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0. 第 30 章(捉蟲) 江小青摟著被子……(1 / 2)

江小青摟著被子, 屈起膝,雙手環住,神情淒惶又無助。

“媽, 怎麼辦?我覺得我夢到的就是真的。”

“倘若, 今天我沒有去找潘垚,那麼, 我和家聰就都不知道他的心思,就會都當徐昶是好朋友, 是好大哥……”

“我們誰也沒有懷疑,最後, 這些事都會是真的。”

“……我會死, 媽, 我會死的。”

江小青嗚嗚的又哭了起來。

夢裡那人的絕望好像感染了她, 她就像是被一條大蟒纏住了,蛇身越勒越緊,勒得她呼吸困難。

蟒頭冰冷無情的看著她,還帶著令人作嘔的腥風。

“嘔!”江小青乾嘔了幾聲。

“青啊, 沒事沒事,媽在呢。”李燕芳痛得眼淚都下來了。

她強忍住心中悲痛, 一把將江小青抱在懷中。

“彆怕, 什麼事都沒有發生,媽會護著你, 媽一定會護著你!”

“媽!”江小青哇的一聲哭了出來,“我真的好怕。”

“不怕不怕。”李燕芳安慰,“小大仙都透了天機了,現在,我們都知道那徐昶不是好東西。”

“是, 他是家大業大,財大氣粗,不過,咱們惹不起他,還躲不起嗎?”

李燕芳說著說著,突然道,“說起來,這次這事,還真多虧了你被鬼掐了屁股。”

要不是被掐屁股,留下了青印子,許家聰就鬨不起來。

鬨不起來,她們自然也不會去芭蕉村找大仙看事,也就碰不上潘垚。

事情偏偏又這般巧,潘垚一下便見到了許家聰,江小青和徐昶人。

人的氣息命運纏繞,愛恨糾葛。

不論是愛,還是怨和恨還有不甘,它們都是那樣的強烈。

他愛她,他又愛他,她好悔好恨,情絲伴孽緣,是以,望氣術下,潘垚將這段孽緣瞧了個真切。

“媽!”江小青鬨了個大臉紅,“怎麼還說掐屁股這事呀,我……”

她好歹是個大姑娘呢。

江小青小聲: “不好聽。”

李燕芳見她臉上染上紅意,哭得半啞的聲音還有點嗔意,心中放鬆了一些,有意逗她。

“怎麼就不能說了?”

“媽和你說啊,我還打算問問小大仙,打算去學校的廁所旁邊,給這掐屁股的怪東西燒一點紙錢,再上一柱清香,表表我的心意。”

李燕芳:“這大概就是你爸說的,塞翁失馬,焉知非福吧。”

江小青:……

這時,屋子外頭傳來急急忙忙的走路聲,許家聰肩上搭著毛巾,手中捧著一臉盆的溫水,滿頭都是汗的進來了。

“小青,你還好嗎?”

許家聰一臉的擔憂,他擰了毛巾遞過去,道。

“快擦擦,要不,明天咱們再去芭蕉村,找你那學生再問問?”

江小青看著許家聰,搖了搖頭,也不說話,眼淚又簌簌的往下掉了。

許家聰心慌極了,手忙腳亂。

“是不是雞冠血抹得不夠?你又見鬼了?天亮了我就再去買兩隻雞回來!”

“小青你彆怕,我這次去羊城,也賺了一點錢,你要吃啥買啥,我都給你買,要是哪裡不舒服,我也都能帶你去看……你,你彆哭呀。”

“家聰……”一句你彆哭,江小青哭得更厲害了。

她看著這滿心滿眼都是自己的許家聰,一把抱住了。

“是我的錯,我應該更相信你一點。”

“……不不,你也有錯,都是你把那徐昶引回來了,都是你的錯!”

