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王不是人,他們是一種叫做龍的生物。
無論東方還是西方,對龍的傳統描述都不算好。
凶殘、暴烈、同時又十分強大。
嬴政也是這樣一條龍,一條逐漸長出鱗甲,磨利牙齒的幼龍。
在剿滅了嫪毐的反叛,將自己的母親打入冷宮後,他那具少年的身軀便已不複存在,取而代之的是一具初具雛形的龍身。
龍是喜歡掌控的,更喜歡掌控一切的感覺,可如今的秦國朝堂上,卻還有許多不受嬴政掌控的人。
比如易承,比如呂不韋。
易承還算好些,雖然貴為皇子,可易承這五年來的刻意表現,早已坐實了他是個玩世不恭,胸無大誌的逍遙候爺。
和易承比起來,呂不韋顯然更讓嬴政覺得危險。
呂家有門客三千餘,呂不韋又與蒙驁、王齮、麃公等大將私交甚篤,在八覽、六論、十二紀,共二十多萬字的《呂氏春秋》出版之後,他的聲望更是蓋過了戰國四公子,隱約成為七國第一人。
秦國朝堂上下,皆有呂氏黨羽,關係網盤根錯節,可謂隻手遮天。
麵對這樣一個強大的敵人,易承不知道五年之後,嬴政究竟做了什麼,才能把呂不韋這樣一位牛人逼到飲鴆自殺的地步。
不過眼下,他身邊的人卻已經開始替他的未來擔憂。
“公子,陛下已經開始清洗朝中勳貴,許多人無辜受到牽連,恐怕這都隻是陛下假借清理之名,對各派黨羽的打壓,陛下如此殺伐果斷,公子也應早做打算才是啊。”在易承的麵前跪坐著一名身穿黑色勁裝,蓄著豐髯的大胡子的中年男子,這位正是曆史上成蟜黨門下的一名知名人物——樊於期。
關於這個人,後世人可謂是家喻戶曉。
他出名的原因,不是因為他成就了自己,而是因為他成就了彆人。
畢竟荊軻刺秦時用的獻禮就是這家夥的人頭,因此他也成為後世曆史故事中經典悲劇人物。
易承其實根本不想和樊於期扯上什麼關係,和這個家夥待在一起,易承總覺得自己似乎很快就會倒黴。
可令易承絕望的是,樊於期此人是他母親秀麗夫人從韓國帶來心腹之人,從一開始進入秦國朝堂時,他就被打上了成蟜黨的烙印,所以易承無論怎樣疏遠樊於期,除非自己把他殺了,否則他們的關係就永遠都撇不清。
說實話,樊於期是個相當不錯的人才,為人忠厚,善於謀斷,通曉處世之道。
很多次在與他交流時,易承都能感受到這個人對於行軍布陣,權謀之術有著許多自己的獨到見解。
可偏偏這種人才對於易承皇子的身份蠢蠢欲動,多次明裡暗裡地暗示易承處在一個十分危險的境地,儘早反叛,才有一絲求活的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