潘垚:……
她還是高估了小江老師,她不單單不會煮飯,淘米也是淘不好的。
江寶珠吐出飯,看著飯渣裡頭那粒有米粒大的碎石子,嘴巴一咧,委屈得就要掉金豆豆了。
潘垚眼疾手快,又夾了一筷子的菜過去,“嘗嘗這個,冬筍炒臘肉,超級香的。”
江寶珠委屈,但不耽擱吃,她一筷子就將菜夾到了嘴巴裡,含含糊糊道,“是香。”
見人沒哭,潘垚鬆了口氣。
“明兒早上,咱們一起去淘米吧,自食其力,不用小江老師幫忙。”
江寶珠重重的點頭,沒錯,姑姑就是個幫倒忙的。
……
知道李燕芳親自送江雪桃去G市,潘垚對李燕芳更是敬佩了。
明明知道,G市這一行於江雪桃而言是大凶,甚至是死劫,李燕芳還是去了。
她隻想著護江雪桃走這一程,路上彆出了什麼意外,卻沒有考慮過自己。
要是江雪桃當真應劫了,對於江家那邊,李燕芳是不好交代的。
……
下午上課的時候,潘垚也在發愁,掛念著李燕芳和江雪桃。
也不知道江雪桃這死劫是怎麼一回事,能不能順順利利的破劫。
旁邊,江寶珠憋得臉都要綠了。
“潘垚,潘垚……”江寶珠杵了杵潘垚的肩膀,湊近道。
“我肚子又疼了,想發屁。”
潘垚:……
她也湊近江寶珠,小聲道,“那你放吧,悄悄兒地。”
江寶珠搖頭。
不成不成,悄悄兒不了!
後頭的陳建他們會聞到,上一節下課,她就聽他們在那裡念叨好臭好臭了,要是知道是她,回頭,他們肯定會笑話她的。
她江寶珠丟不起這個臉!
潘垚:……
吃了蛋,還是三個鹵蛋,這屁是有點臭,不過,怕傷著寶珠的小心肝,潘垚硬生生的繃住了臉,隻當這臭味是毛毛雨的小事兒。
江寶珠看著捧著書,拿著戒尺走到後頭的小江老師,豆兒眼裡都是怨念。
怪她,就怪她!
不給她煮好吃的,還不讓她去雪桃奶奶家吃飯,就知道省事,一舀還舀了三個大鹵蛋!三個!
江寶珠可憐巴巴的瞅著潘垚,“我肚子好鼓鼓,我有預感,我這個屁,它一定是又臭又長還響亮的那一種。”
“垚垚,幫幫我,不然我就死了。”
江寶珠泫然欲泣,社死也是死。
潘垚麻爪,她怎麼幫?
“我幫你喊老師?咱們去廁所?”
江寶珠搖頭,不成,要是上課去了廁所,陳建他們肯定知道了,上一堂課,一直放屁的就是她。
“垚垚,你使一使藏棍棒的那一手啊。”江寶珠異想天開,“你把我的屁兜著,藏到彆的地方去。”
潘垚:……
她斜睨了江寶珠一眼,冷漠又高高在上。
丫頭,是不是我太寵你了?
竟然敢提出如此膽大包天的要求!
……
接下來的兩節課,潘垚麵無表情,江寶珠的圓腦袋藏在課本後頭,偷偷地捂嘴笑了。
肚子還是有痛,時不時的還要放臭臭屁,不過,她心裡可放心啦。
下課的鈴鐺敲響,小朋友就跟放出鳥籠子的小鳥一樣,歡快又雀躍的往外頭跑去。
下課啦,回家啦!
潘垚收拾了書包,將書包往肩上一斜挎,惡狠狠的瞪了江寶珠一眼。
“明兒我給你帶菜,你彆帶鹵蛋了!”
“好耶!”江寶珠雀躍。
潘垚哼哼了兩聲,在江寶珠嘰裡咕嚕又天真的話語中,心氣兒這才順了一點。
兩人在校門口分彆。
江寶珠往六裡鎮的家中方向走去,她家在鎮上,離學校不遠,走幾分鐘就到了,而潘垚卻不行,學校離芭蕉村好幾裡路呢。
潘燕妮在前頭等潘垚,“這兒,三土,我們在這兒。”
瞧見潘垚手中捏著一張紙,潘燕妮探頭看了看,隻見黃紙上繪著兩頭駿馬。
駿馬昂首抬蹄,威風凜凜,氣勢不凡。
“這是什麼?”
