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3.家族之禍(2 / 2)

“那霍去病是如何處置這件事的呢?若這件事幕後真有衛氏政敵的手筆,我隻能說我們冠軍侯很有些見招拆招的過人本事。霍去病得知此事後,就與來迎他的河東太守說,聽說我有個爹在這裡,你去給我請來見見吧!”

“對的,我們冠軍侯非常有個性,並不是聽說有個爹,趕忙去認爹,而是讓他來見我吧!這事在古代儒生眼裡可能不太好,或許也是史官說他為人囂張的理由之一吧!但我們後世人看來,可真爽文既視感,太酷啦!”

素來將子女當私有物,呼之即來揮之即去的酸儒氣得捶桌子。而一些飽受原生家庭傷害的年輕人卻打心底認可天幕,冠軍侯可真是太酷啦!

“河東太守於是派人將霍仲孺請來相見,史書並未記載兩人說了什麼。有道是生恩斷指可報,養恩斷頭難報。為報霍仲孺生恩,霍去病給他購買了大量田地房屋和奴婢以報其生恩。待霍去病出征凱旋後,再次拜訪霍仲孺,將異母弟弟霍光帶回了長安照顧。而霍仲孺也比較識趣,並沒有再來攀附,這是父子倆唯二的見麵。”

聽到這裡,霍仲孺的妻子就覺得丈夫挺好命,一時風流,竟然有了那麼厲害的兒子。對於這樣的結局,霍妻非常滿足,畢竟不僅她跟著丈夫沾光,連她兒子也沾光了不是。

“霍光那會兒也就十幾歲,身為小吏之子,在尚沒有科舉的西漢,正常情況下大概就是繼承父親的工作在平陽縣當個小吏。卻因跟著異母兄長霍去病來到長安,人生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先在漢武帝身邊任郎官,隨後遷任各曹官、侍中等。”

“少年霍光雖是冠軍侯的弟弟,但性格卻與衛青非常相似。霍光跟隨在漢武帝身邊二十多年,從未犯過錯誤,因此深得漢武帝信任。巫蠱之禍中,霍光是極少數與衛氏關係親密,卻沒有被敵人扳倒的人。”

“許多人或許覺得是因為霍光與衛家沒有血緣關係的緣故,但我不認同。須知衛青生前好友公孫敖、霍去病副將趙破奴都與衛家沒有血緣關係,也都難逃巫蠱案構陷。霍光可以幸免於難其一是霍去病弟弟這個身份在漢武帝這裡多少是帶些光環的,但更重要還是他本人的謹慎冷靜,沒有被敵人抓到把柄。”

“可惜啊,就是這樣謹慎的霍光晚年卻也失去了曾經的謹小慎微,受妻子所累,聲名敗儘、家族覆滅。因此也有人說霍光是起於一女子,即兄長的姨母衛子夫,覆於一女子,因續弦霍顯致家族傾覆。”

“對了,這個霍顯據說是霍光原配東閭氏的陪嫁丫鬟,難怪古人忌諱妾扶正。在這一點上,霍光是不如金日磾懂得明哲保身,若在知道霍顯所行惡舉後,霍光不是選擇包庇而是大義滅親的話,或能保全家族。”

宣帝朝,霍光聽到這裡心裡咯噔了一下,下意識抬頭去看上座的年輕皇帝。

天子劉詢發現霍光的目光,溫和地笑了笑。

霍光廢立天子,一手將劉詢這個破落皇孫捧上了皇位,劉詢並非沒有感激。昭帝時,霍光一直牢牢把持朝政,到了劉詢上位,態度卻有些鬆動。尤其是天幕提到漢宣帝頗為出彩後,霍光就私下向劉詢表忠心了。

劉詢少不得表示一下謙虛,說自己年輕識淺還需要霍光輔佐。不過皇帝越是如此,霍光反而越覺得自己該還政了。他的年紀已經大了,一個被天幕蓋章的明君是不會喜歡權臣的,他的兒子並不出色繼承不了他的位置。現在不主動點退下來給後人留些恩蔭,難道要等耗光皇帝所有耐心嗎?

霍光願意主動還政,劉詢自然不會傻的去留個迫害擁立功臣的名聲。加上眼下皇後有孕,劉詢這些日子的心情一直非常好,突然聽到將來霍家會覆滅,也有些意外。畢竟,此刻的劉詢是真的沒有想過過河拆橋啊!

這片刻的功夫,霍光心思已經轉了幾轉。今日聽了許多關於兄長的事情,霍光不免憶起少年之事,憶起自己逐漸失去的謹慎。

知道將來家族覆滅,霍光無暇去想是不是皇帝過河拆橋,而是眼下要將事情應付過去,下拜道:“陛下,臣——”

劉詢忙走下丹陛,伸手扶住了霍光,笑道:“表叔爺,按輩分,朕當稱您一聲表叔爺。不管未來發生了什麼,眼下尚未發生。即便將來有什麼災禍,有了天幕指點,你我也定然能夠避過這禍事。”

劉詢雖然是衛太子的孫子,但因朝廷世俗倫理,即便他現在貴為天子亦不能為家人翻案。天幕述說衛太子和衛氏冤,於劉詢於公於私都是好事。於公,天幕蓋章衛太子冤枉,那麼他這個衛太子的孫子為帝自然就是天命所歸。於私,他的至親皆死在那場禍事,心中自然不是全無怨念。

眼下衛氏留下後人不多,即便衛氏名聲再大,也不會影響到皇帝的權利。相反,衛家名聲越發,他這個有著衛家血脈的皇帝才能更得人心。劉詢當眾叫霍光一聲表叔爺,不僅是打感情牌安撫霍光,也是向在場的朝臣表示,現在天幕稱讚的為大漢立下汗馬功勞的衛家人是我的至親。

“陛下!”霍光微微動容。

霍光在朝堂幾十年,城府不容小覷,本不該這般容易被劉詢的感情牌打動。奈何他方才聽了許久關於已故兄長的事情,情緒本就高昂。劉詢這聲表叔爺,對與霍光而言不在於皇帝將他當親戚,而讓他想起了身為冠軍侯弟弟的那段少年時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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