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儀走的時候,已至傍晚時分。
晚霞把天邊的幾縷雲朵照成了粉紅色,煞是好看。
留侯府的庭院中,站著八名渾身黑衣勁裝的男子,這些人各個身材挺拔,孔武有力,而且麵色冷峻,一看就是不好招惹的練家子。
張儀出來的時候,八個人就很有默契的全部站在了張儀身後。
“久在子房府上叨擾,今日要走了,也無甚相贈,我前陣子偶得一塊西域的白玉穀紋璧,今日就贈與子房了。”
“如此重禮,怎能使得。”
“誒,子房就莫與我客氣了,外目張打通了一條西域的商道,那裡產玉極多,這物件不算什麼重禮,你就收下吧。”
“那就恭敬不如從命了,多謝玄儀兄相贈。”
“你我兄弟二人,還說什麼謝不謝的。”張儀笑盈盈地說罷,轉頭又看向易承。“陳耳兄弟,我這還有一塊未曾刻字的獸頭玉印便贈與你了。”
易承趕忙推辭不受。
張儀繼續笑道:“今日一見,得知道門理綜隱派與我張家並無仇怨,之前糾葛都是一場誤會,日後自當結好,此玉印便算是我的一件信物,還請莫要推辭。”
既然張儀都這麼說了,易承也不好拒絕,隻得把玉印收下。
這枚玉印有拇指大小,四四方方,上麵雕刻的獸頭很精致,像是一隻麒麟,入手圓潤,清涼無比,一摸就知道不是凡品。
張儀隨後整了整衣冠,正色道:“我此行恐怕要去遠路,子房身處廟堂,自當小心,陳耳兄弟,青山依舊,後會有期。”
“後會有期。”
在留侯府的大門口,易承和張良目送了張儀坐上馬車離去。
直到張儀和他那一隊護衛的馬車走遠了,易承這才朝張良問道:“這個張儀出門一直都帶這麼多護衛?”
張良淡淡的說道:“這是明麵上的八人,還有隱匿在暗處的十六人。”
易承有點驚訝,沒想到張儀出個門居然帶這麼多保鏢。
“他要去哪?”易承問道。
“西域。”
“去那做什麼?”
“張家打通了一條通往西域的商道,他要過去主持大局。”
易承若有所思。
“其實這些年與張家眾多核心之人接觸,對於張家,吾倒是不覺得有什麼難以理解之處。”
聽到張良冷不丁地冒出這樣一句話,易承便轉頭看向張良。
張良望著遠處的夕陽,神情像是在思索,又像是在追憶,隻聽他繼續道:“十多年前,吾等剛才彭城起兵之時,也是這個時辰,吾在沛縣縣衙外見到四弟燕枝。”
易承聽到張良這麼說,也看向張良,此時夕陽猶如十年之前一樣,照在他的半側臉上,一半明一半暗,雖然容貌變化不大,可張良的心境卻截然不同。
“當時四弟與我說了許多話,也交代了許多事,這些我本以為隻是玩笑,可現在看來,四弟字字珠璣,策無遺漏,有神鬼莫測之能,足以凡人之軀比肩神明。”
易承知道張良想說什麼,因為當初那些話都是自己告訴他的。
“道門理綜隱派的預測之術,確實讓人難以理解。”易承輕聲說道。
張良的眼中似乎有光芒閃過。“你也知曉?”
“燕枝不是告訴過你,十年之後會有道門理綜隱派的人找到你,那個人知曉所有事情,也讓你把他當成兄弟一般對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