,說出來的話卻是大膽潑辣,讓他都無話可說了。
夏想和嚴小時到了房間,夏想先脫了鞋,然後直接躺在床上,舒服地伸了伸懶腰,還沒來得及享受一下放鬆的舒適,就被嚴小時一把拉了起來。
嚴小時二話不說幫夏想脫下外套,埋怨道:“穿著外衣躺在床上不衛生,還有,你不洗澡就上床,怎麼能睡得著?快把衣服脫了,去洗澡!”
夏想無奈地一邊脫衣服一邊說:“你本來就是一個冒牌女友,怎麼比我們家黧丫頭管得還寬?”脫到一半的時候,才想起什麼來,忙又說,“扭過頭去,非禮勿視。”
嚴小時俏臉飛紅,急忙轉過身去:“好像誰願意看你一樣?男人都醜死了。”
氣氛保持得還算輕鬆,沒有什麼旖旎和曖昧,夏想心想正好,不給意亂情迷的事件創造機會。
他跑進衛生間衝了個澡,然後圍著毛巾出來,發現嚴小時將他的鞋和襪子都擺放得整整齊齊,連他的衣服都給掛了起來,還泡好熱茶放在床頭。再看嚴小時,穿著一件睡衣,坐在床上發愣。
還真是一個細心周到的女人,夏想就讓她也去洗澡:“早點睡,明天還有要事。”
嚴小時也不知想到了什麼,臉頰飛紅,連脖頸也是一片粉紅,格外誘人。她的睡衣十分輕薄,裡麵內衣隱約可見。她的身材緊致曼妙,尤為苗條,細腰盈盈一握,臀部渾圓,夏想不經意隻看了一眼,就將美妙風光儘收眼底。
古人有詩:美人如花隔雲端。對夏想而言,現在卻是美人如花在眼前。他忽然想起了禽獸和禽獸不如的動人傳說,心想算了,男人要有自製力,要有不破壞美好事物的決心和勇氣,就若無其事地對嚴小時說道:“睡衣挺漂亮,不過我沒有睡衣,晚上隻穿內褲睡了。不過你放心,我是井水,你是河水,大家秋毫無犯。你去洗澡,我先睡覺,晚安,明天見。”
嚴小時“撲哧”笑了:“好像我要怎麼你一樣?告訴你,我是守身如玉的好女孩兒,你要是有什麼不軌之心,小心我也學過女子防身術!”
嚴小時說完,以為夏想還會說幾句,不料等了一會兒沒有一點聲音,她大著膽子看了夏想一眼,隻見他歪著頭已經睡著了。
嚴小時又氣又惱,臭男人,和美女同室居然能酣然入夢,太不把她的美麗放在眼裡了,難道在他眼裡,她一點魅力也沒有?
女人的心思向來矛盾,男人的殷勤多了,她們會反感;男人理也不理,她們就會埋怨男人不懂欣賞,不會憐香惜玉。
嚴小時進了衛生間,鼻中還傳來夏想洗澡過後留下的男人氣息,不覺臉上一紅,渾身發熱。脫掉身上的一件件衣服,直到赤身裸體地站在噴頭下麵,她還是覺得體內一陣陣燥熱。
哪個少女不懷春?嚴小時一邊洗澡,一邊用浴液塗遍全身,手指掠過身上的每一寸肌膚,想到就在身邊不遠處酣睡著一個她並不討厭的男人,不爭氣的心又怦怦地跳了起來。
年紀說大也不算大,但也不能說小了,今天確實是第一次和一個男人同居一室,雖然沒有同床,但總覺得好像是突破人生之中的第一次一樣。
想起剛才在樓下的大膽決定,到底是故意假裝氣勢,還是對他有點幻想?嚴小時越想越覺得羞不可抑,哪裡有女人倒貼男人的道理?不過隨即又想到那個睡得正香的男人,似乎對她一點也提不起興趣。有美人同室,居然倒頭就睡,還是不是男人?就算沒有色膽包天到動手動腳,至少也要開一些半葷不素的玩笑才是,哪裡有主動劃清界限然後呼呼大睡的事情?
真沒有男人的膽量。
嚴小時又哀怨一番,認為夏想有眼無珠,也讓她對自己的魅力信心大減,難道在他眼裡,自己真的老了不成?對了,古玉比自己年輕,也比自己更有味道,難道他喜歡小妹妹那樣的類型?嚴小時又想到曹殊黧和宋一凡,更加堅定了對夏想的看法。他家黧丫頭比他小了兩歲,宋一凡比他小了有十歲,看來他還真是隻喜歡年紀小的女人,不喜歡年齡大一點的女人。
問題是,自己也比他小了一歲,他是不是有點太挑剔了?
堅定立場
胡思亂想間,嚴小時洗好澡,吹乾頭發,又換了一身內衣,才悄悄地從衛生間出來。房間內黑著燈,夏想又睡得很沉,她就沒有圍上浴巾,而是隻穿了三點式,躡手躡腳地摸到自己床上,悄無聲息地鑽進了被子裡麵,忽然又笑了。
剛才真是傻了,胡思亂想什麼?自己好好的一個女兒家,追求的人也多得是,非得讓他看上才好?哼,他都是有家室的人了,自己還幻想他對自己如何如何,真要如何了,豈不是白白讓他得了便宜?自己跟了他,除了讓他拿走自己最寶貴的東西之外,他又能給自己什麼?
才不能讓他總有好事總得便宜!