許家聰莫名,不過,他還是順著江小青的話,不住的道。

“好好,都是我的錯。”

“你彆哭了,都是我的錯,我一定改正。”

李燕芳看著許家聰抱著江小青,手輕輕的拍著江小青的後背,小夫妻一人和樂,互相體貼。

說到底,這徐昶是奔著許家聰來的,要是許家聰不心懷戒備,說不得,還真的會被鑽到空子。

隻有千日做賊,哪裡有千日防賊的。

幾番思量,李燕芳歎了口氣,還是將潘垚的批語說了說。

最後,她開口道。

“我本來是不想說的,但是,小青做了這樣的夢,這是上天給的警示。我就家裡煮飯的老太太,學問不如你們,也不如你們爸爸,不過,我也知道莊生夢蝶的故事,倘若沒有潘垚,小青夢裡的事,十有八九是會發生的。”

李燕芳看著許家聰,目光定定,“你要是介意,就和小青離婚吧。”

“小青是我的閨女兒,我和老江都會護著她,六裡鎮的這個家,永遠都有她的一份。”

“媽媽。”江小青心中酸澀,又帶著被寵愛的甜密,酸酸甜甜。

這是媽媽在護著她,當她是小囡囡一樣護著呢。

千言萬語凝結,最後,江小青不知道說什麼,隻能帶著哭腔喊了一聲媽媽。

李燕芳拍了拍江小青的手,以實際行動告訴江小青,閨女兒彆怕,萬事有媽媽在。

這個年代說離婚,那是整個娘家都是會跟著丟人的,被鄰居指指點點,茶餘飯後添一道談資。

這道談資,可以從八十年代,再說到21世紀,街坊鄰居一點都不厭煩。

李燕芳這話,著實是一腔的慈母心腸。

“我,我怎麼會!”許家聰臉都憋紅了。

他又是震驚又是氣。

當然,他氣的是他自己,他這等於是交友不慎,引狼入室,結果害的卻是妻子江小青。

“小青沒有錯。”許家聰一把握住江小青的手,語氣堅決。

微卷的發,白皙的麵皮,略帶書生孱弱氣質的麵上是屬於男人的堅毅。

“不論是夢裡還是現實,小青都沒錯。”

“媽,小青,你們放心,我不會再和徐昶有所來往。羊城的生意做不成了,我在咱們市也能做,六裡鎮也能做。”

“我不離婚,我是一定會好好待小青的!”

江小青是信許家聰的。

夢裡,她扛不住打擊,人沒了後,許家聰一夜白了發。

他和徐昶大打了一架,直把人打了個半殘,生意也不做了,帶著孩子就回到了六裡鎮。

這是她的故鄉。

他沉默了很多。

原先愛笑又張揚的小卷發,一下就死寂了。

在六裡鎮,他將她爸媽照顧得很好。

……

夜深人靜,萬籟俱寂,一輪彎月掛於天畔,薄雲籠罩,月色氤氳。

許家聰躺在床上,想起徐昶那殺胚,牙齒還恨得咯咯作響。

真是狡猾的毒蛇,在小青的夢裡,他竟然還趁著他酒醉,不懷好意的輕薄了他。

還留了口紅印!

簡直一箭雙雕,占了他便宜不說,還挑撥他和小青的夫妻關係。

真是能得他了!

咋不去上天呢?

這一刻,許家聰深深體會到一件事。

酒,它就不是好東西。

男兒家在外頭應酬,也是要注意清白的。

……

另一邊,九龍鎮上,被許家聰和江家人咬牙切齒的徐昶也不好受。

他覺得自己應該是在夢裡。

周圍一片的霧茫茫,瞧不見前路,也看不到後路。

“誰?”

“是誰在搗鬼?”

徐昶目露警惕,朝四周看去。

這時,一陣戲劇的唱腔從迷霧中傳來,咿咿呀呀,哀婉動人,帶著舊時光的韻致。

說實話,這唱腔著實不錯,徐昶和家裡的老祖宗一起聽過戲折子。

對於戲曲,雖然沒有太精深的研究,但起碼的品鑒能力還是有的。

可是,這再好聽的唱腔,在這樣一片迷霧茫茫中,徐昶也感覺不到動聽,隻有一陣又一陣的陰森之感。

“誰?是誰在裝神弄鬼?”

