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貓耳朵和野雞湯 美人溝(1 / 2)

饕餮攻略 八月薇妮 11237 字 8個月前

秋日的天氣多變, 傍晚時分,天空又飄來幾片陰雲。

武萬裡進門的時候,一眼先看到了站在院子裡的衛玉。

她的左手撩著右手寬綽的袖子,右手中握著一根不知從哪裡找來的樹枝, 正在地上慢慢地劃來劃去。

貓爺就立在她的身旁, 也垂著渾圓的腦袋, 目光隨著她的樹枝移動而敏捷的轉動,仿佛隨時都會撲上去, 卻又神奇地按捺住了。

而大毛大頭等幾個孩子,也正好奇地圍在她的身旁,有看她的, 也有看她畫的那些東西的,時不時發出疑問:“哥哥在乾什麼?”

“這是寫字。”

“不,是畫畫, 你看那不是貓爺嗎?”

大家隨著看過去,連老狸頭也好奇地歪了腦袋。

年紀最大的大毛製止:“噓,彆出聲,彆打擾玉哥哥寫字。”

在衛玉身後,老道士灌了一口酒,他擦了擦胡子上的酒水珠, 把酒葫蘆晃了晃,笑道:“我以為來的是個煞星, 這麼看來, 倒像是個福星。”

在他旁邊的是宿九曜, 少年雙手抱臂,正若有所思地看著衛玉跟孩子們,聞言便瞟了薑白石一眼。

他雖一個字沒說, 白石道人卻心有靈犀,笑道:“當然得是個福星了,我有酒喝,孩子們也有肉吃,至於你……”他把宿九曜從頭到腳又細細打量了一遍,笑道:“你這小子的造化,且往後看吧。”

宿九曜最討厭他一身酒氣,見他醉眼迷離的這麼說,豈會相信,便隻哼了聲,轉身往後去了。

武都頭沒有高聲招呼,而是腳步放輕一直走到了衛玉身前。

他低頭看向地麵,卻見泥地上彎彎曲曲,畫了許多奇形怪狀的圖,還有些仿佛是字,武萬裡擰眉盯著看了會兒,硬是沒看出是什麼。

原先那些孩童也都全神貫注地看衛玉畫“圖”,沒留意到武萬裡,直到他到了跟前,孩童們才雀躍起來,紛紛叫嚷著:“萬裡叔叔!”圍繞了過去。

武萬裡挨個摸摸頭,卻見四毛手裡拿著一個肥雞腿,嘴上還帶著油光。

見武萬裡看自己,四毛晃了晃大雞腿,說道:“是飛廉哥哥給四毛帶回來的肉肉。”

飛廉從徐府拿回來的東西,孩子們吃了一個下午,四毛最小吃的慢,一個雞腿啃了半天。

“好好吃吧。”武都頭笑了笑,揉揉小丫頭的臉。

四毛好久沒吃肉了,大口咬住雞腿,蹙著眉用力啃住不放的樣子十分有趣,看的衛玉忍俊不禁笑了起來。

武萬裡忍著笑,抬頭看向衛玉:“衛巡檢,這是……畫的什麼?”

衛玉已經停了手,抬腳把地上一擦:“閒著無聊而已,武都頭這時侯來,就是說城中的匪賊都肅清了?”

武萬裡道:“多虧了小九今日在城中,先殺了他們幾個大頭目,不然的話就沒這麼容易了。”

衛玉歎道:“雖然說是好事,隻是小九爺未免太不愛惜自己身體,本就有傷在身又逞強勞動,剛才叫他去歇息,又不肯躺著,年紀輕輕的把身子糟踐了可如何是好……”

武萬裡很驚訝,不知她突然如此關懷宿九曜是什麼意思。

就在他大惑不解的時候,衛玉又道:“比如說今日,他一個人不知擒殺了多少匪賊頭目,你們縣衙裡難道沒有個嘉許之類的?我不是說要名,至少……分內的賞銀之類該不可少吧?”

武都頭完全沒想到這個:“啊?衛巡檢是說……”

衛玉把樹枝移到左手,右手擺了擺道:“不要誤會,我不是以巡檢的身份發話,隻是作為一個旁觀者,正如武都頭方才所說,若非小九爺,今日縣城隻怕要遭受大劫,尤其是那些賊人專門盯著諸如徐府這樣的大戶,小九爺以一人之力阻止了這一切的發生,難道一點兒獎勵都沒有?”