一會兒好一會兒壞,想著想著,嚴小時就睡著了。
其實她哪裡知道,夏想根本沒有睡著。不過夏想知道,不裝睡不行,要不兩個人同居一室,你一言我一言,說來說去萬一意亂情迷,最後假戲真做怎麼辦?夏想不是有前手沒後手之人,平心而論,他最深愛的人有兩個,一個是曹殊黧,一個是連若菡。而肖佳在他生命中的地位特殊,說沒有感情,也有;說是愛,也不算。肖佳就如同他的一個夢想,說是從小沒有姐姐的他對肖佳有戀姐情結也好,對她的身體迷戀也好,總之雖沒有念念不忘的情懷,卻有相濡以沫的感慨。
生命中有了這三個女人之後,對於其他女人,夏想就再難生起愛戀的感情。即使偶爾心動,也是一種正常情感的短暫走神。當然,作為一個正常的男人,見到如嚴小時一樣的美人,又同居一室,生理上的反應是非常正常的,沒有反應才不正常。而且說實話,夏想也有衝動,當他在黑暗之中微閉著雙眼,看到嚴小時穿著三點式從他眼前經過,也覺得血脈賁張,心跳加快。
嚴小時本來肌膚既白且美,又有浴後美人的慵懶和嬌柔,在微微的光亮之下,渾身閃耀著致命的誘人光芒。尤其是她筆直而修長的大腿,瘦削的美肩,甚至可以一手掌握的細腰,雖不豐滿但絕對勻稱緊致的身材,當她輕靈地走動之時,腰肢扭動,臂部搖擺,給人無限遐想的美感。
夏想很沒出息地有了生理上的渴望。
有歸有,人之所以為人,就是因為有自控能力。夏想可不想因為一時衝動,從此又和嚴小時糾纏不清。男人和女人之間的距離有時遙遠,有時又近在咫尺,突破關係往往隻在一瞬間。之前,或許可以從容淡定;之後,卻又很難再坦然麵對。就如他和梅曉琳一樣,當然他倒沒有什麼,是梅曉琳總有不自然的一麵。
三十六計,睡為上計。夏想就忍住不想,再說嚴小時又不是一般人,一旦沾染,以後很難一拍兩散,當成什麼都沒有發生過。有一句話說得好,上山容易下山難,其實換一換說法也很對,上床容易下床難。
夏想又想到了明天的演講會,心思一重,就慢慢地進入了夢鄉。
一夜無話——如果真的無話就好了,也就沒有以後的事情了。夏想睡得正香之時,突然被手機鈴聲驚醒了,他迷糊之間忘了身在何處,起身接聽了手機,卻是衛辛打來的電話。
“喂,事情有變,邁克另有重大活動安排,時間安排不開,他想征求你的意見,正式簽訂協議是提前還是延後?”
各人習慣不同,夏想的習慣是遇到重大問題,喜歡走路思索。他站起身來,穿上鞋在房間中走了幾步,微一思索又問:“提前幾天?錯後的話,又是多久?”
“如果提前,三天之內簽訂;如果錯後,至少錯後半月。”衛辛微帶沙啞的嗓音越洋傳來,清晰得如同在夏想耳邊私語。
夏想一瞬間就有些時空錯亂的感覺。
錯後半個月太久了,現在剛進九月,三日之內簽訂協議,相當於比原計劃提前了一周左右。而將台酒廠在央視的廣告是十五號播出,中間有一個時間差,按照他的計劃,十號和邁克簽訂協議,十五號央視播出將台酒的廣告,十六號在《京城日報》和《燕省日報》同步發表反駁文章以造聲勢,同時在燕省舉行新聞發布會,高調宣布產業結構調整獲得了初步成功。作為最強有力的一次重大反擊,雙管齊下,一舉定勝負。
但突然之間情況有變,如果提前簽訂協議,難免會走漏消息,隻要有風聲傳出,就達不到出其不意的效果。沒有出其不意,就難以起到給程曦學等人當頭棒喝的作用。
那麼他意料之中的一舉定勝負的場景就不會出現!
但如果錯後,時間就太久了,更是不行。夏想不免左右為難,還沒有想好對策,忽然感覺眼前一亮,不由吃了一驚,天怎麼亮了?隨即意識到是燈光,不由啞然失笑,下意識回頭一看,頓時吃了一驚。
嚴小時迷迷糊糊醒來,她的習慣是一睜眼就開燈。當然她還有一個習慣是裸睡,今天睡覺時雖然穿著內衣,睡到一半時還是覺得不舒服,下身還能適應,上身戴了胸罩,她總是睡不著,就半睡半醒之間隨手解開,扔在了床頭。
夏想一打電話,她被驚醒之後,還沒有意識到是怎麼一回事,下意識地伸手開了燈,然後坐起了身子——胸前的一對白兔活潑可愛地裸露在外,睜著一雙好奇的大眼睛,大膽而熱烈地看著夏想。
夏想一時愣了,瞪大了眼睛,大腦瞬間沒有反應過來。足足過了五秒鐘,二人才同時反應過來,夏想尷尬得急忙轉過身去,嚴小時卻是滿臉羞紅,張口就罵了一句:“色狼!”
衛辛在另一端聽得清清楚楚,驚訝地問:“你身邊有女人?”
夏想不愧是夏想,機智多變,脫口而出:“當然,我是已婚男人。”
衛辛也不傻,立刻不解地問道:“哪裡有老婆罵老公是色狼的?”
夏想嘿嘿一笑:“閨趣,閨趣而已。”
衛辛“撲哧”一聲笑了:“我還生怕打擾你休息,沒想到,我在下午一點鐘的時間給你打電話,你還在閨趣之中,精力真好。”
美國時間下午一點,相當於國內時間淩晨一點,夏想尷尬地笑了笑,不接衛辛的話,心中有了主意:“請轉告邁克先生,提前簽訂協議!”
提前簽總比推後強,至於是不是走漏風聲,暫時也考慮不了那麼多,隻能儘可能采取保密措施了。夏想一瞬間作出了決定,簽訂協議之前和易向師打個招呼,讓他儘可能幫助保密。最有可能泄密的環節就是外經貿部了,隻要易向師點了頭,應該還能按照原計劃進行。
不過如此一來,就又要欠易向師一個人情了。易向師可是老謀深算之人,欠了他的人情,指不定他會如何讓自己償還。但沒有辦法,明知是坑也要向下跳。
夏想掛斷電話,回頭一看,嚴小時用被子蒙著頭,躲在裡麵不敢出來。
不過現在天氣還熱,被子隻是一層薄被,嚴小時心慌意亂之下,也沒來得及穿上胸罩,隻知道當鴕鳥,又把被子緊緊裹在身上,更顯得曲線畢露,美妙身材一覽無餘。落在夏想眼裡,跟沒穿衣服沒什麼不同。
夏想急忙端起茶水喝了一口,說道:“小時,剛才燈光太亮了,我什麼都沒看清……”
“你眼睛瞪得那麼大,看了那麼久還沒有看清?騙鬼呢,你又不是瞎子!”嚴小時又羞又急,才知道女人有時候裝大膽可以,真要事到臨頭,其實也是膽小得很。才被人看了一眼就緊張成這樣,真要是他動手動腳,到底該怎麼辦才好?
