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過梅曉琳,掛斷電話,夏想感覺到一股淡淡的失落,總覺得梅曉琳有了什麼變化,但具體是什麼,又說不上來。他想了一想,不得要領,隻好不再去想,事情也多,顧不過來去琢磨梅曉琳的心思。
鋪路
夏想知道眼下是一個不可多得的機會,既然葉石生不恥下問,和他探討下一輪的試點城市,他必須將心中的設想和盤托出,否則以後說不定就沒有這樣一個可以打動葉石生的好機會。
想要走好下一步,就要自己為自己鋪路。於是,夏想毫無保留地說出了自己的想法:“燕省的經濟產值在全國排名中等,但燕市在全國的省會城市中,排名很低,僅比西北幾個貧困省強一些。但西北的幾個落後省份,經濟規模和燕省相比差了很多。因此類比之下,燕市作為省會城市在國內的影響,和燕省在國內的排名不符。省會城市作為一個省的臉麵,燕市的落後,直接影響燕省的形象。這是其一。燕市是省會,雖然成敗乾係重大,但產業結構調整已經獲得初步成功,也積累了一定的經驗。任何新興事物,都是先到者先得。如果將燕市排斥在第二批試點城市之外,等到第三批或是全麵推廣時,燕市上的就是末班車。到時產業結構調整的熱潮已過,資金熱潮也都有了歸屬,最後剩下的資金可能就寥寥無幾了,燕市也就無利可圖,隻能是一個形象工程罷了。這是其二。葉書記是燕省近十幾年來不多見的有魄力有開創精神的省委書記,燕省一向保守有餘,進取不足。但在葉書記的正確領導下,在葉書記大刀闊斧地推行產業結構調整的政策之下,燕省取得了前所未有的成績,也獲得了京城密切的關注。作為京城最關注的省會,如果在葉書記任期之內能夠改製成功,不但可以讓燕市一躍成為經濟發展最快的省會城市,也可以為燕省的產業結構調整畫上一個圓滿的句號!”
夏想說完,一臉謙遜地微笑,期待地看著葉石生。
葉石生被夏想一番話說得心潮澎湃。
哪一個省委書記不想有所作為,不想在一省的曆史發展中,留下濃重的一筆?夏想說得太對了,燕市是國內非常落後的一個省會,不但經濟不發達,麵積小,人口也少,現在市區人口才一百五十多萬人。近年來更是進展緩慢,城市化率不高,市區人口增長緩慢,引進外資少,等等。
葉石生知道,留給他的時間不多了。作為省委書記,雖然是要對全省負責,要麵向全省,但畢竟他在燕市辦公和生活,對燕市的感情更深一些,也希望等他離開燕省時,能讓燕市人民都記住他,稱頌他的政績!葉石生怦然心動。
他微一思忖,忽然想起上一次在森林居和夏想吃飯時,夏想所提的環城水係和增設新區的設想,現在再一想起,不由大為心動。還有什麼比環城水係更能顯示政績,更能改善燕市的居住環境,更能卓有成效的工程?還有什麼比增設新區更能推動燕市的市區擴大和帶動人口增長,以及增進就業、促進經濟等立竿見影的思路?
夏想還真是一個讓人不能小瞧的年輕人,立足於產業結構調整領導小組,目光卻看得十分長遠,而他還不到三十歲。
二十七歲的年輕人,有這個眼光,有這份胸懷,隻要給他機遇,不愁他乾不出一番大事。葉石生想到兩年後他年齡就到了,不是上就是退,不管如何,也應該在燕省留下一些人脈,也好以後再回到燕省,有人記得他的好。
是時候該適當地扶植一下夏想了,夏想為產業結構調整出力不少,也對他表示了靠攏,工作也彙報得勤,不管是個人能力還是為人處世,都讓他比較滿意。從長遠看,夏想也深得範睿恒的信任,不出意外的話,範睿恒會接任書記,到時夏想隻要還在燕省,就依然有深厚的人脈。
想想就讓人佩服,夏想不但有能力有眼光,在人際關係的處理上,也有長遠的布局,真是一個讓人高看三分的年輕人。
葉石生第一次對一個處級乾部心生敬佩之意,不錯,是敬佩。因為夏想雖然有人脈也有關係,但從來都是不驕不躁,依然誠懇地辦事,還有他收禮之後捐贈給慈善機構的做法,也是難能可貴的品質。而且,他時刻保持著謙虛謹慎的作風,確實是個可堪造就的大才。
葉石生看向夏想的目光中,就多了一份喜愛,一份長輩對晚輩的親切。
“這倒是一個不錯的思路,等第二波改製成功之後,等第二批試點城市提上日程之時,如果燕市提出申請,我可以酌情考慮一下。”葉石生不像往常一樣以不表態來顯示***的權威,而是直接對夏想說出了看法,“燕市畢竟是省會,首先要燕市向省委上報才行,然後省委再研究決定,估計省委裡麵也會有阻力……”
夏想知道葉石生擔心保守派會強烈反對,他就給了葉石生一顆定心丸:“我相信範省長也是支持的態度。”
葉石生果然放心了,微一點頭說道:“到時候少不了要和燕市市委具體接觸一下,燕市內部恐怕也會有反對的聲音。”
燕市是副省級城市,省裡對燕市也要讓三分,不能事事都直接命令,而多用協商的口氣。
夏想明白葉石生意思,就說:“陳書記的看法比較保守一些,胡市長倒是態度積極。不過我有信心說服陳書記,和陳書記認識多年,我對他的脾氣還多少了解一些。”
陳風和夏想之間的關係,人人皆知。夏想在葉石生麵前沒有躲躲藏藏,而是直接說出要說服陳風,也是借此顯示他和陳風之間可以隨意談話的深交。
葉石生心中大慰,夏想不擺困難,不提條件,反而處處要克難困難,製造有利條件,等於是拱手送一份禮物給他,他怎能不欣慰不高興?葉石生笑著說道:“希望在我離開燕省之前,能夠看到下馬河波光粼粼的勝景,能夠看到在燕市和常山縣之間,有一座新區拔地而起,能夠看到燕市騰飛的翅膀……”
說話間,葉石生目光之中充滿向往,看向了窗外。
夏想見葉石生陷入了深思,不敢打擾他,就靜靜地等待。忽然聽到門一響,麻秋慌張地推門進來,失聲說道:“葉書記,出事了……”
葉石生被打斷思路,微有不快:“什麼事?”
“剛剛接到邢書記電話,朱紀元在高速公路上發生了車禍……”因為緊張還有興奮,麻秋說話的聲音有點失真。他自然清楚朱紀元是誰的人,也清楚這個消息對葉石生的重要性,“人沒什麼事,就是車子撞得有點厲害,在警察檢查現場時發現,朱紀元車子的後備廂中有五百萬元的現金。”
“什麼?”葉石生大吃一驚,“五百萬現金?”
麻秋連忙點頭:“沒錯,麵對警察的疑問,朱紀元不能說明巨款的來源,現在事情已經上報給省紀委。因為朱紀元的身份特殊,涉案金額又巨大,邢書記向您請示如何處理?”
