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甜是怕蛇的。
其實他們鄉下姑娘也是有見識的, 啥沒看過啊!但是吧這玩意兒一個弄不好就有毒,這就很可怕了。本來長得就恐怖,一不小心還要命, 田甜可惹不起啊。
她嗷嗷叫著竄回屋子裡, 給大家也鎮個夠嗆。
“怎麼了怎麼了?”宋春梅一看到閨女臉色蒼白, 二話不說,按著身邊的人,一個用力竟然人就躍出來了。
跟個飛人似的!
其他人:“……”你這……
田甜小臉兒蒼白, 用力拍著胸脯,嘟囔:“我剛才上廁所看見一條蛇,好嚇人啊。”
宋春梅:“蛇?”
她趕緊問:“有沒有咬到你?哪兒受傷了嗎?”
田甜搖頭, 說:“沒有的, 我就是嚇了一跳。”
宋春梅:“沒事兒就好,你這妮子真是要嚇死我。”
既然是遇到個蛇,那也不是什麼大事兒。宋春梅拉著閨女,正要安慰兩句,就聽一陣男人震耳欲聾的叫聲……“啊!!!”
“咋了咋了?”
大家趕緊貼在了窗戶上,“好像是男廁所那邊的動靜兒。”
“怎麼回事兒?出去看看。”
“不會有人掉進廁所了吧?”
“啊, 還有這好事兒?啊不是,我是說還有這麼悲慘的事兒?趕緊去看看!救人啊!”
“對,去看看吧。”
這動靜兒大的啊,簡直嚇死個人, 大家也不放心,趕緊出門,嘿你還彆說,彆看大家平日裡三天兩頭掐架,但是有事兒還是站在同一戰線的。
那可不是看熱鬨啊!
畢竟啊, 這可是自己村子的人,一起共患難過來的。
大家趕緊出來,有幾個小子奔著男廁所。
而此時,田富貴也要嚇昏過去了,嗷嗷的叫:“弄走,快把它弄走,啊啊啊!”
槐花縮在那裡不敢動,小聲說:“我、我害怕!”
“你少來這一套,逃荒那會兒要是看見一條蛇,你都能上去搶,這會兒裝什麼小白花?趕緊的!弄走快弄走。”
槐花咬著唇,不敢動。
她哭哭啼啼:“我也害怕~”
“你!”
一陣急促的腳步聲傳來,槐花臉色一變,哆嗦:“完了完了,來人了!”
她可不能被人捉住啊!
她還是很要臉麵的,雖然以前還沒逃荒那會兒村裡隱隱約約是有些傳言的,但是傳言是傳言,那可沒人說是真的,畢竟也沒抓在當場啊!
她現在,不行!!!
槐花二話不說,直接就往外跑,隻是人還沒出去,就看到幾個爺們已經要到門口了,她嚇的不知如何是好,念叨:“咋辦,咋辦啊?”
這裡全然沒有一點躲避的地方啊,隻要一開燈,她就完了。
槐花現在隻覺得自己今天實在是點背,怎麼就那麼倒黴啊!她真是怕極了,田富貴:“你……”
槐花突然脫下外衣,一下子包住腦袋就竄出去,也不管會不會被人看出來了,總之不能被人堵在當場。她一鼓作氣,勇猛的竄出去,田富貴:“你這是……”
人沒了。
田富貴跺腳:“媽的媽的!真是他媽的!”
夫妻本是同林鳥、大難臨頭各自飛啊!
果然露水情緣就是靠不住!
但凡是他媳婦兒宋春菊在呢,那肯定是一點也不會讓他受驚!
田富貴咬牙切齒,覺得外麵的女人果然都是靠不住的,也就是玩一玩。
真的不行!
雖然時間短短,但是這事兒可不少,槐花直接竄出去,不敢往前跑,直接就往院子外麵跑,這一出兒倒是一下子給人乾蒙了。
“咋回事兒?誰竄出去了?”
“是不是有賊啊!”
“你們看到是誰了嗎?”
“沒看清。”
“追!”
……
大家這麼一叫,田富貴倒是來了理智,趕緊說:“快來救我,救命啊!”
他也生怕有人去追槐花,嗷嗷叫:“彆丟下我一個人麵對蛇啊!快來救人啊!”
這麼一打岔兒,果然大家都被這邊吸引,廁所的燈瞬間亮了,大家都奔到了這邊,田富貴:“快快,有蛇,有蛇啊!”
