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伯伯掘開這裡。”潘垚將打鬼棒拔出,指著打鬼棒插下的地方。
周建章依言而行。
他力氣大,每一下都掄到半空中,再重重的鋤下,才鋤了第五下,就瞧見了坑底的東西。
就見一條黑白紋的蛇蜷縮著,蛇頭呈三角形,一看就毒得很。
“嗬!”冷不丁的,周建章這走大江的老漢子都被嚇住了。
潘垚手心一攏,簇起一團火,隨即,將火往坑洞中一丟,見這形煞的最後一道黑氣被消去了,這才放下心來。
“好了,伯伯把坑埋上吧,沒事了。”
“洞坑深,回頭磕絆到雲夢姐姐就不好了。”
一聽這話,周建章立馬回過神來,噢噢兩聲,連忙將這坑重新的埋上。
見幾人都盯著自己看,潘垚想了想,解釋道。
“剛剛這蛇身,它是形煞具象化成的形,毒蛇陰鷙毒辣,你們家,應該是見過血了。”
隻有見過血,才能將煞養得這麼凶。
潘垚的視線落在周雲夢的肚子上,想到她曾經莫名流過的孩子,知道這血,應該就是應在這兒。
胎兒生機旺盛,更具先天之炁,這形煞便是吞了那胎兒,這才如此的凶悍。
潘垚所有若思。
難怪,那小玉人才佩戴上一日,上頭便沾了煞。
想來,應該是這形煞嘗過甜頭,想要故技重施罷了。
聽到潘垚這話,幾人沉默了下。
他們也想到了那莫名流去的胎兒。
周雲夢摸了摸臉頰,默默的流了淚。
她就說了,明明,明明她就是曬了衣裳,抬了抬手,怎麼就會讓孩子沒了呢?
李大煦握住周雲夢的手,心中也痛,卻要表現出男人家頂天頂家的陣勢。
“沒事,以後都會好好的。”
“恩。”周雲夢重重的點頭。
……
潘垚沒有理會這夫妻兩人的互相鼓勁兒,她探頭朝李家堂屋的鐘表處看了看。
這時候還差十分鐘,時針就該轉到十一時了。
潘垚思考一番,打算依著於大仙的話,為李家請一幅五行八卦福,疏風理氣,調和陰陽。
五行八卦福請福的時間門,在晨時的7時到中午的十三時,眼下這時間門,正好不用等第一日。
東西很快便備好。
紅紙裁成方形,狼毫舔墨,潘垚秉氣凝神,絳宮微動,靈炁凝於筆尖,下一刻,她揮墨而寫,一個端正的福字便在紅紙上落下。
潘垚尋了一早就看好的吉位,將福字倒過來貼上。
在福字貼上的那一刻,眾人感覺似有一陣清風漾開。
數九寒冬的日子,這陣風不冷,就似今日天上的這輪暖陽,暖呼呼的,吹得人通體康泰,房子也明媚了兩分。
陳草香笑得合不攏嘴,“好好,剛好也要過年了,這福字也應景,倒是讓我省了買一張福字對聯。”
周建章要去拿紅包給潘垚,李大煦攔住了,說是不讓嶽丈繼續破費。
“爸,這事就讓我自己來吧。”
“雲夢脖子上的那尊小玉人,已經讓您操心不已了,今兒這事,還是讓我自己來謝小大仙和於大仙。”
剛剛青天白日的憑空落雷,還有小院子裡掘出的黑白蛇,李大煦現在對潘垚,那是又敬又畏了。
他哪裡還敢瞧人家年紀小小,擔心她辦事不牢。
這分明是資質卓越,年輕有為嘛!
陳草香拚了命的給自家兒子使眼色。
蠢!
有人付錢的好事還往外推?
李大煦當自己沒看到。
“你有這個心……”周建章將這一幕看到眼裡,心中熨貼。
他還想繼續說什麼,就聽於大仙慢條斯理的開口打斷了。
“咳,土土呀,最近在學校裡學什麼了?我記得你課本裡,還有什麼升米恩,鬥米仇的故事……”
“不錯不錯,小江老師是個會說故事的,你回去後,也給師父我講講啊。”
潘垚知道,這是老仙兒在給周伯敲邊兒鼓呢。
她偷偷笑了笑,暗地裡給老仙兒比了個大拇指,老仙兒腰板挺直,也是笑眯眯模樣。
“好嘞!”潘垚清了清嗓子,一本正經,應得超級大聲。
“回去我就給您講,您不知道,我還在學校學了好多本事呢,小江老師獎勵了我一遝的本子和一盒的鉛筆,誇我是好孩子。”
於大仙:……
他睨了一眼潘垚,當真是誇好孩子了?
他可是聽說了,這孩子和那小寶珠,平時上課的時候,不是手拉著手,就是肩挨著肩,會悄悄的咬耳朵呢。
那廂,周建章聽到這話,心中一凜。
老仙兒說得對,他貼補一妮兒,是疼愛一妮兒不假。
可是,凡事都得講究一個度,彆到時把一妮兒婆家的胃口養大,到時升米恩,鬥米仇,要是以後哪次事情辦得不妥帖,不如他們的意了,親家反倒成了仇家。
不美不美!
眼下,這女婿看著是還成,不過這親家母……她確實是有些貪心了。
心思就在一瞬間門流轉,周建章話到嘴邊,話鋒一轉,立馬變了樣。
“成,你也是要當爸爸的人了,有這份擔當,我心中歡喜又欣慰。”
周建章一掌拍上了李大煦的肩膀,力道沉沉,李大煦暗地齜了齜牙,惹得周建章哈哈一陣笑,翁婿兩人對視一眼,倒是都開了懷,敞亮敞亮。
陳草香氣鼓鼓。
算了算了,這兒媳婦精又犟,兒子也憨傻,有便宜都不懂得占,真是活王八!