葉石生驚訝過後,一臉狐疑地看了夏想一眼,見夏想也是一臉的驚訝和難以置信,就不再懷疑是夏想的手筆。也是,夏想哪裡能神通廣大到製造車禍讓朱紀元暴露?他又怎麼可能知道朱紀元運送巨款的時間和地點?念頭一閃而過,葉石生大喜,原以來還要費一番周折才能拿下朱紀元,沒想到,得來全不費工夫。
“好,我知道了。”葉石生衝麻秋一點頭,麻秋也不多說,關門出去。關門之前,他也意味深長地看了夏想一眼。
夏想正襟危坐,一臉坦然,看不出來他對朱紀元的車禍事件有什麼想法。
葉石生拿起電話,直接打給了邢端台。
聽邢端台簡短地彙報了情況之後,葉石生做出了三點指示。第一,立刻將朱紀元控製起來,深入挖掘朱紀元的問題。第二,紀委內部對此事要暫時保密,不要驚動無關人等。第三,由邢端台親自負責朱紀元案件,一有情況就隨時向省委彙報。必要時,要和檢察機關成立聯合辦案組。
朱紀元是廳級乾部,要動他,即使紀委掌握了確鑿的證據,也要提交到常委會討論。不過隻要證據確鑿,就沒人敢再替一個貪汙受賄高達五百萬元以上的人說話。葉石生是老官場,深知在辦案初期說情走關係的人最多,一旦定了罪,就沒有人開口了。
夏想離開葉石生的辦公室,回到自己的辦公室,突然發現桌子上放了一杯熱茶,香氣撲鼻。他不由端起喝了一口,讚道:“大紅袍……誰知道我愛喝大紅袍?”
“除了我細心周全,還有誰?”古玉笑意盈盈地推門進來,然後又躡手躡腳地關上門,小聲說道,“朱紀元出事了,聽說了沒有?”
看她一副做賊心虛的樣子,夏想不由覺得好笑,說道:“不要幸災樂禍,要替朱紀元同誌感到惋惜才好,多好的一個貧苦人家的好孩子,本來努力向上,當兵提乾,從處長慢慢升到廳長,還有大好前途,可惜了。以後還是有必要加強思想道德觀的教育,加強黨員的道德建設,努力培養……”
“行了,行了。”古玉伸手做了一個暫停的手勢,打斷了夏想的話,“你現在說話的腔調,越來越官僚了,我很不喜歡,比書記還書記。說說我們下一步的行動,是火上澆油,還是添油加醋?”
夏想才發現古玉也有發壞的一麵,挺喜歡落井下石,就說:“我們下一步的工作重點是產業結構調整,朱紀元同誌的問題如何處理,如何取證,是紀委的事情,你就不用亂操心了。我想問你,你在央視有沒有熟人?”
齊亞南問了央視的廣告價格,公開報價自然非常高,想談價也不認識人,就又求助於夏想。
“我不認識,不過我認識的一個人認識,你也認識她。”古玉也有意思,很快不再去想朱紀元的事情,而是被夏想引到了央視的事情上麵,“乾什麼?你想在央視露麵,想當名人?”
夏想搖頭一笑,說出了將台酒廠想打廣告的事情。
“找梅曉琳就對了,她的一個同學就是央視廣告部的主任,隻要她發了話,基本上可以做到對外報價的三折。”古玉對這些門道倒是清楚,她的玉器生意也沒少打廣告。
自從梅曉琳調回京城之後,一直沒有和夏想通過電話,夏想總覺得和她之間有了一層隔閡,也沒好意思主動聯係她,省得被她說成是彆有用心。但廣告一事事關重大,看來,又不得不打電話給梅曉琳了。
夏想給古玉安排的工作是讓她負責和嚴小時密切接觸,就單城市的捆綁宣傳一事,和省裡的相關媒體接觸,從中牽線搭橋。古玉倒是比較喜歡嚴小時的性格,就高興地安排去了。
夏想穩定了一下心神,拿起電話打給了梅曉琳。
梅曉琳的聲音聽起來懶懶的,有點無精打采的味道:“喂,哪一位?”
“是聽不出我的聲音,還是沒有記下我的電話?”夏想笑了,看了看時間是下午三點,難道她剛剛午睡醒來?就說,“沒有打擾你休息吧?”
“沒有……原來是你,有事?”她的聲音淡淡的,不遠不近,不冷不熱。
“彆說,還確實有事請你幫忙。”夏想不管梅曉琳的態度是故意疏遠,還是無意之舉,反正他心中沒有什麼芥蒂,就直接說道,“聽說你認識央視廣告部主任?我的一個朋友想在央視打廣告,聽說找對人就可以拿到公開報價的三折價格,就問你一問……”
梅曉琳的聲音沒有什麼起伏,但她對夏想的事情還是比較上心,輕笑一聲說道:“你說湯馨敏呀?我當然認識了,她和我是同學——幼兒園同班同學,嗬嗬。三折的價格彆人拿不到,不過如果我出麵的話,問題不大。但你得告訴我,你要出麵幫助的這個人,值不值得我出手幫他。”
夏想微一沉思,笑道:“你不認識他,但既然我打電話給你,就證明我覺得他值得幫。你是不是出麵,隻看我的麵子就可以了。”
梅曉琳沉默半晌,才無奈地說道:“你以後能不能再找一個彆的理由讓我幫你?彆讓我們之間簡單的關係變得複雜起來!”
這話說得就有點莫名其妙了,夏想無辜地說道:“我就不明白了,我們之間本來是簡單關係,是你想得複雜了。現在我們之間乾乾淨淨,沒有任何牽連,隻有一份純真的友情,大家出手幫忙,也是常事,你怎麼說話有點古怪?”
“你不明白……”梅曉琳想說什麼,又及時收了回去,心中突然一陣激蕩,差點失守,忙強忍著恢複平靜,說道,“既然你開了口,我肯定會幫忙,你將廣告方案傳真給我,我晚上約湯馨敏吃飯,和她麵談。”
謝過梅曉琳,掛斷電話,夏想感覺到一股淡淡的失落,總覺得梅曉琳有了什麼變化,但具體是什麼,又說不上來。他想了一想,不得要領,隻好不再去想,事情也多,顧不過來去琢磨梅曉琳的心思。
畢竟梅曉琳不算是他真正意義上的女人。
第三天,省紀委成立了以邢端台為組長,以黃林和劉旭為組員的朱紀元專案組,同時省高級人民檢察院也抽調精乾力量,加入到了專案組中。有省高檢的介入,就意味著朱紀元的問題已經過了調查取證的階段,進入了司法階段!
燕省第一貪官
同時,省紀委外鬆內緊,因為朱紀元事件牽涉到古人傑,紀委內部人人自危。雖然還沒有公開宣布對古人傑采取措施,但明眼人已經看出,古人傑的行蹤都在掌握之中,就是為了防止他突然逃走。
九月初,燕省召開省委常委會,聽取省紀委書記邢端台對朱紀元案件的情況彙報。
常委會會議室內,人人一臉嚴肅,崔向手中拿著邢端台分發的材料,低頭不語,內心卻一片恐慌……
幾天前,在聽到朱紀元出事的那一刻,崔向正在辦公室喝茶,心驚之下,當場失手打碎了他心愛的茶杯。不過他卻一點也不感到心疼,連滾燙的茶水燙傷了腳麵也沒有察覺,隻是感覺渾身冰涼,站立原地半天動彈不了一分!
好一起影響深遠的車禍,好一出精心策劃的車禍,好一場引人注目的車禍!
夏想,好手段,好本事,好精妙的反擊!