眾人定睛一看,好麼,一條蛇盤踞在田富貴的腦袋上吐著芯子,耀武揚威。
最前頭的是陳二的大兒子陳大武,也就是陳山他爹,陳大武一看這出兒,嘴角抽了抽,說:“一條小青蛇,沒事兒。”
他都沒用什麼工具,上前就直接一把掐住,小青蛇立刻被抓。
田富貴癱軟的坐在地上,大冷天的滿腦門子汗。
“沒事兒了。”
這時院子裡已經有上百號人了,誰讓大家都在看電視呢。
正好這會兒演完了,全都出來了呢。
“田富貴你至不至於啊?嚇成這樣,這不就是小青蛇?”
“就是,這玩意兒有什麼害怕的。”
“哎對了,剛才是誰跑出去了啊?”
田富貴眼皮兒一跳,隨即趕緊說:“我也沒看見,都要被蛇嚇死了誰管那些啊!估計是其他被嚇跑了的吧?”
“不能是小偷把?”
“那應該不至於,咱們這是孤零零一個島,距離內陸不是很遠?過不來。肯定是村裡人。”
“那倒是。”
也正是因為這個,所以大家倒是沒太擔心,估摸著可能真是彆的被嚇跑了的。
“你也是的,上廁所咋不開燈?”
田富貴尬笑,說:“我不是尋思省點電?”
大多數人沒在意,但是也有幾個意味深長的看著田富貴,心裡有些揣測。倒是宋春梅還記的蛇的事兒,說:“這天都冷了,咋還出來蛇了。大人無所謂,嚇到孩子咋整。”
“就是天冷了,蛇才往這樣的地方鑽。”
這時古懷民也過來了,他倒是安慰了一下大家,並且提出解決問題的方案,說:“大家不用擔心,稍後我安排人給這些地方都撒一些雄黃粉,這樣就沒問題了。哎對了,先頭兒不是也都給你們分了一些?你們自己家也都撒一些。”
“知道了。”
“行,沒問題。”
大家應了聲,一個個也準備往家走了。
田富貴看了一眼陳大武手裡的蛇,說:“這蛇?”
既然這條青蛇是盤踞在他的腦袋上,那麼理所應當是他的吧?
陳大武:“怎麼的?”
他看出田富貴想要,心情不大愉快,這擱了誰能愉快?這可是他抓的。怎麼的以為他好說話啊!他語氣有幾分不善,倒是一旁的古懷民說:“其實這種東西,能不吃最好還是不吃,我知道外麵也有很多地方很流行吃野味兒,但是說實話,這個寄生蟲還是很多的。旁人倒是還成,可是你們身體狀況還是挺一般的,所以這種東西還是少吃的好。最好多養一養身體。不過這東西到底是葷腥,你們要是想要吃點改善一下口味兒也成的,但是一定要做熟了。”
古懷民這話倒是沒錯,現在的人對野味兒還是很熱衷的,雖然口感未必多好,但是好多人就是吃個新鮮和稀罕。不過要說村裡人為啥想要,那可不是稀罕,大家主要還是看這玩意兒是肉。
不過彆管實際情況如何,古懷民該說的話總是要說的。
他交代了一聲,也不管那些,轉身回去了。
陳大武倒是不在意這玩意兒是野生的,以前還沒穿越那會兒,他家可是靠打獵為生的,哪裡在乎這個啊!陳大武用力一甩,小蛇就地陣亡,他捏著蛇說:“走吧,咱也回家。”
至於給田富貴?
想得美!
真是長得醜想得美。
田富貴臉色陰沉了一下,不過很快的又恢複正常,沒讓人看出來一絲不對。隻是在沒人看見的時候,他的視線碰觸到了老娘周雪花,周雪花一下子就領悟到兒子的意思了。
她大喝一聲:“陳大武,你怎麼就把蛇拿走了?這是我家的東西,你憑什麼自己獨吞?”
她扒拉著人群往前衝。
田甜:“謔!”
周大娘又要跟人打架了嗎?
周雪花凶狠的叉腰,叫罵:“陳大武,你個癟犢子,你是欺負我們家男人少啊!這蛇明明是我兒子發現的,也是掉在我兒子腦袋上,該是給我們家好好補一補壓壓驚,怎麼的就是你的東西了?你這喪良心的,怎麼不一道雷劈死你啊!你把蛇交出來!”
陳大武不善言辭,但是卻也不是好欺負的,隻說:“掉在你兒子頭上就是你家的?你兒子嚇的哇哇叫還是我救了他!這可是我抓的。”
周雪花:“放你的狗臭屁。你兒子才哇哇叫,我告訴你,就算沒有你,我兒子也是分分鐘就手拿把掐,什麼你救了人?你怎麼這麼能給自己臉上貼金呢?我告訴你,沒有事兒,你趕緊的!”
