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星雲低頭有些憐憫地看了王彥章一眼,當然他這有貓哭耗子假慈悲的嫌疑,畢竟王彥章落得如此下場正是由他一手策劃的,但本著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濱莫非王臣的理念,李星雲仍揚言道:“你如此將才,當征戰天下,讓華夏一統,讓四方拜服,跪一賊寇,可是大丈夫所為?”
這中氣十足的一番話頓時讓低頭的王彥章愣了一下,他有些愕然地看向李星雲,都這個時候了,這位李唐後裔還在想著拉攏自己?太瘋狂了,他難道不知道他和冥帝合作就是與虎謀皮?
而此刻的大梁朝臣也都是紛紛眼帶訝異之色,他們有人是朱溫一手提拔上來並未見過以前的大唐天子,也有像敬翔、李振之流已經經曆過昭宗哀宗等大唐皇帝,但即便是敬翔和李振等人也是第一次從一少年身上看見了所謂的天子威嚴。
王彥章目視李星雲,那是一雙怎樣的眼睛,即便立於敵寇朝堂之上也沒有半點慌亂的眼睛,他的從容,他的儀態,都讓王彥章有些恍惚,似乎真正的天子就該這樣!
“你……究竟想做什麼?”王彥章迷茫了,這位征戰沙場已久的悍將此時完全看不透眼前之人的心思。
今日一早王彥章見到冥帝之後就得知了冥帝的計劃,借助李星雲之手弑君,隨後再殺了李星雲為父報仇,這樣冥帝就可以名正言順的成為大梁皇帝了,就冥帝所言,李星雲從頭到尾都不過是他的一把刀而已。
可現在眼前的情況卻又好像與冥帝所言大不相同,李星雲似乎並不清楚自己的處境,還是說他早有預料已經想到辦法來對抗冥帝?王彥章再聯想到李星雲在玄冥教的臥底後頓時眉頭皺了起來,不對勁,非常不對勁,就那日初見,李星雲絕對不是個愚蠢的人!
正在王彥章困惑不解的時候,一旁的朱溫卻已經臉都氣成了豬肝色,他被無視了,他堂堂大梁皇帝,居然被這小兒無視了?賊寇?在他大梁的朝堂上敢稱呼他為賊寇?
“李星雲!亂臣賊子也敢出言放肆,還不快快叩首領罪?陛下乃仁德之君,說不定還會賜你一個全屍!”有朱溫寵臣看見自家主子被李星雲落了麵子,當即出言厲喝。
此人麵長短須,眼窩深陷,著紫色朝服,原名張全義。
此人先降於唐朝後投朱梁,在朱溫挾唐昭宗東遷洛陽前,曾經就讓張全義修繕洛陽皇宮,張全義在此期間表現的十分賣力,動用數萬勞力讓洛陽皇宮重現唐時風采。
朱溫打算篡唐時,張全義又擔心朱溫對他不放心,就主動放權,後朱溫就調他為天平軍節度使、守中書令,封為東平王。
昭宗被殺後,朱溫又將張全義調回仍任河南尹,兼忠武軍節度使,這期間張全義殫精竭慮為朱溫解決了大軍征戰的糧草後勤問題,至此,朱溫對張全義的忠心再不懷疑,對其大為寵愛,並賜名宗奭,進封魏王。
今年年初,朱溫討伐晉國,被李存審和史建瑭以騎兵敗之後退回洛陽,後於張全義莊園休憩數日,見張全義妻女貌美,故令張全義的妻子和女兒共同服侍他,張全義之子怒而提刀就要殺了朱溫,但被張全義所阻,殺了朱溫,張家必被滅族,為了苟活於世,此人之能忍,堪比萬年之王八!
“何犬於堂前亂吠?”李星雲冷眼掃向張全義,後者心中一驚,根本不敢直視,側目而避,卻見朱溫此時已忍無可忍,嚓的一聲拔出龍泉劍就上前麵對著李星雲道:“乳臭未乾的小兒,告訴朕,龍泉寶藏在哪,這樣朕還可以讓你死的體麵一點。”
“野豬一樣的東西,在我麵前,也敢妄自稱朕?”李星雲伸出右手,藍色閃電罡氣彙於手心,哢擦!哢擦!滋啦啦……
幽獄怎麼沒廢了他?朱溫心中大驚,他荒於練功已久,如今身體也大不如前,不過到底他也曾是沙場勇夫,一身實力也達到了大天位,此時豈能露怯?“小兒狂妄!”朱溫怒目而喝,全身聚攏內力,可此時卻發現手腳酸軟,腰膝無力,朱溫心裡頓時咯噔一下,怎麼回事?我大天位的內力怎麼調用不了?
不僅如此,朱溫驚恐的發現自己一身內力正在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散去,這恐怖的散功速度以至於讓他全身都冒起了一陣白氣,大梁朝堂頓時亂成了一團,有人高喝道:“護駕,護駕,殿前侍衛何在,禁衛軍何在?”
突然,一陣悲戚的高喝聲從殿外傳來,“兒臣救駕來遲,還請父皇恕罪!玄冥教何在?速速救我父皇!”
嘩啦啦……鏘……
布靴,皮甲的摩擦聲,長刀出鞘的鏗鏘聲,這些嘈雜的聲音瞬間就包圍了整座朝元殿,而一個矮小的人影此時也出現在了大殿門口,冥帝聲音悲切,嘴角的笑容卻怎麼都壓抑不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