夏想當然沒有動手動腳,而是關了燈,上了床,又說了一句:“明天可千萬彆告訴範錚你和我住在一起,否則他肯定認為你……行了,早點睡,明天還要聽課,還有大事要辦。剛才的事情,你彆放在心上,我不是成心的。你不是愛吃葡萄嗎?明天我給你買最好的葡萄吃,算是給你賠禮道歉。”
提什麼葡萄,嚴小時更是又氣又羞,夏想故意氣她是不是?真是一個大壞人。一邊想,她一邊覺得渾身發燙。
還想再說夏想幾句,卻聽到耳邊傳來了輕微的鼾聲。嚴小時哭笑不得,真是一個沒心沒肺的人,轉眼又睡著了,真是氣死人不償命。
天一亮,夏想和嚴小時匆匆吃過早飯,開車直奔社科院而去。到了門口,隻見範錚正精神抖擻地站在門口,一臉曖昧的笑容。
他一見夏想就問:“昨天你們住在哪裡?開了幾個房間?”
夏想就打趣他:“你扔下我們不管,還好意思問?沒見你這樣當表哥的,嚴小時可是你的表妹。對了,你急不可耐地去會什麼同學,肯定是女同學了?”
範錚嘿嘿一笑:“當然,大晚上的誰去見男同學?是我以前的一個師妹,有過一段感情,現在她快要嫁人了,就和我再藕斷絲連一兩次罷了。”
嚴小時“呸”了一口:“一對壞人。”
範錚立刻假裝義正詞嚴地說道:“夏哥,雖然我們關係不錯,但你也不能欺負我表妹不是?小時,你說,是不是夏想怎麼你了?”
“我呸你。”嚴小時生氣了,一臉緋紅,上前擰了範錚一把,“你不配當我表哥,沒一點擔待,扔下我就走,還滿嘴胡話。”
範錚被嚴小時擰得疼了,咧著嘴跑開:“好,我不說了,你還真向著夏想,我怕你了行不?”
說話間鄒儒趕到了,正好看到眼前一幕,哈哈一笑:“我就喜歡你們年輕人的朝氣,走,一門三劍客,師徒***,直接殺向中大。”
夏想嗬嗬一笑:“得,***都出來了,鄒老可真是雄姿英發,豪氣一點也不讓年輕人。”
幾人上了車,說笑間,直奔中大而去。
車上,鄒老簡單地介紹了一下程曦學此次演講的起因和目的。
起因自然是程曦學想向大學生灌輸他的思想,培養他堅定的追隨者。大學生是下一代社會的中堅力量,說不定以後許多領導人都是從他們之中產生,所以越早向他們灌輸自己的思想越好,任何形式的控製都不如思想控製讓人在不知不覺中服從。
可以說,程曦學此次演講的起因和目的相同,他想通過此次演講,獲得更多人對他的理論的認可,以便他在論戰上取得更進一步的勝利。當然也能借此演講,借大學生發問和討論之際,讓大學生碰撞而出的思想火花為他所用,也可以讓他創作出更有激情更有說服力的文章出來。
據說,除了幾所最具影響力的大學的教授與會之外,某些大人物可能也會出席會議。當然是不是露麵就不得而知了,也許會躲在暗中進行觀察,也許會隻露一麵就走,象征意義大於實際意義。
此次會議由中大發起,經過近一個月的籌備,動用了不少人力物力才得以成功召開。此舉旨在為程曦學進一步揚名,也是中大為了培養自己的品牌學者而做的一次有益嘗試。
當然,是不是中大迫於某方麵壓力不得已而為之,或是中大確實真心地想將程曦學捧為中大的招牌,那就不得而知了。總之,中大為了此次演講可以說是煞費苦心,人力和財力上都不惜下血本,力求將此次演講舉辦成中大建校以來最成功、影響最深遠的一次!
夏想幾人趕到時,會堂中已經坐滿了人。在李華的帶領下,幾個人從側門進去,在前排就座——也不算太靠前,大概在第十排的樣子,既能清楚地看到台上人的一舉一動,如果提問的話,也很容易讓台上的人看清麵容。
夏想還納悶兒李華能領他們坐在十排中間,在大型活動之中,也算是不錯的位置了,可見師母在中大也是極有分量的人物。不料李華得意之餘說出了真相,讓夏想哭笑不得。
“安排座位的侯教授和他的一個女學生關係不明不白的,被我發現了,我還沒有開口威脅他告訴他家老王,他就嚇得立刻給我安排了好幾個好位置任我挑選……”
夏想無比同情地看了鄒老一眼,心想得妻如此,鄒老可憐矣。不料鄒老一臉坦然,一點也沒有自怨自艾的覺悟,反而若無其事地說道:“要是侯教授家的老王能有你一半的機智,他也不會犯生活作風問題了。可惜了,老了老了,晚節不保,被一個二十多歲的小丫頭拉下了水。”
“不怪老侯,怪那個女研究生。”李華倒是明白事理,“現在的女大學生、女研究生都太隨便了,為了學曆為了成績,什麼事情都做得出來。所以我得看緊你一點,男人是世界上最不可靠的動物,尤其是在女色麵前,幾乎沒有任何防禦能力!”