一瞬間,崔向心灰意冷,甚至動了要調離燕省的想法,因為他知道,夏想做事情是不死不休的性格。曾經夏想一怒,弄得豐利跑路,難道現在又輪到他了?夏想如果窮追不舍,非要挑他的過錯,他為官多年,肯定有一些不太乾淨的地方,萬一被發現,鬨大了,難道他最後也要晚節不保?
好在震驚過後,崔向又慢慢冷靜下來。朱紀元暴露,顯然是保不了了,不提他還有沒有彆的大事,光是車上的五百萬巨款,就足以定了他的罪。朱紀元被抓,必然會供出古人傑。古人傑是聰明人,知道什麼事情該說,什麼事情該閉嘴,不會供出內幕,最後也不會牽涉到自己身上!
但一場車禍折損兩個廳級乾部,著實讓崔向心疼不已,何況都是他的得力乾將。朱紀元還不算什麼,關鍵是古人傑,他身為省紀委第一副書記,位置關鍵,有他在紀委,可以掌握許多一手線索。古人傑如果被拿下,等於自己在紀委之中沒有了耳目。
崔向痛心疾首,看到腳下的一地碎片,才意識到他最心愛的茶杯被摔壞了,更是火大。他回頭看到和茶杯配套的茶壺,再也抑製不住心中的邪火,抓起茶壺摔在地上,惡狠狠地罵道:“夏想,走著瞧,我與你勢不兩立!”
失手摔了茶杯,又故意摔了茶壺,崔向頹然坐回椅子上,拿起電話打給了馬霄。商議一番之後,二人一致決定,一旦古人傑的事情提交到常委會討論,他們必須保持一致。
隨後,崔向又給付先鋒打了電話。
付先鋒倒是出奇地冷靜,告訴崔向不必驚慌,火還燒不到他們身上,頂多到古人傑為止。目前最需要做的事情是安慰古人傑,讓他保持鎮靜,並且給他承諾,即使他被抓,也會保他家人平安,保他一條活路。前提是,古人傑將一切問題都扛下來。
崔向對付先鋒的冷靜和縝密大為佩服,心想果然是大家族出身的人,遇事不慌,有大將之風。放下電話,他用私密手機聯係到古人傑,經過一番交代,他終於完全放了心。
古人傑早有心理準備,說是他沒有什麼重要把柄在朱紀元手中,就算邢端台想借此事大做文章整治他,也不能拿他怎麼樣。同時古人傑也表了態,說如果查到他身上,他會一個人扛下所有事情,不會再牽連任何一個人。
古人傑並沒有收朱紀元多少錢,對朱紀元到底犯了多大事,也不太清楚,還以為就是一千來萬的事情,最後如果影響到他,頂多內部給一個處分了事。
崔向對於朱紀元到底貪汙了多少錢,心裡也沒底。如果隻有五百萬,朱紀元再認罪態度良好的話,估計就是判一個緩刑。
隻是當崔向坐在常委會上,拿起省紀委整理的朱紀元貪汙犯罪的調查結果時,他的腦子“轟”的一聲,隻覺得雙眼飛花,差點從椅子上摔下去。然後他又用力揉了揉眼睛,仔細一看上麵的數字,不錯,白紙黑字明確無誤地注明朱紀元的貪汙金額是五千多萬人民幣!
五千萬,不是五百萬,天,相當於燕省一個中等縣一年的財政收入!
至於後麵列舉的具體受賄日期以及經辦人,崔向沒有心思再看下去。他知道朱紀元完了,徹底完了,彆說緩刑了,絕對是連命也會丟掉。
崔向清楚得很,朱紀元貪汙受賄五千萬人民幣,成為了燕省名副其實的第一巨貪!
不隻崔向無比震驚,在座的眾人在看到朱紀元貪汙受賄的金額之後,都不約而同發出驚歎的聲音。
邢端台語氣沉重地說道:“同誌們沒有看錯,確確實實是五千多萬的巨款,確切地講,是五千一百三十五萬!在朱紀元擔任省機電辦主任一年多的時間裡,他日均受賄八萬元。根據我們目前的掌握的數據顯示,朱紀元是目前國內被查處的受賄金額最多的第一貪官!”
葉石生已經無法形容他的心情了,燕省才剛剛平穩不久,剛剛走出了高成鬆的陰影。而在前不久,武沛勇才被執行了死刑,成為燕省建省以來被執行死刑的少數廳級官員之一。沒想到,又出來一個第一貪官朱紀元。
真讓人不知是慶幸朱紀元案發,借以高調宣揚燕省的反腐力度,還是該為燕省再一次引起全國的注目而感到不幸?
邢端台說完話之後,常委會上是難得的一片安靜,半晌都沒有一人發言。
在座的人都是一樣的心思,都不知道該從何說起,該如何表態。是義憤填膺還是痛心疾首,似乎都沒有必要。燕省出了一個全國第一貪官,是在座每一個常委的失職,可以說,所有人都麵上無光。
邢端台也感覺到一種無形的壓力,他清了清嗓子,說道:“身為紀委書記,我沒能及時發現朱紀元同誌貪汙受賄的犯罪事實,深感痛心,在此接受省委的批評……”
大家一愣,邢端台什麼時候開始高風亮節,主動承擔責任了?如果抓獲一個貪官,紀委都有失職的過錯,紀委還是都回家休息好了。正當眾人不解之時,隻聽邢端台又說:“有我個人失察的原因,也有紀委監管不利的原因,更有紀委內部個彆同誌縱容的原因……”邢端台有意無意地看了崔向一眼,隨後語氣十分嚴厲地說道,“正是因為古人傑同誌私自扣壓了大量舉報朱紀元的信件,才導致紀委沒有早一步察覺朱紀元貪汙受賄的犯罪事實,才讓朱紀元為所欲為,膽子越來越大,貪汙的數額越來越多,最終成為國內第一貪官。同誌們,教訓深刻呀……”
邢端台的話如一枚重磅炸彈,頓時引起一片議論之聲。
所有人都在想,古人傑算是倒黴透頂了,私自扣壓舉報信的事情可大可小,偏偏他扣壓的是關於朱紀元的舉報信,偏偏朱紀元的貪汙數目還特彆巨大,情節特彆嚴重。因此古人傑的舉動就顯得特彆突出,特彆耐人尋味,也特彆容易讓人聯想。
古人傑是不是早就知道朱紀元貪汙受賄的事實?他是不是朱紀元的同夥?是不是收受了朱紀元的賄賂?邢端台儘管沒有針對古人傑的舉動作出任何結論,但在場的常委不得不多想,古人傑究竟出於什麼目的才扣壓了這些舉報信?
可以說,古人傑扣壓舉報信的原因,是決定古人傑命運的關鍵。如果僅僅出於私交替朱紀元扣壓了信件,並不知道朱紀元貪汙受賄的事實,古人傑觸犯的隻是紀律。如果古人傑明知朱紀元貪汙受賄,甚至還收受了朱紀元的錢財,古人傑觸犯的就是法律。
在場眾人不約而同地心想,古人傑肯定會說是第一種。當然也有人想得更複雜一些,就看朱紀元是不是嘴硬了,如果他供出了古人傑,古人傑說什麼也沒有用。
邢端台見效果達到,才提出了他的建議:“經紀委研究,決定對古人傑同誌采取必要的監管措施,並且提請常委會批準對古人傑同誌立案偵查。”
崔向看了葉石生一眼,他知道古人傑的事情如果處理不當,將是生死兩重天的考驗。朱紀元是不是供出了古人傑他不得而知,紀委對此肯定守口如瓶,不過他相信也能暗中打聽出來。但朱紀元的招供並不是關鍵,關鍵是常委上葉石生和其他常委的態度。
決定古人傑命運的時刻到了,崔向深吸一口氣,平複了一下心情,強迫自己冷靜下來。
葉石生知道眼下是打擊崔向氣焰,斬斷他臂膀的最好機會,自然不肯放過,就首先表態:“紀委內部出現了問題,確實令人痛心。古人傑同誌身為紀委第一副書記,私扣舉報信,知法犯法,可以說正是因為古人傑的縱容才有了朱紀元的囂張,給黨和國家造成了不可挽回的損失,我很痛心,也很難過。同誌們,燕省出了一個全國最大的貪官,我們在座的各位都麵上無光。因為我們燕省在國內經濟中等,卻有滋生全國第一貪官的土壤,會讓彆人怎麼看我們的笑話?”