陳大武:“有毛病。”
轉身就要走。
周雪花撲上去,陳大武一躲,周雪花一屁股墩兒坐在地上,她摔的呲牙裂嘴,隨即呼喊起來:“天老爺啊,欺負孤兒寡母啊!混蛋啊,不是人啊。你搶我家的蛇啊,怎麼不一道雷劈死你啊!你一個壯漢欺負人啊~你還打人啊!天老爺啊,看看我這可憐的老太太吧……”
“孤兒寡母?你說的該不會是你和你兒子吧?真是好笑了,你家老爺子是前幾年才沒的,你兒子都多大歲數了,還孤兒,真是可笑。”陳大武不善言辭,陳二武上來了。
老陳家四個兒子呢,因為是獵戶的關係,都很魁梧,站在一起很有威懾力。
陳三武:“怎麼的?你以為你胡攪蠻纏我們家就得讓著你們家?做你的大頭夢去吧。我告訴你,你可彆以為自己撒潑彆人就怕。我們老陳家不吃這一套。”
陳四武:“就是。你信不信我給你一拳?”
周雪花一看這一出兒,有點怕了,但是仍是沒有忍住的嚎叫:“欺負人,實在是欺負人啊,你們咋能這樣啊!你們人多勢眾啊!”
陳蘭花在一旁看熱鬨,見到周雪花這個德行,忍不住說風涼話,譏諷:“這人啊,還是有點自知之明,想要占便宜也不看看人家好不好欺負,彆以為自己歲數大了就能倚老賣老。那可要點臉吧,真是給我們這老太太丟臉啊。”
方巧嘴:“可不是。”
他們可真是都不怎麼待見周雪花,以前他們家是村裡首富的時候,周雪花眼高於頂,那嘚瑟的,整天看不起這個看不起那個,現在,嗬嗬,為了占便宜拿出這副潑婦的姿態,當誰都能由著她一樣。
這頭兒熱鬨的很,看熱鬨的人也多。
宋學禮的老娘宋婆子看著周雪花這一出兒,眉頭皺的緊緊地,忍不住說:“不知所謂。”
在她看來,在地上坐著蹬腿兒這樣的事情,實在是太過丟人現眼,毫無一點尊嚴,宋婆子厭惡搖搖頭,說:“學禮啊,我們走,在這裡看這種東西,孩子都要學壞了。”
宋學禮:“那咱回家,媳婦兒,你叫上幾個孩子。”
宋婆子走路慣常都是抬頭挺胸,腰板筆直,拿捏著書香門第的範兒,如此周雪花,她是頂頂看不上的,真是毫無、毫無、毫無……那個詞兒是啥來著?
哦對。
風骨!
毫無風骨!
不堪入目!
“我們也走,管這個老太太鬨什麼幺兒呢,誰理她。真把自己當回事兒,下次遇見這種事兒,就讓他們家人被蛇咬也千萬彆管。什麼東西。”
陳大武他們幾個也準備走人了。
周雪花:“你們,你們……”
“你們欺負我奶,我跟你們拚了。”一個男娃兒突然撲出來,直接撞向了陳大武,陳大武飛快一閃,男娃兒沒收住,往前竄了好幾步,一下子栽到親爹的身上,給田富貴撞的咣當一下摔倒在地。
真是太“孝順”了。
田富貴呲牙咧嘴:“嗞~”
田耀祖:“你們這群混蛋,你們都是做長工的命,給我家提鞋都不配,你們還敢欺負我奶,你們等著,等我家有錢了也不雇傭你們,看著你們餓死!你們都得死,早晚餓死你們。”
田耀祖嗷嗷的叫囂。
眾人:“哦豁!”
這虧得明天是周天,大家也都不是很著急回家,一個個看熱鬨看的可很是稀奇。
田耀祖看到家震驚,以為大家被嚇到了,更是洋洋得意:“你們這群窮鬼,你們再活一百年也比不上我家有錢,你們都是垃圾,都是廢物,都是勞碌命!死窮鬼!”
“這孩子真是……”
“田富貴,你家就這麼養孩子啊!怎麼的還以為自己家是地主啊!現在可是人人平等。”
“就是,我家能乾活兒的老爺們還比你家多呢,你家顯擺什麼啊?”
“嗬嗬,也不知道誰是廢物,養了這種兒子,長大才是個廢物呢?”
任誰被罵了,都不是很高興的,他們隻是看熱鬨啊,咋被掃射了?那就來吧!