果然是立場不同,看待問題的角度就不同。師母站在教授的立場上攻擊女學生,但從社會的輿論看來,卻是教授師德淪喪,而女學生都是無奈獻身。
不過最後所下的結論就太唯心主義了,夏想想起昨晚他的堅定立場,不由沾沾自喜地看了嚴小時一眼。嚴小時也正在偷看夏想,被他一眼看來,知道他又想起了昨天的曖昧場麵,頓時滿麵飛紅,急忙扭過頭去,心跳如鼓。
還好範錚正在凝視台上來回走動的工作人員,一副心思深沉的樣子,沒有注意到嚴小時的異常,否則他肯定會心中起疑。
李華交代幾句就走了,她還有工作要忙。李華一走,鄒老長出了一口氣,歎道:“你師母是我見過的最目光如矩的女人,她的直覺有時會讓人毛骨悚然。”
夏想完全可以理解鄒老的處境和感慨,但又想不出太好的安慰的話,隻好轉移了話題,問道:“程曦學的理論,在大學生中有多大的市場?”
鄒老一聽此話,立刻皺起了眉頭:“大學生思想並不成熟,容易激進,程曦學正是看中了這一點,才有意借舉辦演講係統地向大學生灌輸他的理論。隻要方法得當,大學生很容易被他鼓動和迷惑。所以說舉辦演講,正是他的高明之處。”
“我也覺得他確實有手段,不但確實有真才實學,而且會炒作,又會宣傳自己,同時又披著學者的外衣,打著探討研究的旗號,迷惑性很大。如果任由他在有影響的大學演講的話,他的理論會迷惑不少人……我認為,鄒老也可以出麵舉辦演講會,也聯係各大院校,向大學生宣揚您的經濟理論,撥亂反正。”
點名攻擊
“這倒是一個好主意,隻是如何出麵、如何聯係、怎麼安排,等等,我都應付不來。”鄒老是真正的學者型人物,不像程曦學深諳政治規則和處世之道。
“稍後我向易部長提提這件事情,相信他也願意看到鄒老出山。”有這樣一個請鄒老出馬的機會不容錯過,如果是以前,鄒老肯定會反感這種拋頭露麵的事情。而且他也不會選擇站隊,仍然埋頭做他的學問,當他的獨立學者。但現在不同了,因為夏想的出現,因為程曦學故意挑起事端,鄒老也不知不覺加入到論戰之中,實際上,他也已經選擇了站隊。
夏想也就有意暗中推鄒老一把,讓他也由幕後走向台前。畢竟對於程曦學來說,隻有鄒老出麵才有足夠的分量和他對抗。
不多時,千人會堂已經座無虛席,還有不少人站在過道和兩側,都一臉興奮地期待著程曦學的出現。儘管程曦學本身就是中大的教授,但他現在不帶研究生,更不給新生授課,無形中給他的泰鬥身份增加了許多神秘色彩。
九點三十分整,程曦學邁步走向講台,時間卡得分秒不差。他一上台,就全場起立,掌聲雷鳴。
夏想幾人也是起立相迎,對於程曦學,除了和他政治主張不同、經濟理論相左之外,對於他的學問和成就,還是應該給予足夠的尊重。
今天的程曦學一身中山裝,頭發鮮亮,衣著光鮮,精神抖擻,手中還拿了一個紫黑的煙鬥,頗有一副國學家的風範。不說彆的,光憑這副賣相,當前一站,就能為他增加不少印象分。
好一個程曦學,深得包裝宣傳之精髓,真高人也。
如今不管偽神仙還是真學者,都講究一個外包裝。畢竟雖然說不可以貌取人,但人人都喜歡欣賞美好的事物,這是一種強大的慣性。男人愛美女,女人愛帥哥,就連國學大師以及專家學者,也是一副仙風道骨的高人形象。
是不是高人先不說,至少要先打扮成高人的形象,給人帶來不凡的視覺衝擊力。
果然,程曦學舉手投足之間,風範十足。如果他穿了長衫,再留了八字胡,活脫脫一個大師的形象,隻可惜一開口就讓他的風姿大減。
因為他的嗓音有些嘶啞,說話時聲音不夠洪亮,也不夠威嚴,甚至還有軟綿綿的味道。男人,說話時中氣十足,低音深厚,中音渾厚,才能讓人印象深刻,有利於提升整體形象。夏想不免替程曦學感到惋惜,按說以眼前的大師風範當前一站,確實能夠給人視覺上的震撼,隻是一開口就降低了形象,可見一個人想要做到形神俱備,想要達到表裡如一是何等的不易!
程曦學並不知道夏想等人在場,更不清楚夏想的所思所想,為了此次演講,他還特意請包裝公司專門為他設計了形象。從穿衣到發型,到走路的姿勢,一舉一動,都經過了精心的準備和練習。包裝公司也含蓄地說過,他的聲音條件不好,聲線過細,整體形象上就打了折扣,否則就能塑造成一個完美的學者形象。
程曦學不以為然,他演講的是學問,是知識,不是賣相。
程曦學站在講台之上,看著底下黑壓壓的人群,心中升起一股強烈的自豪感。
第一排是來自京城各大院校的專家學者,都是同行之中的佼佼者,能前來聽他的演講,讓程曦學心中大感欣慰,有一種被認可的滿足感。雖然他的泰鬥名聲早已經傳開,但一半是炒作,一半是自封。隻有今天看到幾乎京城中各大院校有影響力的教授都會聚一堂,是聽他演講也好,是為他捧場也好,總之,他們在前排就座,就等於坐實了他泰鬥的身份。
程曦學內心的激動難以言表。
第二排就座的是中大的院領導和係領導,以及幾名在經濟學領域有突出成績的學者,表明了中大對他的肯定。
從第三排到第十排,都是京城之中經濟學方麵的精英,也有一些不便露麵的人物混跡其中。其中不乏程曦學的後台指派來的人,也有其他行業的精英。
剩下的就全是中大學生中的精英,挑選的都是學生會的乾部以及學習優秀者前來聽講。毫不誇張地說,今天在座的各位,沒有一人是無名小輩,都是在同齡同行之中出類拔萃之人,庸碌之人根本就沒有資格進入會堂!