葉石生一副痛心疾首的表情,目光一一掃過眾人,最後落在崔向身上,嚴肅地說道:“古人傑同誌不管是出於什麼目的扣壓了朱紀元的舉報信,都是嚴重的違法亂紀,是燕省紀委的恥辱。端台同誌的建議,我表示支持。”
葉石生表態支持立案偵查古人傑,陳風、錢錦鬆等都紛紛表態表示支持紀委的決定。
馬霄和崔向對視一眼,二人交流一下眼神,馬霄說道:“古書記是老紀委了,在紀委係統工作了十幾年,對紀委的紀律不會不清楚。我們大家也都清楚,在紀委係統內部,扣壓舉報信的事情不是什麼大事,時常發生。畢竟有些舉報信是有人故意打擊報複個彆官員胡亂指責,將一些混淆視聽的舉報信扣下,也是為保證紀委工作的嚴肅性。據我所知,古書記和朱紀元之間並沒有過深的交情,他扣下朱紀元的舉報信,或許隻是出於對一個廳級高官的愛護,並不清楚朱紀元的事情有多嚴重,是無心之舉……”
馬霄暗中觀察了一下在座眾人的表情,梅升平依然是一副無所謂的樣子,不過嘴角少見地露出一絲嘲弄的冷笑。宋朝度不動聲色,目光冷峻,不知道在琢磨什麼。範睿恒沒有表示,臉上也是一臉平靜。
倒是陳風,一臉憤慨。馬萬正也是微有怒氣,雖然他剛才沒有表態支持,但看他的表情,也是對朱紀元日收入八萬元一事深惡痛絕,隻是不清楚他對處置古人傑是什麼想法。
省軍區政委張建國正襟危坐,目不斜視,一副深不可測的樣子。
馬霄將所有人的表情儘收眼底,心中還是沒有底,不過又不能見死不救,畢竟古人傑在他們幾人策劃的事件中出力不少,就繼續說道:“古書記在紀委多年,沒有功勞也有苦勞,還破獲過不少大案要案,也算是為燕省的廉政建設作出過突出的貢獻。古書記為官清廉,生活作風端正,從來沒有傳出任何經濟和生活問題,是個兢兢業業的好同誌。如果僅僅因為扣壓舉報信這樣的小事,就對一位省紀委的副書記立案偵查,不但有損省紀委的形象,上報到中紀委後,也會讓中紀委對燕省紀委自身的廉政建設產生不好的想法。法律不外乎人情,如果因為經濟問題或作風問題對古書記立案,還說得過去。但僅僅因為舉報信就懷疑古書記的人品,就認為古書記和朱紀元貪汙受賄之間有什麼聯係,想想就讓人寒心……”
馬霄倒是挺會演說,曉之以理,動之以情,一番話說出,在場有不少人不免微微動容。
在場的常委中,有不少人認識古人傑,也多少有點交情,再加上馬霄說得在理,就不免有些猶豫。
就連葉石生聽了,也是微微皺眉,眼皮低了下來。熟悉葉石生脾氣的錢錦鬆見了,知道他又犯了耳根軟心軟的毛病,有點不忍心對古人傑下手了。
錢錦鬆和古人傑沒什麼交情,他也不得不承認剛才馬霄的一番話確實能打動許多人。在紀委工作表麵上是風光,實際上不管是不是查案,都有各種危險,一著不慎就能落馬。如果古人傑確實不知道朱紀元貪汙受賄的事實,僅憑扣壓舉報信一個問題就對其立案,難免會在紀委內部造成不小的震動。
但究竟古人傑清不清楚朱紀元貪汙受賄的事情,就不得而知了。錢錦鬆猜測,古人傑應該是知道朱紀元確實有經濟問題,但並不清楚朱紀元貪汙了這麼多錢。
他猶豫了一下,下意識地看了邢端台一眼,卻發現邢端台不動聲色,一副穩坐釣魚台的模樣,心中一動,明白了邢端台的心思,暗暗一笑,開口說道:“雖然我剛才也對古人傑同誌立案偵查表示了支持,但又一想,覺得現在對古書記立案偵查有點言之過早了……不過邢書記的提議也是出於維護紀委內部廉潔的迫切心思,可以理解。經過慎重考慮,我個人建議,如果朱紀元供出他和古人傑之間有交易的話,根據情況的嚴重程度,再對古人傑同誌進行立案偵查也不遲。”
錢錦鬆不是火上澆油,而是虛晃一槍,是為了配合邢端台的計策。他看出來了,肯定是紀委還沒有從朱紀元那得到有用的東西,隻要朱紀元咬定不鬆口,沒有證據,僅憑一個舉報信也確實不能拿古人傑如何。但邢端台顯然不想就此放過古人傑,所以才會故意拋出要對古人傑立案偵查的提議,就是投石問路。如果支持者多,就順水推舟立了案;如果支持者少,他應該還有後手。
邢端台是虛張聲勢,想打探崔向等人的底線。
崔向心中一跳,真要等朱紀元招了,黃花菜都涼了,與其到時讓古人傑深陷進去不能自拔,說不定丟官事小,判刑事大,萬一連命也不保豈非可惜?還不如現在自斷手腕,以退為進,保住名聲要緊……他就急忙向張建國使了個眼色。
第四波反擊——瞞天過海
張***意,慢條斯理地說道:“我和人傑是多年的朋友了,對他還算了解。人傑為人穩重,但就是太重感情,重朋友,以前朱紀元幫了他一次,他就記在了心上。朱紀元在剛調任省機電辦主任時,還算兢兢業業,人傑對他印象很好。後來朱紀元說他在機電辦因為住房分配問題,得罪了一些老職工,老職工就認為他貪汙受賄,紛紛到紀委反映情況。人傑接待了他們,通過了解情況,得知是老職工們誤會了朱紀元。後來紀委又陸續收到了舉報朱紀元的舉報信,人傑也就沒有放在心上,認為還是有人在搬弄是非。為了不影響朱紀元的工作熱情,不給一個廳級乾部帶來不利的影響,也是出於愛護一個乾部聲譽的考慮,就將舉報信都截留了……至於後來朱紀元做了些什麼,人傑同誌確實不知情。”
“是呀,建國同誌說得好,人傑同誌從本質上講是個好同誌、好乾部,不能因為偶爾犯一點小錯就完全否定他以前的成績,不能將朱紀元貪汙受賄的犯罪行為歸罪於人傑同誌。”崔向就勢接過話來,繼續為古人傑辯解,“省紀委也不可能將全省每一個貪官都繩之以法,如果出現一個貪官,就指責省紀委沒有在貪官貪汙受賄時發現貪官的犯罪行為,也是不負責任的指責。希望端台同誌慎重考慮人傑同誌的問題,不要輕率作出決定,要有治病救人的寬大胸懷……”
宋朝度沉默半晌,終於發話了:“大家說的都有道理,我的建議是,古人傑同誌已經不適合再在紀委工作了……”
宋朝度隻說了一句話,就立刻閉了嘴,又恢複了一臉平靜的狀態。