大家群起而攻之,田富貴一看情形不好,立刻說:“你個混小子說什麼,竟是胡說。娘,你彆是整天教孩子這些東西,都把孩子教壞了。”
他可是第一時間就往老娘身上推,周雪花也不覺得有什麼,反倒是說:“那他說的也沒錯啊。”
田富貴歎息一聲,說:“諸位老少爺們,今天的事兒是我們家的不是,我給大家道個歉,但是我這人你們是知道的,我真是沒有看不起大家意思。”
他又歎息一聲,苦笑一下,仿佛是對家裡的老娘和孩子很無奈。
還彆說,因為一直以來都是裝好人,大家倒是沒太懷疑田富貴的為人,反倒是同情他有這麼個能惹事兒的老娘。
“大家都散了吧,都散了回去吧,娘,你也起來。媳婦兒你趕緊給你娘扶起來。這是乾啥!這不是讓人看笑話?咱家過日子再怎麼的,也不是要為了一條蛇傷了和氣。”
這會兒倒是會做好人了。
陳大武幾個臉色好看了幾分。
“散了散了。”田富貴揚了揚手。
田甜抿抿小嘴兒,小聲跟她娘說:“田耀祖他爹看起來假假的。”
宋春梅深以為然,她可是最了解這一家子,因此直接翻白眼,說:“打不起來了,咱走吧。”
田甜:“哦。”
果真是打不起來,田富貴本來是想著老娘鬨一鬨就能把蛇爭搶回來,但是他兒子瞎攪局倒是一下子讓好多人都不高興,田富貴可不能對上所有人。這點自知之明還是有的,正是因此,他立刻收手。
即便是心裡不樂意,也是趕緊收手,有些事兒就是如此,實在是無可奈何。
果然,大家到底是散了。
天氣寒涼,晚上風更大了,沒有一絲的月亮,看這陰沉沉的天氣,不是要下雨,就是要下雪了。
田甜抄著小手兒跟在她娘身後,很快的回家,大家也都陸陸續續的看熱鬨回來。
田甜好奇地問:“娘,你說宋春菊到底看上田富貴啥啊。”
雖然從血緣關係上來講,一個是她小姨,一個是她小姨夫,但是田甜從來都是直呼名字,她要是但凡敢叫一聲小姨,她娘都要發飆的。
這不是親戚,是仇人。
可是吧,田甜也就挺看不懂的。
這田富貴大伯比她爹歲數還大呢,四十多了。他實際上比宋春菊大十多歲呢。不僅如此,他長得也不英俊。他們村這些大伯大叔,最英俊的其實是田甜的親舅舅宋石頭,人魁梧,棱角分明。
嗯,要說小白臉,那麼就是田三大爺家的小叔田朗,實打實的小白臉的長相。
不管是斯文小生還是棱角分明,可都沒有田富貴什麼事兒,他長得也就比田貴子叔叔那尖嘴猴腮強一點,實際上真的不行啊。
再說宋春菊,宋家三兄妹長得可都不差的,宋石頭算是村裡長得最英俊的男人。宋春梅因為人凶猛倒是讓人忽略了她的長相,然而實打實的,她是長得好的。不然當初田青鬆也不能一見鐘情。
宋家人長得都挺好,可是田富貴長得不好啊。
人又老,長得又不行,家裡還有媳婦兒,還有一個刻薄的老娘,她實在是很看不懂,就不理解當初宋春菊看上他什麼,田甜是不懂就問。
宋春梅冷笑一聲,說:“宋春菊圖什麼?我也不明白她到底圖什麼,以前我以為她圖錢,圖著田富貴家條件好。可是後來再看,我發現她日子過的也不比尋常人家強太多,而她對田富貴竟然是真愛,這我就不懂了,大概是因為她眼瞎吧?”
田甜:“……”
宋春梅嚴肅的看著閨女,認真說:“娘不求你以後嫁的多好,但是你可得給我擦亮眼睛。”
田甜趕緊點頭:“我知道的。”
陳蘭花在一旁聽見了,瞄了一眼身邊的女兒青柳,說:“你嫂子的話你聽見了?”
青柳點頭。
陳蘭花:“你嫂子說的是很有道理的,你也記在心裡。”
田青柳紅了紅臉蛋兒,點頭。
她當然知道啊。
陳蘭花也不說其他,衝著田甜伸手,說:“我的錢呢?”
田甜立刻掏兜,說:“我什麼也沒有買,主要是不知道買啥,不過這次去了之後有經驗了,以後如果還有機會,可以以後再買,不急於一時的。”
小姑娘把錢交出來,說:“看,我一分錢都沒有花。”
這一路,她可怕錢丟了呢。
雖然已經十點半多奔著十一點去了,但是大家倒是沒有一點睡覺的心思,拉住田甜說著外麵的情形,這是他們所不了解的光怪陸離的世界。
田甜:“外麵真的很好很好的,我……”
她活靈活現的開始從上船開始講起來,小嘴兒叭叭的,真是一點都沒有落下,全家都聚集在主屋,聽著田甜說這些,眼裡閃爍著憧憬。
當田甜講到小關大夫請他們吃飯,大家忍不住吞咽口水。
沒辦法,民以食為天,對他們來說,重要的就是吃吃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