柏馨蕊既激動又歉疚,把他拉進電梯,順手摁了下三樓按鍵,小心翼翼說:“我們去房間說吧,我還有半個小時。”
“還有半個小時,什麼意思?”
“我……我等會兒就跟領導們走,要去參加培訓。”
真是怕什麼來什麼,韓昕暗歎口氣,默默地跟她一起走出電梯,來到她住了兩天的房間。
沒有外人,柏馨蕊再也控製不住了,猛地緊抱著她,像孩子似的嚎啕大哭。
“彆哭,哭什麼,不想去就不去,明天跟我走,我這就請我們老部隊領導幫你跟航空公司協調,趕緊幫你訂機票。”
韓昕輕輕拍拍她的後背,又強調道:“我們市局領導說了,局裡會特事特辦。”
“我知道,可我想去。”
“想去又能去,這是好事啊,應該高興。”
“可我舍不得你……”
韓昕故作輕鬆地說:“我是有女朋友的人。”
“班長,我知道,你想哪兒去了。”
柏馨蕊鬆開雙臂,往回退了兩步,先是提起胳膊敬了個標準的軍禮,隨即深深鞠躬,一連鞠了三個。
“班長,謝謝,謝謝你為我做的一切,我無以為報,隻能祝你和嫂子幸福。”
“好的,我收下你的祝福。”
柏馨蕊擦了一把淚,哽咽地問:“班長,能不能告訴我你的真名,告訴我你住哪兒,怎麼聯係。再不問我就沒機會了,求求您,彆再瞞著我好不好。”
對她真無需保密,可韓昕不想告訴她。
確切地說希望她能儘快忘掉自己,因為一旦牽掛太多,不利於她今後要從事的工作。
“名字就一個代號,叫名字反而沒叫班長親切。而且你就像一隻鳳凰,鳳凰涅槃,浴火重生!一切都重新開始,用不著再想過去的那些事,也用不著再惦記我。”
“班長……”
“彆搞得像生離死彆,我……我晚上就要跟老部隊老戰友道彆,已經夠難受了,彆讓我更難受好不好?”
離開部隊,離開戰友的滋味兒不好受。
沒當過兵的人很難理解,柏馨蕊當過兵,也經曆過哭成淚人的那一刻,能理解他此時此刻的心情。
再想到他一天之內既要跟老部隊老戰友分彆,又要跟自己這個朝夕相處了近半年、親如兄妹般的新戰友分彆,柏馨蕊能想象到他此刻有多難受,頓時鼻子一酸,熱淚滾滾而流。
“彆哭了,趕緊收拾東西,不能讓人家等。”
“哥,讓我再抱抱。”
“不能抱了,再抱會出事的!”
“我都不怕,你怕什麼。”
韓昕心裡是真難受,哽咽地說:“怕你嫂子知道。”
柏馨蕊緊摟著他,在他耳邊梨花帶雨地說:“班長,我沒有哥哥,也沒有弟弟妹妹,從今天開始,不,你早就是我的哥哥!我一定會找到你的,等將來找到你,我再跟嫂子道歉。”
“好,我等著。”
……
那兩位神秘人收拾好行李沒來敲門,也沒打電話催,下樓之後就這麼站在車邊等。
韓昕提著行李,把剛認的妹妹送到車邊,不敢主動跟人家握手,隻能彎腰鞠躬:“謝謝二位領導,拜托二位領導,我就把我妹交給您二位了,她還小,什麼都不懂,請您二位多關心多關照……”
“放心吧,從現在開始,馨蕊同誌就是我們的戰友,我們妹妹的,我們會像你關心她一樣關心愛護她。”
中年男子微笑著拍拍他胳膊,隨即看了看欲言又止的柏馨蕊。
年輕男子則緊握著他的手,笑道:“兄弟,用不著那麼擔心,我們那兒又不是龍潭虎穴。”
“我放心,謝謝,謝謝二位領導。”
“應該是我們謝謝你,謝謝給我們培養輸送了一個人才。”
“哪裡是我培養的,是她父母、是她們老部隊和學校培養的,而且我妹妹本來就很優秀很爭氣。”
“嗯,確實很優秀,我們還要趕飛機,先走一步,有機會再見。”
“再見。”
“呂參謀,我就不跟你們支隊長打招呼了,幫我轉告一聲。”
“好的,再見。”
兩個人說走就帶著柏馨蕊走了,送他們去機場的車很快就消失在視線裡。
呂向陽回頭一看,見韓昕正傻愣愣的看著大門口,情不自禁地哼唱起一首歌。
“送戰友踏征程,默默無語兩眼淚,耳邊響起駝鈴聲。路漫漫霧蒙蒙,革命生涯常分手,一樣分彆兩樣情,戰友啊戰友,親愛的弟兄,當心夜半北風寒,一路多保重……”
韓昕越聽越紮心,轉身道:“彆唱了,回去吧。”
“現在不唱,晚上也要唱。”
“晚上也不許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