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侯爺也回到窗邊,宿九曜道:“你跟他們商量什麼?”
“好東西。”小侯爺笑著吃了口魚腹,“他們都是地頭蛇,自然知道這裡最好的東西在哪兒。”
“什麼最好的東西?”
“待會兒你就知道了。”
兩人吃了幾杯酒,不多會兒下樓。牡丹在後,遲疑著輕輕的拉了拉小侯爺的袖子。
羅醉回頭,牡丹輕輕衝他搖了搖頭,羅醉笑道:“你彆管,橫豎我是好意。”
牡丹就低頭不言語了。
馬車停在一處地方,還沒下車,便聽到鶯聲燕語,嬌滴滴的招呼聲。
小侯爺跟宿九曜下地,牡丹卻留在了車上。
宿九曜抬頭看著麵前的三層高樓,正有些發楞,小侯爺笑起來:“奇怪麼?我就知道你沒來過這種地方。”
在小九爺反應過來之前,羅醉拉著他的手:“走吧,這可是整個襄洲城最出色的,不能不來。”
宿九曜被他拉著進了門,濃烈的脂粉氣撲麵而來,目光所及,都是些打扮的花紅柳綠的女子。
又有些俗氣不堪的男人正自說笑,不知哪裡又傳出鼓樂聲音。
宿九曜看這光景,他看出這是什麼地方。
“你要乾什麼。”宿九曜止步,問道。
羅醉說:“乾什麼?這是男人最想來乾的地方,我自然也是要教你些好。”
宿九曜哼了聲:“不需要。”
小侯爺笑道:“小九,我看你畢竟還是個童男子……難道你從來都沒想過?”
宿九曜的雙眼微睜,他明白羅醉的意思,先前在野狼關,沒吃過豬肉也見過豬跑,在軍中什麼葷話聽不到。
之前在路上衛玉曾問他,那些軍漢素日都說的什麼話。他沒好意思回答,因為軍漢們私底下最多議論的就是女人。
有人還大肆宣揚自個兒逛青樓的經曆,說的極其詳細,言語間相當的得意。
小九爺不太明白他們口中的那些什麼“欲/仙/欲死”之類的葷話,因為他從沒有經曆過,從沒有想過。
更從沒有過那種欲念。
他們說的再粗俗,他也是聽聽耳旁風而已,內心毫無波瀾。
宿九曜從沒想到有朝一日自己也會跑到這種地方來。
這些雜亂的聲音讓他心浮氣躁,濃烈的脂粉香氣讓他頭暈。
他隻想儘快離開。
飛魚幫的那位幫主顯然是跟此地的媽媽打過了招呼。
他們才一進門,就有個喜氣洋洋的婦人迎了上來。
還不等那婦人招呼,樓上樓下的姑娘們,卻陸陸續續停了嬌聲,一個個都睜大雙眼打量著新進門這兩位。
一雙雙的眼睛裡搖曳著美少年的影子,有人在吸氣,有人屏息,有人忍不住低語:“好出色的人物……”
小九爺仍是不習慣被人這麼盯著看。
他目不斜視,臉色越發的冷清。
之前在武林大會上,宿九曜被推舉武林盟主後,在郭知府的請求下,摘下了麵具。
當望見他的容貌之時,在場的江湖眾人不必說了,那些偷偷來看熱鬨的閨秀,乃至眾多正派中的女眷們,幾乎無不芳心大動。
一時間,紛紛打聽宿九曜的名姓年紀,家住何處之類。
甚至因為他是衛玉身邊的人……順德府府衙內那些知道底細的官吏們,還高瞻遠矚的準備跟他提親了。
幸虧他跑的快。
宿九曜屏住呼吸,退後一步。
反手,他把羅酔推到前方,自己扭頭就要離開。
小侯爺叫道:“小九九,彆這樣掃興。你總不會真的想惦記那個影子一輩子吧?”
宿九曜腳步一頓,將走不走的時候,耳畔忽然間聽見了一聲奇怪的響動。
此時因為樓上樓下的姑娘們都在盯著他們兩個人看,沒有人說話,便顯出了樓上房間內的動靜。
那聲音極其細微,但瞞不過他的雙耳。
宿九曜轉頭看向二樓,目光閃爍,就在眾人跟小侯爺都不明所以的時候,他縱身而起,極輕盈利落地躍到了樓上。
小九爺循聲閃身,停在一處房門前。
“嗯……哈……”又像是一聲歎息。
宿九曜擰眉,猛然一腳將門踹開。
他定睛看去,卻見裡間榻上,有兩個赤條條的人正纏在一起,行那胡作非為的事。
在底下的那個女子,一邊扭動,嘴裡且發出奇異的聲響。
察覺有人踹開了門,兩人愣住,轉頭看向門口竟站了一個人,刹那間,都不約而同地尖叫起來。
宿九曜站在原地,無法動彈。
他盯著麵前那兩個人,實則也並不是在看他們。
剛才吸引他上來的那個聲音,似曾相識,他曾經在哪裡聽過似的,所以想也不想就衝了上來,本來以為……
是衛玉。
此時此刻,在小九爺心中想起的,是在定縣之外被雪困住的山中酒肆裡。
那天晚上他跟衛玉同在一間房中。
他聽見了衛玉那仿佛莫名的夢中低吟。
當時宿九曜以為衛玉是身體不舒服,直到現在,無意中聽見了此地這女子的聲音,他忽然間就想起了,也突然間明白了。
為什麼她會發出那種不可名狀的聲響。原來……
可是想通了這一點,小九爺心裡有一點難堪的同時,卻生出了一種無名的惱怒。
宿九曜想不通為什麼衛玉竟然會那樣,又到底是做了什麼樣的夢、或者經曆了什麼樣的事,“他”才會發出那種……那種不知廉恥的聲音。
可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