“昶郎,是我呀。”

小蘭香倏忽的出現在徐昶的背後,它貼著徐昶的後背,將唇靠近徐昶耳朵邊,吐氣如蘭。

“你最愛的小蘭香啊。”

徐昶身子一僵,隻覺得自己的後背好像攀了一條大蟒,大蟒張開口,露出獠牙,吐出腥風血雨。

小蘭香有些委屈,空蕩蕩的戲服支棱在徐昶背後,水袖環住徐昶的腰肢。

它將臉貼上後背,依戀的蹭了蹭。

“昶郎,你怎麼不說話?”

“你不是最愛我這樣依戀著你嗎?”

小蘭香自言自語了一會兒,不見徐昶有回應,突然,它恍然大悟。

是了是了,還差一麵鏡子。

那時,它和昶郎就是這樣一前一後,在鏡中一眼萬年。

從此,情定生生世世。

夢中的世界由小蘭香主導,心意一動,徐昶麵前出現了一麵鏡子。

隻見鏡子裡倒映著徐昶的影子,纖豪畢現。

他還是那麼的帥氣,眉目英挺有神,穿一身白衫溫文爾雅。

然而,可怕的是,他的身後有一件戲服,戲服是粉紅色的,水袖縹緲,鏤空流蘇罩衣風流,頭飾琳琅動人,看過去十分美麗精致。

但再精致,它支棱在半空中,頭飾下頭沒有臉,水袖裡頭也看不到手。

如此一來,這份妖嬈的美麗便隻剩下陰森。

鬼,是鬼!

是鬼纏著他了。

徐昶瞳孔急劇的收縮,後牙槽咬得死緊,咯咯咯的牙齒磕絆聲起。

這一刻,他隻覺得一股寒氣往頭頂上灌下,清涼,透心的涼。

“你,你是誰?”徐昶打擺子。

小蘭香嗔了一聲,“昶郎,奴說過了,奴是小蘭香啊。”

徐昶磕磕巴巴,“您,您大人有大量,要是我哪兒得罪了您,您和我說說,我給您擺果供奉,化金山銀山給您。”

小蘭香依戀,“我不要擺果供奉,也不要金山銀山……我隻要你,昶郎,我隻要你呀,昶郎。”

昶郎,昶郎,昶郎……

小蘭香纏纏綿綿。

……

清晨日出,第一縷陽光從東邊山脈一路朝九龍鎮奔襲而來,席卷了夜裡的黑暗。

床鋪上,徐昶猛的坐了起來,胸口大力的起伏。

入秋時節,他還睡得滿身是汗。

汗水沁得他頭發濕漉漉,狼狽極了。

看著外頭的陽光,徐昶鬆了口氣,自言自語道。

“原來是夢啊。”

這時,一道聲音在他耳邊響起,帶著熟悉的旋律。

小蘭香吐氣如蘭,依依不舍,“昶郎,今夜,我還在夢裡等你喲。”

青天白日的,徐昶整個人都僵住了。

……

潘垚再見徐昶的時候,他整個人都不一樣了。

胡子邋遢,原先一絲不苟的襯衫也發皺泛黃,眼底一片的青翳,要多憔悴就有多憔悴。

更重要的是,他眼神裡有著驚慌和疑神疑鬼。

嘖,可憐喲。

潘垚不負責任的想。

於大仙一蒲扇拍過來,“修心竅!”

潘垚嘴巴一抿,連忙收了自己幸災樂禍的模樣。

對,她得修心竅!

為善為惡,為謠為殺,為仙為佛,皆是心役之也,得心一氣,修心之竅……

潘垚念念叨叨。

可是,沒有用的,她真的好開心呀。

潘垚眼睫彎彎,唇邊漾起小梨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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