怪不得這個時代的人全都一心想搏個馬上封侯,原來當了侯爺,也真就實現了財務自由。
農人們編著褲腳,赤著膀子在稻田裡用鐮刀收割著稻子。
他們用的鐮刀和後世易承見過的那些鐮刀完全不同。
這個時代農人所用的鐮刀,隻有很小很小的一塊鐵片或者青銅片,甚至家境貧困一些的,隻能用石頭做鐮刀。
彆小看那一小塊鐵片或者石刀,這些農人僅僅用這種非常簡陋的工具,就可以很高效的在田野裡收割水稻。
一茬又一茬,成捆成捆的水稻被從根部割斷。
剛剛被割下的黃綠色禾苗,上麵掛滿了金黃飽滿的稻種,然後被隨意的鋪在田壟上。
另一些農戶推來一些兩輪的小板車,然後將田壟上的那些稻穀都放在板車上,推到不遠處的一片空地上。
空地上已經聚集了不少人,其中大多是女人和孩子。
她們在那裡打穀。
在易承的印象中,後世其實已經很多年都看不到打穀了。
自從有了收割機脫穀機這些現代化設備,農村的打穀場也不知什麼時候漸漸消失,打穀這一傳承自古老文農耕時代的行為也封存在記憶深處。
可是現在,易承就能看到許多的農人,高舉著剛從田地裡收割下來的稻穀,然後重重地摔在木鬥中。
“嘩”“啪”“嘩”“啪”...
隨著農人們的摔打,稻穀上飽滿的稻穗便被摔打到了木鬥中。
一些大一些的孩子,就坐在他們的父母身邊,每當他們的父母將一捆禾苗摔打完之後,他們就接過丟棄的稻苗,然後仔細地尋找遺落在稻苗上的稻穀。
一旦找到,他們就會再把穀子丟進大木鬥中去。
還有一些更小的小孩子,很多還光著屁股,他們則是圍著木鬥周圍撿拾那些被摔飛出來的麥穗,一旦找到,他們就會把麥穗塞進嘴裡吃掉。
或許根植在中國人心中的鄉土情結,正是從耕種這種原始的收獲中獲得的。
“驪陽侯,三日之後秋收結束便是收稅的日子,《二年律令》有曰‘封侯地收田者,當繳田芻,三十取一,戶芻且征,四十取一,此足其縣用,此乃是給縣屬侯國開支所用,待下官收納了田芻和戶芻,便會將計薄統計清楚,一並交與驪陽侯查看...”
東繡縣令繼續喋喋不休的說著,易承擺了擺手道:“關於稅收事宜,本侯全權交由縣令大人統管,本侯現在隻想去這田間走走。”說罷,便自顧自地朝納田間地頭走去。
東繡縣令反應過來,先是一喜,沒想到這位年輕的侯爺竟是這般好說話,隨即看到易承孤身一人居然下了田,便趕忙指揮衙役們跟上易承。
易承就這麼走在稻田的田埂上。
他的記憶不斷的閃回著。
在這近兩百年的穿越經曆中,他曾無數次下過田,走過這田埂上的鄉間小道。
記憶最久遠的那次,還是在楚國郢都城外,與屈原一同觀看農人收割稻田。
...“已經三日了,今日乃收稻的最後一天,農桑乃國之根本,見此豐年,猶感心中快慰啊。”
...“我曾在道門理綜的古籍上看過一冊高產之稻的消息,據說是翻過楚國嶺南的煙瘴之地後,再往南走,便會看到一種名曰雙季稻的稻種...”...
屈原的音容笑貌依稀在眼前,自己建議他去尋找的雙季稻也已經找到,可時間其實已經過去了足足百年。
郢都已經不存在了,楚國也已經不存在了,甚至覆滅了楚國的秦國,也已經不存在了。
時間,真是這世上最有力量的東西。
易承的腳步忽的停了下來。
因為他看到在他不遠處的河道邊上,正有一位老者在擺弄一個小型的木架水車。
那座水車的樣式,他曾經無比熟悉,因為這東西正是他發明的水磨水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