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南派出所的警網融合大數據中心不但大,而且高端大氣上檔次。
挑高目測有七八米,LED大屏占了整整一麵牆,正實時監控兩個出警現場和轄區幾個人流量最大的商業綜合體。
四排“工位”呈階梯狀正對著大屏,但在此值班的人並不多,隻有一個民警和三個女輔警坐在各自的電腦前不知道在忙什麼。
一些公安局的110指揮中心也不過如此,完全不像是一個派出所的監控室。
韓昕站在門邊好奇的觀察了一會兒,順著牆根來到最後麵一排的“觀眾席”,放下奶茶,摘下旅行包,輕輕拉開椅子坐下。
李亦軍跑到前麵去跟那個民警耳語了幾句,民警回頭看了看,隨即點點鼠標,樓下值班室和會談室的監控畫麵,隨之出現在大屏左下角。
緊接著,民警又從“工位”下取出一個頭戴式耳機,示意李亦軍送過來。
韓昕連忙舉手表示感謝。
民警微笑著點點頭,便轉過身去繼續工作。
“韓哥,想聽會談室的聲音按這個,值班室的按這個,你試試行不行。”
“好。”
“能不能聽見?”
“能聽見,很清楚。這兒沒你的事了,忙去吧。”
“哥,我的工作就是跟你對接……好吧,我坐前麵去,有什麼需要儘管開口。”
用目光趕走了大獻殷勤的菜鳥,韓昕這才打開旅行包,取出一疊戒吸人員材料,專心致誌地看著會談室裡的實時監控,聽著一男一女兩位社區民警跟戒吸人員的對話。
對號入座,第一個到的戒吸人員姓王,叫王國全,四十二歲,本地人,家住陵海街道三裡新村2號樓201室。
資料顯示他雖然強製戒毒過兩次,但已經有四年沒有複吸,至少過去四年的三十多次尿檢和八次毛發檢測結果都是陰性。
從監控畫麵上看,他的精神狀態也不錯,不但很配合,甚至跟社區民警有說有笑。
檢測過程很快,一個戴著醫用乳膠手套的女輔警,用剪刀貼在他發根處剪了幾十根頭發。
按規定分成A、B兩份,一份用便攜式檢測儀進行現場檢測,一份裝進樣本袋留存。
整個過程隻用了十來分鐘,不過這隻相當於篩查或初步檢測,如果結果呈陽性要送到刑警大隊技術中隊進一步檢測。
第二個到的是一個二十三歲的女子,是從西川嫁過來的,並且是嫁過來之後才發現她曾因吸食K粉,被其老家公安機關責令社區戒毒三年。
她四個月前剛生了個男孩,所以今天是跟丈夫一起抱著孩子來的。
從跟兩位社區民警的對話中能聽出,她本人對之前的事很後悔,擔心影響孩子的健康都不敢母乳喂養。
她的丈夫很愛她,公公婆婆對她很好,現在的生活很幸福,她很珍惜現在的一切。
……
一個接著一個,挨個兒與手裡的名單對號入座。
不知不覺兩個多小時過去了,一共檢測了十四個戒吸人員和社區康複人員的毛發,並且一檢測完就讓他們走了,不用問都知道檢測結果都是陰性。
對於這個結果,韓昕並不意外。
但這十四個人現在的精神狀態和生活狀態,卻讓韓昕很意外。
因為之前見過不下五百個戒吸人員,他們中大多人一樣在短時間內沒有複吸,但精神狀態和生活狀態,與剛剛接受檢測的這十四個人根本沒法兒比。
正感慨這可能與親人是否關愛、家庭氛圍是否和諧、經濟條件是否良好、地方政府對禁毒工作是否重視,乃至整個社會風氣的好壞有一定關係,不知道什麼時候也戴上耳機的李亦軍,竟摘下耳機躡手躡腳走了過來。
“哥,聽著好像有一個沒來,好像連電話都打不通了。”
“我又不是聾子。”
韓昕瞪了他一眼,把名單和資料收起來塞進包裡。
李亦軍已經習慣了不被“表哥”待見,諂笑著問:“那我們是再等會兒,還是下去跟徐哥王姐他們打個招呼?”
已經快五點了,聽樓下的對話,通知的是今天下午兩點至三點來檢測。
那個戒吸人員要是想來早就來了,就算被什麼事耽誤了,也應該給社區民警或街道禁毒專乾打個電話,何況那個家夥已經關了手機。
韓昕覺得沒有再等下去的必要,摘下耳機站起身,背上旅行包,拿上喝完的空奶茶杯,走出大數據指揮中心。
“不等了,招呼也不用打。你們所裡好像有個側門,走,送我從側門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