崔向疑惑地看了宋朝度一眼,心想宋朝度和邢端台的關係一向密切,今天怎麼沒有和邢端台站在一起,對古人傑的問題窮追猛打,反而替古人傑說話?轉念一想,也是,估計是馬霄的話打動了宋朝度,並不是人人都下得了狠手。宋朝度當年也和古人傑有過來往,都是抬頭不見低頭見的同僚,也沒有多少人不看一點情麵就直接落井下石。
邢端台是因為古人傑身為第一副書記卻不是他的人,自然要借此機會將古人傑打得不能翻身,其他人還是念及舊情的。
馬萬正也發話了:“朝度說得對,我也覺得還是不要對古人傑同誌立案為好,將他調離紀委係統,一是避嫌,二是給紀委的其他人一個警醒。”
“人傑同誌最近身體不太好,出了朱紀元的事情之後,也是痛心疾首,非常懊悔,曾經流露過要主動退下來的想法。我認為,不如直接讓人傑同誌退下,如此一來,相當於對紀委和省委都有了交代。同時,再讓人傑同誌作一個深刻的檢討。”崔向突然拋出了一個讓眾人都大吃一驚的建議,“不管是從他個人的角度考慮,還是從朱紀元事件的嚴重影響來看,人傑同誌不僅不適合再在紀委繼續工作下去,也不適合再擔任任何領導職務了。”
邢端台立刻開口反對:“我不讚成讓古人傑退下,他在台上接受調查,才能給所有的紀委乾部以警示作用。”
“端台同誌……”崔向語重心長地說道,“人傑同誌作出深刻的檢討,再主動退下,也算是一個非常積極的態度。要給人傑同誌一個悔過自新的機會,不要因為一件小事就抓住不放,畢竟人傑同誌的錯誤也不算嚴重。”
崔向的意思很明顯,是要大事化小小事化了,讓古人傑完全退下,以換取紀委對他網開一麵,不再追究他的任何領導責任。之所以不再讓古人傑擔任任何領導職務,他的出發點是博取在座常委的同情,以退為進,以完全退下來保全名聲,將此事就此揭過。也就是說,朱紀元的案件到朱紀元為止,不再向上追究。
古人傑退下之後,隻要不再調查古人傑的問題,就永遠也查不到他崔向身上,崔向是在為他自己著想。他也清楚,如果古人傑不完全退下,還在位的話,就算是一個閒職,也等於樹了一個靶子,隨時還有可能被人攻擊,被人舊事重起。一旦退下,人走茶涼,誰還會對一個退下來的閒人窮追猛打?
古人傑最好的選擇就是淡出人們的視線,被人遺忘。
所以崔向才有了壯士斷腕的決心,也是在邢端台的逼迫之下,無奈做出的選擇。
邢端台仍然堅決地表示反對:“我還是堅持我的看法,讓古人傑以紀委副書記的身份接受調查,並且對他進行立案。”
崔向頗為不滿地看了邢端台一眼,十分不快地說道:“端台同誌不要意氣用事。”
錢錦鬆從宋朝度和邢端台不一致的發言中得出了結論,心中更加堅定了剛才的判斷,就笑著從中調和:“崔書記和邢書記各抒己見,我可以理解邢書記的迫切心情,但對崔書記愛護老同誌的想法也表示讚成。從不讓老同誌寒心的角度考慮,我覺得還是讓人傑同誌退下為好,人傑同誌一退,事情就算掀過去了。”
“人傑同誌是老紀委了,為黨工作了一輩子,一向表現得還不錯。作為老同誌、老黨員,也確實應該適當給予照顧。”範睿恒表態了,他看了宋朝度一眼,又用微不可察的目光從邢端台身上一掃而過,最後和葉石生交流了一下眼神,又說,“我的意見也是允許人傑同誌退下,以前的事情就一筆勾銷。”
範睿恒也同意讓古人傑以退下換平安,看來,還真是法律不外乎人情。崔向看了馬霄一眼,目光中大有深意,對馬霄剛才一番聲情並茂的演說深表讚賞。
錢錦鬆見時機成熟,也點頭說道:“我也附議範省長的意見。”
葉石生本來在聽了馬霄一番演說之後就心軟了,他和古人傑認識多年,真要將古人傑治罪,也於心不忍。見連範睿恒也讚成讓古人傑主動退下,他就順水推舟,說道:“就這麼定了,端台同誌也不要有意見,人傑作為在省委工作多年的老同誌,要允許他有一個退下來的機會。況且現在也沒有證據表明他是有意袒護朱紀元,是不?”微一停頓,又轉向崔向說道:“請崔書記代表省委向人傑同誌轉達常委會的決定,另外請端台同誌繼續深入挖掘朱紀元的問題,並將材料彙總之後報給我……散會。”
散會之後,沒有如願的邢端台卻沒有一點失望的表情,隻和葉石生悄聲說了幾句話,然後就和宋朝度並肩走出了會議室。看到二人的背影一同消失在樓梯處,崔向心中忽然閃過一絲疑問,是不是中了邢端台的瞞天過海之計?
崔向還真猜對了,他確實被邢端台耍了一道。
經過突擊審問朱紀元,邢端台發現古人傑扣壓舉報信確實隻是無心之舉,隻是單純地出於維護朱紀元的目的,古人傑並不清楚朱紀元的胃口有多大,到底貪了多少錢。
雖然朱紀元承認是他指使人暗中陷害夏想,其中也有古人傑的手筆,但這件小事上不了台麵,無法拿古人傑如何。光憑一個私自扣壓舉報信的問題,頂多給古人傑一個警告處分。但邢端台實在厭惡古人傑的嘴臉,想將他一腳踢開,怎麼辦?他就想出了一條瞞天過海之計。
因為黃林和劉旭二人辦事確實得利,對朱紀元的審訊控製得非常嚴格,外界一點消息也打探不到,邢端台就充分利用信息的不對稱性,在常委會上提交了要對古人傑立案偵查的提議。其實他的本意是要逼崔向主動提出讓古人傑退下以換取平安,結果在各方勢力的推動下,在宋朝度關鍵時刻的暗示下,成功地讓他的計劃得以實施,邢端台心中自然十分高興。
搬開了古人傑,以後紀委的工作就好開展了,不但為夏想出了一口氣,也將崔向在紀委的眼線斬斷。此戰一舉拿掉崔向兩員乾將,夏想功不可沒。
儘管夏想沒主動說明車禍事件和他有什麼關係,宋朝度也沒有暗示,邢端台卻一心認為夏想就是幕後推手,否則事情不可能這麼湊巧。邢端台也是聰明人,宋朝度不說,他也不會主動去問,有了結果就行,何必知道過程?況且他也知道有些事情彆人不願意透露,又何必非要問個清楚?
隻要事情的結果是朝著有利於他的方向發展就好。
邢端台和宋朝度邊走邊說,說了幾句無關緊要的話。刑端台笑問一句:“省紀委的第一副書記,又是一個打破頭的位置。”
宋朝度卻說:“破獲了朱紀元大案之後,端台,你也該動動位置了。”
邢端台含蓄地一笑:“但願!”