程曦學躊躇滿誌。
“各位領導,各位來賓,各位同學,很高興今天能夠站在這裡,和大家一起討論當前經濟改革中出現的一些問題。首先感謝大家的光臨,也對各位領導能在百忙之中抽出時間舉辦這樣的一個盛會,表示由衷的感謝。”程曦學先做足了表麵文章,鄭重地向台下鞠躬致意。
掌聲過後,程曦學開始了正式的演講:
“……當前的經濟改革總體是好的,但也出現了一些偏差,在抓大放小兩個方麵,都各有問題。在放小方麵,某些掌權者在放小時把原來的國有小企業和基層政府的鄉鎮企業,以很低的價格賣給自己的親朋好友或者原來的廠長經理,實際上是半賣半送,明賣暗送,掠奪、侵吞公有財產。在抓大方麵表現為,大型國企在和外資合資的過程中,表麵上是引進了巨額外資,實際上被外商取得了控股權,甚至連自身的知名品牌都被冷藏被放棄,是在以短期利益換取長期的損失,是得不償失的舉動。從長遠看,是對子孫後代不負責任,是極其愚蠢的短視行為。
“一九九九年以後,加快重點行業的改組和國有大型企業的改革,包括對石油、通信、鐵路、電力等大型國有企業集中的行業進行重組。把行業改組和企業改革結合起來進行,大致做了三件事:政企分離;打破壟斷;把企業改組成真正的公司,在海內外上市。這樣現代公司製度的架子就搭起來了,市場經濟運作的總框架就建立了。當然,國有企業船大難掉頭,又有幾十年計劃經濟的曆史慣性,有一些重大的問題沒有完全得到解決,所以提高效率和增加盈利的效果還不是太明顯。而現階段有些省份正在推行的產業結構調整,並沒有解決國有企業船大難掉頭的客觀問題,反而一味地引進外資,或是強行進行重組改製。結果除了造成國有資產流失之外,除了讓國有經濟在經濟之中占有的比重越來越低之外,除了讓地方政府在短時間內獲得所謂的GDP增長,讓一些領導戴上了政績的光環之外,於國於民,沒有任何好處!”
儘管程曦學的聲音不夠洪亮,但他顯然很懂得演講的技巧,很會借勢造勢,先是慷慨激昂,最後一句又擲地有聲。他的話引起了許多人的共鳴,現場響起一陣經久不息的掌聲。
夏想暗暗搖頭,作為保守派最大的代表人物,程曦學還真會偷換概念,或者說,偷梁換柱。
誠然,任何新興事物在推廣的過程中,總有或多或少的問題出現。畢竟是新興事情,要有一個接受和適應的過程,以偏概全或以點概麵都不全麵。動不動就以國產資產流失來否定改製,是徹底的誤導和完全的謬論。
因為夏想清楚,現在的情況是,各地所謂的國有企業不是倒閉就是破產,哪裡還有國有資產可以流失?除了地皮之外,陳舊的廠房,沒有技術的工人,以及不能適合市場經濟的管理層,說好聽一點,是有深厚的人力基礎,說難聽一點,就是有龐大的養老負擔。幾十年的政企不分,幾十年的大鍋飯,養了一群什麼樣的職工和廠長,程曦學不是不清楚,他這樣是有意忽視,選擇性視而不見!
站在什麼樣的立場說什麼樣的話,隻要站隊就會有偏見,就會有不公正的言論。
夏想心中有了主意,就靜心細聽程曦學還能發表什麼高論。
“下麵就綜合談談當前的經濟走勢和我的觀點……”程曦學清了清嗓子,喝了一杯茶,剛才因過於慷慨激昂而微微漲紅的臉漸漸平靜下來,換了一副嚴肅和凝重的表情,他抬起頭來環視了一下眾人,繼續說道,“一九九七年東亞經濟危機發生以後,中國也出現了經濟不振、需求不足、增長乏力的問題。一九九八年又出現了物價總水平下降的狀態,經濟學上叫通貨緊縮。一九九八到一九九九年物價指數一直是緩慢地負增長,對經濟走勢起了消極的影響。企業產品賣不掉,需求進一步下降,形成惡性循環。二○○○年經濟形勢出現了變化,經濟增長百分之八,投資、消費、物價情況都有了好轉。但轉變的深度怎樣,性質是什麼,中長期的趨勢是什麼則有不同意見。
“現在的經濟形式發展勢頭良好是不容置疑的事實,但不可否認的是,在良好的發展之中,也有許多不和諧的聲音出現。有些省份看到南方沿海一些省份的產業結構調整獲得了一些成功——暫且不論這樣的成功是不是真正的成功,是短期成功,還是從長遠看是一種損失——就想如法炮製,就想依葫蘆畫瓢,也想推行產業結構調整,也想向外資要政績,向合資要GDP。我個人也承認,引進資金對於當地的經濟改善和結構調整,大有裨益。但各省之間的情況千差萬彆,產業結構調整也就是在嶺南一帶還算成功,一些內陸省份也想將沿海省份的成功複製過來,就是想當然而又不合時宜的想法,因為成功從來是不可以複製的。在想複製彆人的成功的內陸省份中,燕省是第一個吃螃蟹的省份。”
夏想隻是一笑置之,鄒老微微搖頭,而範錚和嚴小時都麵露怒色,顯然為程曦學指名道姓點出燕省而憤憤不平。
範錚和嚴小時都不是燕省人,但因為範睿恒是燕省省長,儼然也以燕省人自居,容不得彆人說燕省半點壞話,尤其產業結構調整又是範睿恒大力支持的方針政策。
範錚和嚴小時對視一眼,異口同聲地小聲說了一句:“謬論!”
範錚更是說道:“一會兒我上台問他一個張口結舌!”