她扭腰就進了廚房那一屋,準備眼不見是清淨。
……
“兩位大仙,今兒就留在我這兒吃飯吧。”
李大煦熱情的留人。
“這次,我們郵局的年禮是整十斤的羊肉,我去自留地裡拔兩顆蘿卜,這大冷的天,吃一鍋的煲羊肉,那日子真是美滋滋的。”
羊肉煲蘿卜!
這話一出,於大仙和潘垚兩人的眼睛都亮了亮,兩人對視一眼,下了同樣的決定。
留!必須得留飯。
看在羊咩咩的份上。
“嗬嗬,那就叨嘮了。”於大仙樂樂嗬嗬。
潘垚師從於大仙,家從潘三金,那臉皮和本事一樣樣,絕對是青出於藍而勝於藍。
她當即中氣十足,不見外道。
“都是自家人,那我就不和姐夫客氣了。”
一聲姐夫,李大煦還懵了懵,好半晌才回過神來。
哦,原來叫的是他呀。
周雲夢在一旁笑,傻樣!
……
陳草香對兒子和兒媳婦不占親家便宜這事兒瞧不上,心生悶氣。
不過,她對潘垚可沒意見,聽到幾人要在這兒留飯,她笑得像朵喇叭花,往圍裙上擦了擦手,熱情道。
“那咱們今兒就吃鍋子吧,羊肉湯做底,我再片一些魚片,菜園子裡多擇一些菜,再添一些菌子,味道好著呢!”
說完,她風風火火的便忙了起來。
“阿妹,這個給你。”
李大煦去樓上拿了東西,再下來時,手中拿著一個紅包,和紅包擱在一起的,還有幾版郵票。
潘垚接過一看,是生肖郵票,從八零年的猴票,到八四年的鼠票。
突然想到什麼,潘垚愣了愣。
李大煦撓了撓頭,笑得誠懇,“阿妹,這次的事,真是太感謝你了。”
“我在郵局工作,平日裡給人送信寄信,還送一些報紙,我自個兒最是喜歡這郵票,這生肖郵票啊,我每年都攢一些。”
“我也送你一板,你拿去玩呀。”
“我瞧許多小姑娘也喜歡集一些東西,你和大家分一分,換一換,也攢一個冊子,好玩著呢。”
李大煦是這個時代最樸實的人,他自己喜歡什麼,便想將這份喜歡分享給對自家有大恩的潘垚。
這時候物資匱乏,玩具也少,大家都喜歡集東西,有集卡片的,集糖果紙的,集火柴盒的……最熱的,當然還是集郵。
潘垚看著那猴票,推回去,“貴重了。”
李大煦愣了愣。
潘垚搖了搖頭,沒有繼續講。
有時,她隨口的一句話,也許便能牽扯到因果,尤其事關財運。
李大煦又推了過去,笑得坦蕩。
“沒事,我這兒還有,這猴票這兩年是漲了一點,我買的時候八分一張,一版80張,現在市場上,漲到快三十了。”
“價值是漲得多了一些,不過沒事,說了給你,就是給你的,快收下吧。”
什麼,三十?
於大仙咋舌了,當下就探過頭來看。
這什麼東西啊,不能吃不能喝的,居然要三十塊錢?
他左看右看,就一普通的郵票嘛,紅色的底,上頭印一隻黑猴子,恩,瞧過去還有點小呆的可愛樣。
不過,這也不值得花三張大團結嘛!
“收了收了。”於大仙接過。
憑本事賺來的,為什麼不要!
瞧潘垚的口袋淺,他就塞到了自己的布褡褳裡,開口道。
“先放師父這兒吧,等回去了再給你。”
“都是小孩兒玩的玩意兒,嘖,竟然還要三張大團結,敗家喲!”
要他說,還是買個周老弟那樣的黑挎包送來,這才實在!
黑皮的麵兒,光亮光亮。
背出去就像大老板,有麵兒!
布褡褳的老仙兒惆悵了。
潘垚睨了於大仙一眼。
老仙兒這是目光淺了。
想了想,她湊近於大仙旁邊,輕聲道。
“師父,你來的時候,注意到雲夢姐姐家宅子外頭的那條河了嗎?”
“恩。”老仙兒點頭。
潘垚:“宅前環形水,且是活水,這不就是師父你上次給我說的玉帶纏腰的風水嗎?”
玉帶纏腰,腰纏萬貫。
這是富貴呢。
“我原先還在想,李家的富貴會應在何處,原來是應在這一處啊。”
潘垚瞅著於大仙腰間門的布褡褳,裡頭可是裝著猴票,以後價值百多萬的猴票!
什麼?
玉帶纏腰的富貴?
於大仙急急的低頭,去瞧自己腰間門的布褡褳。
那兒,布褡褳灰撲撲的,是用碎布頭縫的,仔細的看,上頭有九種花色,最大的那一塊是黃色的碎布。
和土土一樣,是土土的黃。
於大仙捏著布褡褳,咧嘴笑了。
“師父,是不是特彆的驚喜?”
“唔……有了!”瞅著那布褡褳,瞬間門,潘垚就想到了合適的比喻,當即揶揄道。
“就像你以為自己就是破廟裡的臭乞丐,其實呀,你有驚天動地的背景,出場的時候,帶著不平凡的氣勢,可以像螃蟹一樣走路。”
“因為呀,你不是彆人,是丐班的九袋長老。”
“乍看窮,實則豪著呢!”
於大仙: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