二人分手之時,宋朝度愣了片刻,搖頭笑了笑,自言自語地說了一句:“端台也確實該動動了,朱紀元的大案一破,算是大功一件。夏想無意之間又送了端台一份大禮。”
夏想卻沒有意識到他做了一次好人,送了邢端台一份大禮,現在的他正忙得腳不離地,正在準備最後的衝刺。
梅曉琳為將台酒廠的廣告談妥了價格,果然低至三折,而且梅曉琳的麵子很大,還擠進了黃金時段。本來黃金時段早就排滿了廣告,但有一個廠家出了點小狀況,本來按照常理也不會被拿下,而梅曉琳卻覺得還是在黃金時段投放廣告效果最好,隻開口一提,湯馨敏就一口答應,將可拿可不拿的廠家直接拿下,換成了將台酒廠。
黃金時段的廣告一般早在去年年底就定下來了,中間基本上沒有更換的可能,卻因為梅曉琳出麵,輕鬆到手,以極低的價格殺進了原本沒有可能進入的黃金時段。夏想十分高興,將消息轉告給齊亞南時,齊亞南欣喜若狂。
齊亞南根本沒有想到會在此時能殺進黃金時段的廣告,他最好的打算是在央視一套投放非黃金時段的廣告若乾,有可能的話,在央視其他幾台的黃金時段能投下廣告就不錯了。再加上按照夏想的宣傳策劃,在燕省也將會是以新聞宣傳的形式為主,廣告為輔,他就打算投入六千萬的廣告費用,其中五千萬投給央視,一千萬用作靈活的機動資金,隨時投到燕省的媒體。
但因為突然之間進入了央視收視率最高的黃金時段,齊亞南大喜過望,當即決定追加兩千萬的廣告費用,全部投放到央視的黃金時段。齊亞南見識到夏想出色的商業頭腦和驚人的能量,也豪氣頓生,既然想將將台酒做大做強,做成國內知名的白酒品牌,就要拿出背水一戰的勇氣和決心。
夏想聽了齊亞南的決定,表示讚成。廣告投入是企業宣傳過程中必不可少的支出,隻要有足夠的資金和實力,隻要產品的質量過硬,再加上廣告做得好,市場之門就會大開。
幾天後,齊亞南到了京城,和央視廣告部正式簽訂了廣告合同,定於九月十五日正式播出將台酒的廣告。
寶市的太陽能中小企業的重組已經完成,夏想就讓前一段時間已經飛回美國的衛辛轉告邁克,隨時可以前來寶市簽訂正式協議。很快從美方傳來消息,說是在九月十日可以成行。
夏想大喜,正是他所想要的效果,兩件事情並成一件,才能產生更大的轟動效應。
相比即將到來的產業結構調整的第二波浪潮,夏想對於朱紀元一案的進展,並沒有太多關注。
朱紀元案件進入司法程序之後不久,燕省紀委第一副書記古人傑以身體不適為由,提交了病退申請。很快經省委同意,省紀委批準了古人傑同誌的病退申請,並且在例行的公告之中,對古人傑給出了正麵評價。雖然措辭不是非常高調,但也讓古人傑多少感到了一點欣慰。雖然他後來和崔向商議之後得出結論,上了邢端台的當,但事情已經定下,悔之晚矣,最後也沒提任何要求,直接退下。
崔向自此對邢端台恨之入骨,認為邢端台欲擒故縱,是個陰險小人。自己被算計了才會在常委上主動提出讓古人傑以退下換取平安,實際上如果古人傑不退下,邢端台也未必能拿古人傑怎麼樣。可惜的是,現在後悔已晚。
當然,崔向也同樣痛恨夏想,因為他從側麵打聽到了內幕,得知確實是夏想在背後查到了朱紀元的貪汙問題,又說服黃林和劉旭對朱紀元窮追猛打地調查。至於高速路上的車禍事件,是黃林和劉旭的手段,還是夏想在幕後推動已經無關緊要,重要的是,此事是由夏想一手操縱,才導致了今天的局麵。
當然,崔向不會自責。本來是他最先出手,想要陷害夏想才迫使夏想應戰,罪魁禍首是他才對。
崔向在夏想麵前再次失利,朱紀元丟命,古人傑丟官,一時之間也有點疲憊,也沒心思再想彆的辦法對付夏想,就等付先鋒的錦囊妙計好了。
夏想並不知道有人為了針對他,早就設計好了計謀,就等一個恰當的時機了……而他也在等待一個最佳時機的來臨。
對於夏想來說,最近一段日子確實有點焦頭爛額,剛剛處理完古人傑和朱紀元事件,眼見第三波重量級的反擊浪潮伴隨著邁克的來華以及將台酒在央視的廣告播出,即將來臨。此時,程曦學卻又不甘寂寞,在《京城日報》上發表了反駁文章。
程曦學指名道姓地對燕省的產業結構調整提出了批評,指責單城市和寶市的所謂產業結構調整,名不副實。單城市隻是新上了一個文化旅遊項目,其他諸如老舊的國企改製,沒有任何成績。寶市也是如此,不過是在原來達富和柯達談判一年之久的基礎之上,讓柯達追加了投資而已。
可以說,燕省的產業結構調整推行半年以來,基本上沒有做出什麼有用的舉措,更沒有值得稱道的成績!
