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界不會因某一個人的離去而發生改變。
劉邦的離世,對於大漢的影響僅僅在他的棺槨被送入長陵,斷龍石落下那一刻便停止了。
太子劉盈向天下宣告登基,蕭何繼續擔任丞相之位,而太後呂雉則垂簾聽政。
但劉盈此時才十六歲,大漢國第二任的真正掌舵人,還是太後呂雉。
這個女人在劉邦死後的第一件事,就是將劉邦當初後宮的那些寵妾嬪妃們打入冷宮,其中地位最高的一位,正是戚夫人。
劉邦生前寵愛戚夫人,在未央宮以東給太子修建東宮時,還特意在西側修建了一座養德宮,供戚夫人和兒子劉如意居住。
後來聽從戚夫人建議,又將養德宮更名‘魚藻宮’。
此舉令呂雉大為光火,因為魚藻宮的‘魚藻’兩字取自《詩經·小雅》中的‘魚在在藻,有頒其首。王在在鎬,豈樂飲酒。’,這本是用來形容周王和王後之間琴瑟和諧的場麵。
這個詞是皇帝和皇後專用的,可戚夫人仗著受寵,一個嬪妃便敢用這個詞來命名自己的寢宮,當時她想要奪嫡奪位之心,也可見一斑。
如今劉邦一死,作為這場權利遊戲中的失敗者,她的所有權勢蕩然無存,而她的命運,也交由呂雉手上。
呂雉命人將戚夫人的青絲剃光,扒去宮裝,給她穿上犯人的衣服,趕到永巷內監禁,罰她做舂米的苦役。
誰知道戚夫人非但沒有服軟,反倒心中憤恨,呂後派去監視她的人報告:戚夫人舂米時說:‘兒子為王,母親為奴,一天到晚舂著米,常與死亡相伴,相隔千裡,誰能告訴你。’
呂雉聽到這話,急召遠在千裡之外封地的趙王劉如意進宮,同時將戚夫人押入囚牢。
這些事,劉邦死前應該都有所預料,所以當初他不僅把劉如意封在相距長安較遠的趙地,還讓周昌擔任趙地的相國。
在劉邦的預想中,隻要戚氏母子都在趙地生活,有周昌輔佐,除非呂雉日後發兵攻打趙地,否則都不能對戚氏母子的性命造成威脅。
可他沒想到的是,戚夫人對他卻是一片真心,在他臨終之前,也不願離開,隻是把趙王劉如意先送去了趙地。
劉邦一死,呂雉就控製了後宮,幾乎沒有多少嬪妃能出宮,而戚夫人也被囚禁在永巷。
這些權力鬥爭的事情,易承是不知道的。
在劉邦活著的前四年裡,易承就是個遊離在朝堂之外的閒雲野鶴,更彆說現在劉邦死了,道門理綜隱派的山門,便是他這四年全部的世界。
朝中風雲變化,外戚、勳貴、重臣,開始瓜分劉邦離世後留下的權利空間,可對於山門來說,每一天都是如此的平平無奇。
易承也習慣了這種平平無奇。
這一陣子,張蕤經常下山,張良說他是去長安聯絡些朋友,倒是張良,自從上了山,就一直待在山門裡,從來沒下山過,因此,易承也沒事就喜歡去張良的居所找他下圍棋。
自己重生為燕枝時,易承和張良交手過幾十盤,當時他就見識到了什麼叫謀聖的恐怖學習能力,隻用了幾十盤棋,就從新手踏上了高手的行列。
現如今過去了十幾年,張良這家夥的棋力愈發強悍,易承作為一個連續活了上百年沒事喜歡研究圍棋的老手,都常被他穩壓一頭,更彆說他經常妙手頻出,時常在易承算不清形式時,就贏了不少目數。
今天和往常一樣,逛完鴨舍,易承打算去找張良一起吃個午飯,吃完飯再殺個幾盤,雖然張良算力驚人,但是他畢竟不常玩圍棋,所以在一些小套路上常常會吃虧,也讓易承能做到和他一九開,偶爾還能贏上一把。
而對於易承來說,能贏上謀聖一把,就足以讓他開心一整天了。
到了張良居住的小院,他此時正在看書,易承剛跟他打了招呼,閽者阿福就出現在了小院門口,小門童見到易承就氣喘籲籲的大聲喊道:“門...門主!山門外...有個自稱是張良先生朋友的人求見!”
“哦?子房的朋友,有說他叫什麼嗎?”
“他...他說他叫張蒼!”
....
易承在山門的大門口第一次見到張蒼,這個家夥比他想象的樣子要胖一些,國字臉,山羊胡,皮膚挺白,一身漢式青色素服,看上去也就四十來歲的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