隻聽程曦學繼續對燕省的產業結構調整指手畫腳:“嚴格意義上講,燕省不能說是第一個推行產業結構調整的內陸省份,但燕省是第一個深入推廣並且取得了一點小成績的內陸省份,目前最有代表性,所以單獨拿出來舉例,也好和大家商榷。燕省的產業結構調整邁出的步伐並不大,先期隻有兩個試點城市,單城市和寶市,單城市和寶市的具體情況是……”
程曦學顯然前期做足了功課,將單城市和寶市的情況分析得很到位,列舉兩市產業結構的弊端和經濟結構中的不足時,也很有條理。夏想聽了連連點頭,程曦學在經濟學方麵確有獨到之處,雖然他因為性格或是立場的原因,隻挑選最偏頗的失敗例子作證,但也說明他確實有犀利的眼光。
程曦學列舉完單城市和寶市的情況之後,隨後說道:“成為試點城市之後,單城市隻提了兩個項目,一個是通海鐵路,剛才已經詳細解說了通海鐵路的利弊,可以說利大於弊,值得嘗試。但也隻利於單城市一個市,不,隻是一個單城鋼廠,可以說耗資巨大而收獲甚微。不客氣地講,是損有餘而補不足,是一個徹頭徹尾的麵子工程罷了。”
程曦學的話引來一陣哄笑。
如果說前麵程曦學的理論還有可取之處的話,他將通海鐵路比喻成麵子工程,隻見單城鋼廠受益,不見黃驊港碼頭的興起,至此,夏想對程曦學的水平也就有了一個清醒的認識。就算程曦學是為了貶低單城市的成績而故意說出違心之話,也可見他的品行和品格,已經降低到睜著眼睛說瞎話的地步了。
連鄒老也聽不過去,對程曦學的話嗤之以鼻:“就算程曦學眼光有限,看不到因為單城鋼廠的介入,會帶動黃驊港口的崛起,他也應該可以清醒地認識到,燕省的中南部幾市完全可以仿效單城鋼廠的通海鐵路模式,都在黃驊港碼頭為自己建立一個出海口。不用推算也可以想象得到,將會對燕省的中南幾市帶來什麼樣的機遇……可惜了,老程,近幾年你的心靜不下來了,心不靜,如何看得遠?”
攻擊完通海鐵路,程曦學又開始攻擊文化旅遊:“單城市還新上了一個文化旅遊項目,聽說是燕省產業結構調整領導小組一位處長夏想的主意,聽說夏想同誌還很年輕,才二十七歲。二十七歲的處長不多見,可見他確實有才能。不過也正是因為年輕,二十七歲正是夢想多多的年齡,我想在座的一些研究生、博士生甚至都比他還要大。諸位研究經濟多年,可以設想一下,利用成語故事帶動文化旅遊,在原來的趙王宮遺址之上,耗費數千萬甚至上億資金,興建一座文化旅遊城,到底是一個好高騖遠的夢想,還是一個切實可行的方案?這個議題,如果當成在座各位的畢業論文,肯定可以大做文章。”
又是一陣笑聲,笑聲中有輕視,有譏笑……
範錚氣得臉色鐵青,嚴小時身為投資商,更是氣得胸口起伏,幾乎要拍案而起。鄒老還好一些,畢竟年紀大了,見多識廣,也壓得住性子……三人都以為程曦學直接點出夏想的名字,夏想更是怒火中燒,指不定氣成什麼樣子了。
不料夏想一臉淡笑,雙眼直視台上的程曦學,笑道:“我要感謝程教授替我揚名,想想看,在場的學姐學妹中,少說也有幾十個美女,我的大名經程教授宣揚之後,說不定我還可以借機俘獲幾個美女的芳心。到底大小也是一個名人了,好名聲壞名聲不要緊,出名就行。”
嚴小時不敢相信地看了夏想一會兒,忽然抿嘴一笑:“你真行,被人當成反麵教材貶低一通,不以為恥,反以為榮,臉皮厚到了震古爍今的地步,佩服,實在是佩服。”
鄒老也笑:“夏想不是臉皮厚,是心胸寬廣,否則因為一句話就被氣得暴跳如雷,如何能夠沉著應對?小時,範錚,你們在這一點上,要多向夏想學習,能夠做到喜怒不形於色,你們離成功也就不遠了。”
一石二鳥
程曦學哪裡知道被他點名的夏想,正坐在台下將他剛才的話聽得一清二楚。如果他知道夏想也混在人群之中,恐怕就不會那麼自信從容地演講了。
程曦學繼續說道:“文化旅遊項目是否成功暫且不提,出於好心,我還是希望這個項目能夠成功,否則幾千萬的投資打了水漂,也是國家的損失。不過我在此還是要向夏想同誌的勇氣表示敬意,畢竟年輕人要有夢想,要有衝勁……”雖然沒有直接諷刺,他的言外之意卻是對夏想毫不掩飾的輕視,將夏想的設想當成夢想,無疑是一種十分輕蔑的說法。
範錚輕輕推了夏想一把:“真有你的,被人貶低,還一點也不生氣。要是我,早就拍案而起了。一會兒提問的時候,我替你還回來。”
夏想笑笑,沒有說話。他心中自然也有怒氣,但不能因為程曦學幾句冷嘲熱諷就火冒三丈,也太沒有涵養了。而且他也在深思程曦學今天演講的根本用意,本來以為他是全盤否定產業結構調整,但聽他先揚後抑的論調,似乎他的態度有所鬆動,對產業結構調整並不是完全反對的態度,而是有限支持,個彆反對。
有限支持就是支持南方已經獲得了成功的幾個沿海省份,個彆反對就是反對以燕省為代表的內陸省份繼續推廣。夏想摸到了程曦學的思路,南方省份現在的經濟規模以及影響力,對京城來說有點尾大不掉的意思。不能說南方省份對國家的政策做不到令行禁止,但因為各地具體情況不同,肯定有一些政策到了發達省份,出於地方保護主義的考慮或是其他原因,存在著陽奉陰違的情況。
尤其是在針對一些大型央企的壟斷上麵,南方省份的反對聲音非常強烈,國家需要動用很大的力氣才能壓製。所以京城之中壟斷勢力的代表人物,唯恐燕省的產業結構調整獲得成功之後,其他內陸省份紛紛仿效,將會進一步觸及一些壟斷行業的底線,到時將有可能出現不可收拾的局麵。
最好的辦法就是將燕省的產業結構調整政策扼殺在搖籃之中。而南方的成功不能抹殺,也沒有必要抹殺,相反,可以借助南方的成功對比燕省的失敗,由此得出結論,成功不可以複製。因為地理位置不同,南方各省位於沿海,有得天獨厚的便利條件,燕省依葫蘆畫瓢,最終不過是落一個畫虎不成反類犬的下場。
由此提醒內陸其他省份,不要輕易推行產業結構調整,否則不但浪費大量的人力物力,沒有一點政績,還會因此落一個慘敗的結局。程曦學的目的有兩個,一是打擊和棒殺燕省的產業結構調整,二是借此演講傳達一個強有力的信號,就是京城中有人並不讚成內陸省份也全麵推廣產業結構調整。
一箭雙雕!