程曦學的文章一出,葉石生勃然大怒。
葉石生當即將葛山和夏想叫到辦公室,讓二人立刻組織力量對程曦學的文章進行反駁。葛山沒有發話,隻是看了夏想一眼。
夏想也十分生氣,因為論戰進行到現在,基本上大家該攻擊的方麵已經攻擊完畢,該采用的論點也差不多都已經用完,不會再有什麼新意。程曦學估計是經過一段時間的論戰,發現目前處於僵持階段對他不利,所以就直接拿燕省的產業結構調整說事,試圖讓葉石生自亂陣腳,也好改變目前僵持不下的局麵。
仔細說來其實程曦學一派還是略占上風,畢竟程曦學的名聲最大,而且在他的周圍也團結著一批禦用文人,確實是一股不容忽視的強大力量。鄒儒的名氣雖然不比程曦學小多少,但以鄒儒為首的支持派畢竟比較分散,有點各自為政的感覺,發表的文章就不如程曦學精心組織的文章有力度,有針對性。
進京
程曦學在處於優勢的情況下突然拋出針對燕省的文章,有點想引燕省進行決戰的味道,也是想借此將燕省產業結構調整棒殺,以便奠定產業結構調整在國內不可推行的論調。夏想據此猜測,可能京城之中有人對論戰的久戰不決不滿了。
是勝是負總要有一個結論出來,如現在一樣僵持不下,反而不利於反對派,因為對產業結構調整的政策了解越多,就越有民眾支持。打破壟斷引進競爭機製,肯定是大受百姓歡迎的好事。
沒有競爭就沒有發展,百姓就永遠享受不到高質量的服務,就會一直花錢買氣受。
恐怕有人意識到了這一點,真要將論戰繼續擴大,不是什麼好事,所以程曦學才奉命行事,要儘快結束論戰,一舉定乾坤。
夏想卻不能讓他得逞,也不是非要和他在媒體上爭吵下去,而是先讓他得意幾天,等到時機成熟,再一戰定勝負。當然,要勝也是自己一方勝,要讓程曦學一敗塗地。
對於葉石生的怒火,夏想也完全理解,他站了起來,恭恭敬敬地說道:“葉書記,正好有一件事情我想向您彙報一下,明天我要去一趟京城,去拜會鄒老,和鄒老麵對麵商議反駁程曦學的文章。在京城的媒體上,我們隻能做一個旁觀者,儘量不參與進去,否則會給人迫不及待的感覺。但在燕省的媒體上,我們還是要按照既定方針,堅定而按部就班地推進下一步的還擊。所以我到了京城之後,會向鄒老提供一些有關燕省產業結構調整進展的詳細資料,以便於鄒老撰寫反駁的文章。但目前現階段在燕省,還是要等上一周左右……”
葉石生聽了夏想的話,也慢慢冷靜下來。因為夏想已經設計好了應對之策,隻是在等待寶市新引進外資的協議的簽訂,在等待將台酒廠廣告全麵播出的時機。此時如果被程曦學的一篇文章激怒,過早地亮出了底牌,就會讓程曦學有所準備,到時就達不到出其不意的效果了。
夏想沒有直接點明他的失策,而是含蓄地說出要去京城和鄒老商議對策,向鄒老提供燕省的產業結構調整之中可以公開的一些成績。夏想確實是一個有眼光會辦事的年輕人,葉石生暗暗讚許,就對葛山說道:“葛山同誌,你先組織一批專家學者,將燕省產業結構調整之中可以公開的成功例子列舉一下,先發表幾篇文章出來,省得被人輕視了我們的成績。不清楚的地方,問夏想就可以了,他手中有具體的事例。”
葛山恭敬地說道:“是,我記下了,葉書記。”
葉石生又勉勵二人幾句,並特意交代夏想說道:“替我向鄒老問好,就請鄒老在方便的時候,來燕省開一個座談會,我會讓燕省的所有常委以及主管經濟方麵的乾部參加。”
夏想明白,葉石生此舉表明,他將會采用鄒老的經濟理論作為執政方針。夏想心中十分欣慰,葉石生此舉雖然實際意義不是很大,卻有影響深遠的象征意義。省委書記采用鄒老的經濟理論,而他作為鄒老的學生,又在領導小組擔任要職,在外人眼中,就有了不同尋常的意味。
次日一早,夏想、範錚會同古玉和嚴小時,四人同乘一車,前往京城。
夏想前去拜會鄒老有三重目的,一是要交作業。二是也確實要商議針對程曦學指名道姓的文章做出堅定的反駁,因為程曦學直接點了燕省的名,他身為燕省產業結構調整小組的核心人物,再不出麵應戰也說不過去,會被人看輕,也讓人覺得燕省無人。三是上次鄒老對嚴小時的文章很感興趣,此時聽說夏想要來,便提出要見嚴小時一麵。夏想一提,嚴小時自然滿心歡喜,立刻放下手中的工作,隨同夏想一起前往京城。
範錚要見鄒老是拜會導師並且也要參與論戰,古玉回京,卻是要借機回去看望老古。她有一段時間沒有和老古相聚了,而且上一次的國寶事件,她也想當麵向爺爺說個清楚。
一上車,本來是夏想開車,範錚坐副駕駛,古玉和嚴小時坐在後麵。不一會兒,範錚就提出讓嚴小時坐在副駕駛,他要坐後座休息一會兒。
嚴小時看出了範錚的意圖,笑著不肯:“不行,你肯定是看上古玉了,想乘機和古玉套近乎。我可告訴你,你不是古玉喜歡的類型。”
範錚被說破企圖,也不惱,嘿嘿一笑:“窈窕淑女,君子好逑,如古玉一樣溫婉如玉的女子,正是我夢寐以求的夢中情人。都說姻緣可遇不可求,今天遇上了,為了一生的幸福,說什麼也要爭取一下。”
古玉隻掩嘴而笑,不說話,看了專心致誌開車的夏想一眼。
嚴小時曖昧地一笑,也看了夏想一眼。
範錚一時醒悟,忙問夏想:“怎麼,難道古玉又是你的私家珍藏菜?”
夏想樂了:“都看我乾什麼?古玉的終身大事,和我可沒有任何關係。她既不是我的私家珍藏菜,也不是我的獨家菜,她是一塊會說話的美玉。”他回頭看了一臉竊笑的古玉和嚴小時一眼,又說:“君子比德於玉,古玉要選人,自然要選如玉的男人,品質如玉,外貌如玉,言談舉止,溫潤如玉……”
範錚不免懊惱:“你的言外之意是說,我沒有玉一樣的帥氣了?”他邊說邊打開副駕駛座的遮陽板,露出了上麵的鏡子,對著鏡子照了照,“不對,鏡中分明是一個俊雅有型、溫潤如玉的帥哥,古玉,你說說,我哪一點不好了?”
古玉樂不可支,隻是笑。
嚴小時笑得花枝亂顫,樂道:“都說戀愛中的女人智商為零,範錚剛才的舉動充分證明了一個事實,男人在遇到心動的女人時,同樣會做出超乎尋常的舉動,有時甚至會讓人大吃一驚。”
“我在問古玉,沒問你,多話!”範錚不滿地說道,然後回過頭來,滿臉堆笑,問古玉,“玉丫頭,你說我哪裡不好了,我改,一定改。”
“男人的外貌倒在其次,最主要的是本質和稟性。你外貌也不算差,中等偏上,再加你不一般的身份和一張能說會道的嘴巴,基本上百分之八十的女孩子都難逃你的手心……”
被古玉一誇,範錚喜不自禁,得意地回敬了嚴小時一眼。
“不過對於真正懂男人的女人來說,你外貌如玉,品質如石,稟性如金,就不是最佳的托付終身的對象了。”古玉談論起男女關係時,頭頭是道,一句話說出,頓時讓範錚呆立當場。
“什麼意思?什麼玉、石、金,我不明白!”範錚一臉緊張地問。
古玉笑了,說道:“外貌如玉,是說外觀讓人看了比較舒服,有平和中正的感覺。品質如石,是說與一等外貌對應的是,有二等的品質,隻達到了石頭的品質,離溫潤如玉還有一定的差距。稟性如金,就是說你的性格之中有霸道之氣,說得再文雅一點就是肅殺之氣,怕你聽不懂,隻好用霸道代替。正是因為有了金氣,才破壞了你的溫潤之氣。而我喜歡的是土氣,皇天後土,土氣最養玉,因為玉石產自地下,而金氣最傷玉。所以說,你和我之間,稟性有彆,五行不和,不是同一類人。”
古玉大道理講得比較高深,範錚聽得頭疼,不過也聽懂了。畢竟他好歹也是經濟學研究生畢業,雖然未必了解中國的傳統文化,但古玉講得也算深入淺出。他明白了一個事實,古玉非常明確地告訴他,他和她之間沒有可能。
拒絕就拒絕,非要用什麼五行不和來搪塞,範錚覺得有點沒麵子,訕訕地一笑:“放著黃金不要,非要找泥巴,怪不得我,隻能怪你眼光太差了。照你這麼說,什麼樣的人才是土氣,才正好和你的玉氣相配?舉個實例出來,也好讓我欣賞一下。”
古玉笑而不語。
嚴小時先看了看範錚,又看了看夏想,恍然大悟地說道:“土氣之人,厚重而沉穩,遇事不慌,給人的感覺和大地一樣樸實可靠。他不用多說什麼,所有人都會對他十分信任,都會對他高看一眼。如果他走路,他會站在你的左邊保護你。如果他開車,他會開得非常平穩,不快不慢,讓人感覺坐他的車非常踏實,非常安全……”
範錚的目光落在夏想身上,一拍腦袋,懊惱地說道:“我今天後悔和你坐在一起了,得,現在你成了正麵的光輝形象,我成了你的陪襯,你說說,是不是太不公平了?夏哥,我以前也沒覺得你這麼有女人緣,今天怎麼了,車上的兩大美女都對你十分欣賞?”