武萬裡這才明白她真的是在替宿九曜要錢。

雖然安縣丞跟縣衙眾人一時沒想到這一宗,但今日有目共睹,若不是宿九曜,長懷縣一場浩劫確實不可免,若那些大頭目還在,就算縣衙的差役傾巢而出,也無法阻止。就算如此,有一些匪賊已經開始對那些大戶人家動手了,顯然是早就踩好了盤子,知道哪一頭羊最肥,要不是攔阻的及時,後果不堪設想。

武萬裡對上衛玉的雙眼,望著她帶三分笑意的澄澈目光,也笑了:“衛巡檢說的是,這個確實是得有的。是我們一時疏忽,回頭我必跟安縣丞報知,儘快行事。”

衛玉點頭,雙手抱臂道:“這才是正經。何況雖然今日給了賊匪一記下馬威,但畢竟牛頭山的勢力還在,說不定他們哪一日卷土重來,到底也還有用得上小九爺的時候……安縣丞若是為難,武都頭你把這話告訴他,讓他轉告那些城中大戶,他們自然曉得該怎麼做了。”

武萬裡微微凜然,忙抱拳答應。

此刻飛廉從門內出來,說道:“飯菜擺好了,可以吃了!”又看到武萬裡,越發高興,急忙請著一起落座。

晚飯除了醉脊髓外,還有一盆野雞湯,香氣撲鼻,麵食是熱騰騰的貓耳朵。

這貓耳朵是當地常吃的麵食,把切成小塊的麵片,用拇指摁住往前一推,讓麵片卷起來,形狀像是貓耳朵,做法簡單,吃起來卻又爽口又筋道,再加上些澆頭鹵湯之類的,更加美味。

孩子們都興高采烈,隻是吃了一下午都不餓,大毛大頭便坐下喝了一碗湯,飛廉道:“給他們留出來,晚上餓了再吃。”

宿九曜拿了一碗貓耳朵,舀了些野雞湯,又撕了一隻雞腿給她放在碗裡。

衛玉道:“我吃不了這許多。”

宿九曜默默地說道:“你不要整天說彆人瘦,你自己也健壯不到哪裡去。”

衛玉見他竟然還嘴,這卻是沒有過的經驗,不由笑道:“你說我?你跟我比,你是習武之人……”差點兒把“男子”兩個字說出來:“咳,自然要更身強體壯些。”

宿九曜道:“我不比彆人差。”

衛玉忙道:“誰說你比彆人差,隻不過想要你……”她本心是有點兒疼惜之意的,可是不太好說,隻道:“那醉脊髓你多吃些。有好處。”

宿九曜聽了這句,卻神奇地緩了臉色。

飛廉跟武萬裡在旁邊,望著兩人,眼見宿九曜落座了,武都頭忍不住道:“我的呢?”

少年道:“你沒有手麼?”

武萬裡看著衛玉捧著碗的兩隻手,忍不住道:“他怎……”

飛廉是個機靈鬼,急忙跳起來:“我來我來。”眼疾手快給武都頭盛了一碗。

衛玉本要說話,可被那野雞湯跟貓耳朵所誘惑,忍不住先喝了一口泛著金的雞湯,入口之香濃鮮美,讓她差點發出一聲滿足的低吟。

宿九曜本要攔阻,可惜已經晚了。

飛廉迫不及待問:“好喝麼?”

衛玉隻顧點頭,嘴裡含著那口熱湯,過了半晌才咽下去,吐著舌頭道:“就是有點子燙。”

宿九曜不由笑了:“我本要提醒你……你喝的太快。”

衛玉扇著舌頭說道:“誰叫你做的太好吃了。”

武都頭端著碗,眼睛骨碌碌轉,忽然冒出一句:“我是要吃東西,還是看你們兩個?”

衛玉正好想起剛才自己沒說出的那句話:“對了武都頭,先前明掌櫃來蹭飯,還知道給孩子們拿些點心果子之類,怎麼您竟空著手來了呢?”

武萬裡跟她有些熟絡,話匣子也打開了些,吹了吹湯,說道:“我本來以為我跟小九曜是相熟的,怎麼現在看來,我倒像是個外人,你衛巡檢才是他的熟人了呢?”

衛玉嗤地笑了,道:“有沒有聽說過‘白首如新,傾蓋如故’?”

武萬裡哼了聲:“我不喜歡讀書人文縐縐酸溜溜的。”

飛廉卻虛心求教道:“衛巡檢,那是何意?”

衛玉點頭道:“孺子可教,這意思是……有的人到滿頭白發一把年紀的時候,還跟新認識一樣,有的人……隻是在傘下一照麵,就好像認識了一輩子。”

宿九曜拿了個調羹,正要吃一口,聞言停在那裡,隻顧呆呆地望著衛玉出神。

“白首如新,傾蓋如故?”武萬裡歎了聲,笑笑:“管你什麼白不白,蓋不蓋的呢,有好東西,我還是趁熱吃吧。”他低頭,舀了一勺貓耳朵,唏哩呼嚕地吃了起來。

吃了晚飯,天色已經暗了。

飛廉帶了孩子們去歇息。

武萬裡跟宿九曜說了幾句話,回頭看衛玉。衛玉早看出他的意思,便假裝出門透氣,走到廊下。

果然不多時,武都頭走了出來。

“衛巡檢今夜就歇在此處了?”

“天要留人,也是沒奈何。”

“衛巡檢好像很不情願留在這裡,這麼著急要走?”

“再遲些怕是走不成了。”

武萬裡思忖片刻,道:“若真是天要留人,那多留些時日何妨。”

衛玉嗬了聲:“才來兩日便生出事端,我怕再留下,越發天翻地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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