夏想經過一番分析猜出了程曦學的用心,不由心中一寒,比起全麵否定產業結構調整,程曦學分彆對待的做法更有欺騙性,也更容易讓人接受。南方省份的發達是因為位居沿海,交通便利,北方及內陸省份就沒有產業結構調整方麵的優勢。因為處於內陸,沒有天然的優勢,所以成功的可能性極低,風險也極大,嘗試不如不嘗試。
程曦學的打算就是,要給其他等著看燕省成功與否再決定是否推廣產業結構調整的內陸省份打退堂鼓!
果然,程曦學點評完單城市的改製之後,又開始針對寶市的產業結構調整,指點江山。
“寶市自從成為試點城市之後,迄今為止隻成就了一項合資和一項投資。萬裡汽車廠的投資大概算是一個成功的案例,最引人注目的卻是達富和柯達的合資,還曾經轟動一時……”程曦學說話間又翻了翻演講稿,好像才發現什麼似的,笑著補充了一句,“對了,忘記了還有一個茂盛醬菜廠,不過投資金額太小了,才幾百萬的投資,如果也算到產業結構調整的功勞裡麵,有點拿不出手。可不是我故意漏掉,而是不好意思提出來罷了。”
程曦學明是說笑,暗是諷刺,真有他的,拿彆人的成績當成笑料來製造輕鬆氣氛……顯然,他的意圖達到了,現場發出一片輕笑之聲。
等眾人笑完,程曦學才接著向下說:
“其實柯達和達富的合資,早在產業結構調整推行之前,就已經進行了一年多艱苦的談判,出於種種原因,談判一直沒有成功。夏想——不好意思再次提到了年輕的夢想人物夏處長,他實在是其中的一個關鍵人物,不得不提,並非我個人對他有意見。平心而論,他還是一個很不錯的年輕人。跑題了,回到正題,夏想同誌主導了此次談判,將達富百分之四十的股份賣出了十億美元的高價,並且說服柯達額外追加五億美元資金來寶市投資一個數碼相機的研究室。據說後繼還要增加投資,要生產數碼相機。數碼相機是不是有市場前景,不在此次演講的討論範圍之內,我隻想就此合資的利弊和大家探討一二,就說引進了十五億美元的巨資,到底是不是一筆劃算的生意?
“肯定會有人要問,有投資不是成功嗎?不對,要看投資的附加條款,以及投資雙方是不是都達到了各自的目的。更重要的是,要看是不是我們將辛苦幾十年建立的膠片基地,被柯達用十五億美元就完全據為己有!在座的諸位應該都清楚,彩色膠卷技術看似平常,實際上世界上隻有三個國家掌握這種技術,中國就是其中之一,而達富又是掌握此項技術最先進的廠家。現今和柯達合資,是不是可以說,彩色膠卷技術被柯達隻用十五億美元就買到了手中?也就是說,隻要柯達下一步再追加投資,隻要達富見錢眼開妥協的話,一旦柯達控股,那麼達富將會成為美國的達富,中國就可以從世界上三個掌控彩色膠卷技術的國家之中被除名了!”
“轟——”
現場一片議論之聲。
“十五億美元就出賣了達富的品牌,簡直是賣國行徑!”
“夏想是什麼人,怎麼會做出這樣無恥的事情?簡直就是民族敗類!”
“漢奸!”
“是被柯達收買了吧?怎麼能做出這樣的短視行為,燕省難道沒人了?怎麼能讓一個二十七歲的處級乾部主導產業結構調整?怪不得沒有什麼成績出來,夏想不是好大喜功就是一個不學無術的腐敗官僚!”
夏想一臉苦笑,得,程曦學成功地將眾人的怒火引到了他身上,他何其不幸?辛苦工作不但沒有得到回報,先是被人設計陷害,現在又被程曦學樹成了靶子讓眾人口誅筆伐,夏想哭笑不得。
當然,夏想心中也是怒氣漸生。程曦學可以就事論事,可以指責產業結構調整的弊端,但對他進行人身攻擊就不對了,有失身份。不過再一想其實程曦學也並沒有刻意對他攻擊,程曦學的聰明之處就在於,讓大家都對某一件事情深惡痛絕,同時又含蓄地點明,事情是由他主導而成。
自然而然,他就成了眾人發泄怒氣的對象。
不止夏想怒氣難平,鄒儒也動了肝火,他低聲對夏想、範錚和嚴小時三人說道:“等一下提問的時候,看我不和程曦學辯論辯論!一定讓他下不來台!太過分了,他明知道夏想是我的學生,還敢胡言亂語,難道是覺得我鄒儒好欺負?”
範錚和嚴小時一齊說道:“我們師徒四人一起上陣,一定可以把程曦學反駁得落花流水。”
程曦學見他完全掌握了局勢,雖然表麵上一臉鎮靜,假裝他公正無私,並非刻意針對夏想本人,但見成功地將火燒到了夏想身上,還是有點沾沾自喜。心想,對不起了夏想同誌,不是非要貶低你,誰讓你是燕省產業結構調整的第一人,不打壓你又打壓誰?
程曦學穩定了一下情緒,對今天的演講充滿了信心,他繼續進行演講:“在我看來,產業結構調整並不一定是要針對新興的項目,或是高精企業的合資。將老舊的國企盤活,將落後的國企救活並且推向市場,才是正道。比如單城市有倒閉破產的棉紡廠,有半死不活的將台酒廠,還有一個垂死掙紮的複印機廠,都可以借產業結構調整的東風,展翅高飛,為什麼在高瞻遠矚的領導們眼中,產業結構調整的春風就度不了他們的玉門關?”
