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天幕出現後,方士就越來越不好混了。聽到受侯生與盧生牽連可能丟掉性命,一個個都開始仇恨侯生與盧生。此時,沒有人去思考自己有沒有騙過人,犯過事,隻恨侯生和盧生連累。
“這個處置對嗎?肯定不對,這些人是犯了法,但大秦是主張以法治天下,以秦法處置他們就可以了。活埋聽著爽快,但弊端也多,所謂酷烈名聲是其次,更可怕的是這種處置太過隨意會敗壞大秦法製的根基。”
“於是扶蘇就開始勸誡了,爹啊,現在天下安定,邊遠地區百姓尚未歸附,我們要施仁政雲雲,阻止始皇帝。怎麼說呢?勸的很好,但下次彆勸了。像始皇帝這種乾坤獨斷的君王,勸誡得講技術,你得順毛擼。”
“怎麼順毛擼?你應該說,爹啊,這些子小人,殺了他們都便宜他們了。竟敢騙我爹,爹,等兒子給您出氣,一個個公審,就按著秦律來,該絞死的絞死,砍頭的砍頭,流放的流放。如果你爹說為什麼還有流放不殺的?”
“理由也很多啊,你可以說修路還差幾個苦力,廢物利用一下。又或者就說死了算什麼懲罰,活著才叫懲罰呢!”
扶蘇若有所思,原來還可以這樣!
衛青覺得有點道理,瞧瞧窺視了一眼天子,偷偷記下來,日後教給外甥。
“可惜,扶蘇沒有這情商,他是個犟種,擅長的是直諫。在皇父盛怒中,頂風唱反調,結局可想而知。始皇一怒之下就把扶蘇發配到上郡監督大將軍蒙恬的軍隊,協助修築萬裡長城,抵禦匈奴了。”
“然後,可能會有人問,這關淳於越什麼事?人家父子吵架,始皇帝雖然生氣,但那也是親父子,也就是稍稍懲戒一下兒子頂撞的事情而已。可淳於越覺得關他的事情啊!”
“這個時候淳於越已經因為反對郡縣製,觸怒皇帝被打發回家了。聽聞此事,淳於越又開始發表意見了。抨擊皇帝坑殺方士,支持扶蘇和他爹對著乾。怎麼說呢,他可能沒把自己當做扶蘇的老師,但他確實是扶蘇的老師。”
“他這個時候在這件事上發聲,就相當於為學生搖旗呐喊,支持扶蘇跟他爹對著乾啊。原本可能就是父子間的矛盾,始皇氣消了也就好了。可淳於越這一下場,那性質就完全變了。”
“且扶蘇與始皇帝的矛盾,思想上的分歧諸如反對郡縣製等,可以說都是淳於越灌輸的。始皇帝選擇大儒來教導扶蘇,推測是有國策轉型的意圖,但人家是要轉型,不是要全盤否定之前的一切啊。”
“這就好比有個大老板做房地產,他覺得房地產這行做到頭了,希望下一代轉型做些新型產業,於是安排兒子去學習了解新行業。結果這個老師不好好教學生研究新行業,就和富二代說,讓你爹把資產清空,變現給我們當本錢,我們另起爐灶吧。”
“淳於越對扶蘇的教導給人的感覺是向通過扶蘇來實現他的政治思想,但並未做為扶蘇老師的立場上去考慮扶蘇身為始皇的長子,想要成為繼位儲君,應該做什麼。儲君隻是儲君而不是皇父,他與皇父可以有不同,但必須是和而不同。沒有和,而隻有不同,一味唱反調是不行的。”
“說到這裡,可能有人說那衛太子呢?漢武帝喜歡用酷吏,劉據卻要行仁政,不也是和他爹對著乾嗎?”
“實際上還是不同的,不同在哪裡呢?劉據要行仁政,行事與漢武帝不同,但在漢武帝老糊塗前,對此的態度是我兒子真棒,我兒子乾得好。皇後勸兒子順從父親,漢武帝還不高興。此時,劉據和漢武帝之間的關係就是和而不同。”
“始皇帝可沒有說扶蘇反對郡縣製,反對坑殺方士乾得漂亮。”
“舉例說明就是某犯罪嫌疑人上庭,始皇帝與扶蘇的分歧針對這個人有罪還是無罪展開討論,而漢武帝和劉據父子是我們父子都覺得他有罪,但是一個覺得從重五年,一個覺得三年就夠了。”
“扶蘇反對郡縣製,支持分封製,對於要行郡縣製的始皇帝而言是存在動搖國本的風險。劉據反對漢武帝繼續征戰,是因為覺得朝廷現在沒啥錢,不適合再打了,而不是說爹你以前打匈奴是不對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