夏想故作深沉地歎了一口氣:“我是司機,她們知道我辛苦,所以要誇誇我,好讓我繼續安穩地為你們開車。你要知道,車內一共隻有兩個男人,我在開車而你在泡妞,你說,對誰更不公平?”
範錚哈哈大笑:“好,換我來開好了,我也做一個誠懇的人。”
換了範錚開車,結果他反而更鬱悶了,因為在嚴小時和古玉的強烈要求下,夏想隻好不負美人恩,坐在了後排中間。左邊嚴小時,右邊古玉,雖然夏想比較老實地端坐不動,不過在範錚眼中,怎麼看怎麼覺得夏想在左擁右抱,是在享齊人之福,不由連連搖頭歎息。
“古玉,你彆欣賞夏想了,他結婚了。”範錚想法打擊古玉的幻想,還不忘敲打嚴小時,“小時你年紀也不小了,該找個人嫁了,彆總盯著夏想。你看中了夏想,不代表夏想能看上你。”
嚴小時卻嘻嘻一笑,抱住夏想的胳膊,故意氣範錚:“知道為什麼女人都喜歡土性的男人不?因為土性的男人如大地一樣讓人覺得可靠!你怎麼知道夏想不喜歡我,一方水土可以養百樣人,正是因為夏想胸懷寬廣,所以不管什麼樣的女人他都喜歡……”
夏想也覺得旅途寂寞,既然嚴小時想和範錚開玩笑,輕鬆一下又何妨。不過聽嚴小時說他什麼女人都喜歡,不由大急,忙瞪了嚴小時一眼:“不許胡說,我什麼時候這麼博愛了?”
嚴小時也不知是故意還是借機發作,毫不退縮地迎著夏想的目光,反問:“怎麼了,難道我不夠漂亮,難道你討厭我?”
“就是,擁有博大胸懷之人,從來都是和大地一樣博愛。不論任何時候大地都會養出各種各樣的鮮花,可不是隻生長一種,是不是,夏哥哥?”古玉也來逗夏想,也學嚴小時抱住夏想的胳膊,仰起小臉問道,“怎麼了,難道我不夠漂亮,難道你討厭我?”
夏想終於發愁了,誰說左擁右抱是齊人之福?其實也是一種痛苦的折磨,他無奈地對範錚說道:“範錚,要不我們換換位置?”
範錚正幸災樂禍,急忙大搖其頭:“最難消受美人恩,你慢慢消受好了,我開車,我隻管開車。”
夏想索性將心一橫,對二女說道:“你們確實都很漂亮,一笑傾人城,再笑傾人國。雖然我是土性的胸懷,不過一塊土也長不了百樣米,更容不下百樣花。所以二位鮮花,還是彆為難我了,世界上和範錚一樣明好暗壞的人不多,但牛糞卻多得是,隨便找一塊合適的牛糞落地生根就好了。”
範錚一聽哈哈大笑:“對,對,趕緊找一堆還冒著熱氣的牛糞嫁了,小時,你嫁人的時候,我送你一份大禮。”
嚴小時和古玉對視一眼,二人眼中閃過一絲狡黠,隨後夏想就感覺兩個胳膊同時傳來一陣疼痛,不由痛得叫出聲來……
到了京城的指定地點,古玉下車,向夏想揮手告彆。古玉和人道彆時候的動作格外好看,她先是穩穩站好,雙腿並直,左手彎曲放在胸前,右手舉起,手指如同波浪一樣起伏,再配合臉上依依不舍的表情,聽到她迷人的嗓音輕輕吐出兩個字:“再見……”那一聲迷醉的婉轉之音最是讓人留戀。
範錚在一旁搖頭說道:“迷人,迷人的身材、迷人的聲音、迷人的眼神,一切的一切,都十分迷人,我醉了。”
夏想拍了拍他的肩膀,說道:“醒醒,該做正事了。”
嚴小時輕輕推了範錚一把:“醒醒,彆做夢了,人家古玉是在向夏想說再見,不是和你。自古多情空遺恨……”
範錚感慨:“早知春夢終成空,莫如當初不相逢。”
到了社科院,見到鄒老之後,少不了一陣寒暄。寒暄過後,夏想為鄒老介紹嚴小時:“鄒老,這位是嚴小時。”
嚴小時在鄒老麵前,笑不露齒,溫婉淑女,端莊大方,看得夏想暗暗感歎,都說女人百變,果不其然。嚴小時時而古怪精靈,時而嫵媚動人,現在又是一副落落大方的模樣,讓他摸不清到底哪一個才是最真實的她。
鄒老打量了嚴小時幾眼,微微搖頭,說道:“我的女學生之中還沒有和你一樣漂亮的,不行,本來想收你當學生的,也聽夏想說你也有此意,不過你師母有令,堅決不能收漂亮的女學生。我想收你為學生,但又不敢違背你師母之令,兩難,兩難呀。”
夏想忍俊不禁,最後還是笑出聲來。沒想到堂堂的知名學者鄒儒居然畏妻如虎到這種地步,而且還可愛到當眾說出。
範錚卻一臉平靜,司空見慣一樣,一點也沒有笑。估計是以前沒少聽鄒儒說過怕老婆的話,鄒老也是真性情之人,難得。
嚴小時委屈地說道:“鄒老,難道美麗也是一種錯誤?如果我的漂亮是我成為鄒老學生的障礙,可以選擇的話,我寧願不漂亮,也要做鄒老的學生。”
夏想見機行事,將他們三人剛剛寫成的文章交給鄒老。鄒老一擺手,示意幾人不要說話,然後他也不管幾人在場,就埋頭看起文章來。
十幾分鐘後,鄒老抬起頭來先是看了夏想一眼,又衝範錚點點頭,最後目光還是落在嚴小時身上,感慨地說道:“我一生收下的學生無數,不過當以你們三人為榮。夏想的文章厚重,在博大之中,有一種讓人找不到缺點的圓潤,但在圓潤之中,又不乏犀利。範錚的文章如金戈鐵馬,氣勢如虹,但在狂放之中,又有讓人不易察覺的陷阱和陰冷。嚴小時的文章初看讓人如沐春風,看似娓娓道來,實際上在一張一弛之中,也暗藏殺機,是溫柔一刀的風格。你們三個還真不愧‘三劍客’的稱號,珠聯璧合,三篇文章一出,必定可以讓許多人啞口無言。”
嚴小時聽出了言外之意:“鄒老,夏想和範錚可是你名正言順的弟子,我可不是。您一定得想個辦法,讓我當您的學生,否則我就哭鼻子,我就耍賴……”
好機會
女人最厲害的武器就是撒嬌,尤其像嚴小時一樣的漂亮女人,殺傷力尤為驚人。鄒老對嚴小時的喜愛和欣賞流露無遺,隻是仍然不無遺憾地說道:“實在你師母要求太嚴,我對她一向非常尊敬,再說不收美女學生也是我親口答應過的事情,曾經約法三章,我也不能自毀信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