“寶市也有許多零散的太陽能光伏產品生產廠家,如果能將他們化零為整,作為未來的清潔能源,大力推廣太陽能產品,不但能夠帶來經濟效益,也有更大的社會效益,是一件利國利民的大好事,為什麼沒有人推廣,或是從中牽線搭橋為他們引進外資?而偏偏去做空中樓閣的文化旅遊項目,偏偏去投資一個醬菜廠,個中原因就非常耐人尋味了……”程曦學有意引導彆人去猜疑,朝不好的方向去聯想,不明說,但還是有意去誤導,煽動彆人對夏想產生不好的印象。如此舉動在夏想幾人看來,確實有點其心可誅了。
隨後,程曦學就此做了總結性發言:“產業結構調整是好事,但也有巨大的局限性,而且在現階段隻適合在南方沿海的發達省份試點推廣,並不適合在國內大範圍地展開。內陸省份因為自身的地域局限性和觀念認識上的保守,在推廣產業結構調整的過程之中,隻知其一不知其二。而且個彆主導者由於自身素質和能力的原因,或是出於不可告人的目的,假借產業結構調整的推廣大行其道,實際上是在加劇國有資產的流失,毀掉原有的知名品牌,隻拿一些並不能產生真正的效益的虛假項目來取得表麵的政績,為自己謀取升遷的資本……我的觀點是,產業結構調整政策應該慎之又慎,不宜再在內陸省份繼續推廣!”
掌聲,經久不息的雷鳴般的掌聲!
夏想也附和著鼓掌,不是為程曦學演講的精彩,是為他偷換概念,成功地蒙騙了大多數人的騙技而鼓掌。程曦學如果生在亂世,當為一代梟雄。他既有才學又有口才,還有利用學問鼓動和蒙騙彆人的本領,可以說具備一個梟雄應該具備的全部素質。
如果程曦學從政,將是一個極難對付的既有表麵文章又有真實本領的對手。曆來理念上的分歧最難握手言和,想當初他和邱緒峰因為立場不同而有了政治上的鬥爭,最終也能摒棄前嫌,成為好友。但夏想清楚,他和程曦學之間沒有握手言和的可能,理論上的爭執,誰也不能完全說服對方,所以隻能拿事實說話,看誰能夠笑到最後。
範錚根本沒有為程曦學起立,更沒有給他鼓掌,一臉鐵青地坐著不動。嚴小時還算有點禮貌,總算站了起來,不過也沒有鼓掌。四人之中,隻有夏想和鄒儒不但起身,還麵帶微笑地鼓掌,臉上流露出笑意,好像是真心讚同程曦學的理論一樣。
其實夏想和鄒老一樣,都對程曦學的片麵之詞不以為然。
程曦學麵帶微笑——勝利而滿意的微笑,朝台下鞠躬。他的目光落在了第五排中間的兩個人身上,一人五十開外,微胖,圓臉大眼濃眉,目光非常犀利;另一個四十五歲左右,瘦長臉,頭發稀少,嘴大鼻寬,眼神柔和。見他們微笑著點頭,程曦學心中大定,知道如果得到了他們的認同,今天的演講就算是獲得了圓滿的成功。
二人之中,微胖之人名駱林開,瘦臉之人名吳林森,是他身後之人智囊團中的核心人物。程曦學目前隻是經濟顧問,而且是外圍的經濟顧問,還沒有走進核心層。他清楚得很,就算他成為核心層的經濟顧問,也比不上眼前二人的地位,因為他們是智囊團中的核心人物。
今天的演講,一為造勢,二為討好駱林開和吳林森二人,以便二人今後多為他美言幾句。
程曦學得到了二人的肯定,高興異常,演講環節已經結束,接下來就進入到提問環節。他抬手看表,還有一個多小時的時間,足夠再來一場熱烈的討論,就對台下說道:“諸位來賓,諸位領導,諸位專家教授,諸位同學,下麵進入討論階段,大家有任何問題都可以提出來,我儘我所能和大家一起探討,謝謝。”
第一排就座的是一位來自北大的教授,名叫柳俊,他首先發言說道:“程教授,您的理論部分講得非常精彩,有見解,不過後麵舉的例子就有些不太恰當了,有值得商榷的地方……”
程曦學一臉淺笑,問道:“柳教授學識淵博,在國有經濟的理論研究方麵一直頗有建樹,您的問題一定非常深刻,我洗耳恭聽。”
程曦學的姿態放得很低,仿佛越是如此,越能顯出他的大師風範。
柳俊和程曦學儘管不是很熟,但對他的理論也研究了不少,算得上神交已久。柳俊以為程曦學文如其人,是個直爽之人,就直言不諱地說道:“產業結構調整既然能在南方省份獲得成功,那麼也一定可以在內陸省份獲得成功,難道還有南橘北枳一說?照您的說法,豈非表明國家政策也有水土不服的論調?再說您所舉的幾個例子,一葉障目不見泰山,有點失之偏頗了。”
程曦學被柳俊在眾目睽睽之下,直接指出他觀點偏頗,不免有些不滿,不過還是努力表現出謙遜的樣子,說道:“願聞其詳。”
柳俊見程曦學態度端正,以為他真是謙恭之人,就不客氣地說了起來:“程教授隻從單城市和寶市幾個改製的事例,就得出了在內陸省份不可推廣產業結構調整的結論,未免倉促。而且明明幾個例子都有可取之處,卻被您斷章取義解讀為失敗,也是對大家的一種誤導。其實在我看來,單城市的通海鐵路和文化旅遊,以及寶市的柯達合資、醬菜改製,不管拿到哪裡,都是值得稱道的成功案例,怎麼在您的口中,就成了失敗的代名詞,就成了空中樓閣?而且您身為堂堂的教授,多次點明夏想這個小同誌在領導小組所起的作用,還有意誤導大家對他心生不滿。我倒想問問您,您和夏想是不是有什麼過節兒?”
柳俊說話的聲音不大,而且語速不快,慢條斯理地一字一句說出,卻如一枚重磅炸彈,頓時激了無數浪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