潘垚低頭一看,“這是甲馬。”
“甲馬?”潘燕妮不解。
“姐,你看了《水滸傳》沒,裡頭的神行太保戴宗,他能日行五百裡,就是因為他往腳上貼了這甲馬符。”
甲馬符是六丁六甲符中的一種,所謂六丁六甲神,是道教中做法時最常請的神將。
丁屬陰,是玉女,甲屬陽,是將軍。
製鬼、驅邪、祈禳……都能請六丁六甲神靈。
潘垚興致頗高,指著駿馬旁邊的一處符紋,道。
“六丁六甲是真武大帝的部下,《重修緯書集成》中寫了,真武大帝是北方七神的領袖,實始於鬥,鎮北方,主風雨……所以,我在這兒繪了北鬥星的符紋,這樣一來,這符紋便有了真武大帝之名,六丁六甲聽令,甲馬可以神行千裡。”
潘燕妮聽得雲裡霧裡。
潘垚搖頭,這些東西,還是回去和老仙兒說比較有趣。
這是潘垚下午時候琢磨出來的,神行千裡,有了這甲馬符,不用坐火車,她自己也能去G市。
潘垚想來想去,還是不放心那有死劫的江雪桃。
尤其李燕芳還一道去了,要是江雪桃劫難未破,寶珠奶奶多難自處。
潘垚的修行不夠,G市又在百裡之外,要是元神出竅,她有點不放心自個兒的元神離開身體那麼遠。
這下,有了神行符,她打算直接朝G市奔去。
潘燕妮彆的沒懂,就聽懂了神行千裡這話,既然是千裡了,回去這點路,應該不在話下吧。
“試試,三土,咱們先在家試試。”潘燕妮磨著潘垚。
她深諳激將之法,“要是連咱們村都走不回去,哪裡又談得上什麼神行千裡啊。”
“我不信,這兩張紙馬,怎麼就能讓我們神行千裡了?”
“領袖說了,實踐是檢驗真理的唯一標準,除非你讓我試試,不然我還真就不信了。”
潘垚:……
她頗為稀罕的瞧了潘燕妮幾眼,直把潘燕妮瞧得不自在了。
“怎,怎麼了,我有什麼不對嗎?”
潘垚揶揄:“嘿,燕妮姐,我爸說得不對,你這作文哪裡是寫得不好啊,明明是寫得挺好!”
不單單會孫子兵法的激將,還會引用名人名言了呢。
潘燕妮挺直胸膛,“我今年是有點進步。”
潘垚想了想,“成吧,咱們走一波兒。”
正好她畫了兩道甲馬符。
潘垚將兩道甲馬符分彆往潘燕妮和自己的腳上拍去,指尖氤氳一道靈炁,往甲馬符中一拍。
“疾!”
“燕妮姐,咱們走吧。”
潘垚拉著潘燕妮,潘燕妮眼睛瞪得老大。
該是什麼樣的感覺,這一刻,她覺得自己腳邊就像有一團的風,一團雲,又像有一匹昂首嘶鳴的駿馬。
隨著潘垚的牽拉,周圍的場景在不斷的往後,如同風馳電掣,還沒等她回過神來,潘燕妮已經在芭蕉村了。
“這下信了吧。”潘垚笑眯眯的開口,伸出手,兩張甲馬符輕飄飄的落入潘垚手心。
“信信信!”潘燕妮點頭如搗蒜。
“土土,你缺大師妹的吧,一定是缺大師妹的,姐姐五年級了,可以給你講數學題。”
潘燕妮又纏著潘垚,想要她收自己做大師妹。
潘垚笑著躲開,“你問老仙兒去。”
兩人笑鬨了一會兒,潘燕妮瞅著潘垚手中的神行符,放下豪情壯言。
“哼,不收就不收。”
“我一定好好讀書,以後當科學家,研究出跑得特彆快的火車!”
潘垚看著她的大腦門,笑著道,“姐,你可以的,加油。”
……
夜深時候,潘垚貼上神行符,感受著自己落在江雪桃身上的符力,準備尋過去瞧瞧。
“這會兒,應該還是在火車上吧……沒事,沒到G市也不要緊,正好過去看看,有沒有不長眼的小蟊賊。”
潘垚自言自語,腳下的神行符閃了閃,正要出發。
這時,她的視線一轉,目光落在小廟那處,頓了頓。
隻見那兒氤氳的月華比往常時候更亮,一道廣袖迎風的白影出現在小廟的簷角。
潘垚眼睛一亮,是玉鏡府君。
心隨意動,甲馬符微閃,下一刻,潘垚出現在小廟的屋簷角。
“府君。”
潘垚晃了晃腳,覺得頗好玩,這還是她頭一次以肉身落在屋簷角,而不是元神。
玉鏡府君看著穿著大花襖子的潘垚,也是愣了愣。
潘垚指著屋簷角那尊玉雕的仙人騎鳳,晃了晃手中的五帝錢,笑著道。
“府君送我禮物,我也送府君禮物。”
“這是河磨玉雕琢的仙人騎鳳,府君喜歡嗎?”
玉鏡府君抬手撫上仙人騎鳳。
隻見河磨玉玉質溫潤通透,仙人著白衣,寬袍廣袖,衣擺處微微一點新綠,更添亮色。
下頭的鳳凰形態雖然裡稚嫩了些,有些像大公雞,不過,那道紅亮眼又炙熱,像是下一刻便能振翅長唳,浴火重生而來。
我很喜歡……謝謝土土。
玉鏡府君正待開口,突然,他整個人愣了愣神,耳邊是絡繹不絕的雞鳴聲傳來。
“喔喔喔!”
“咯咯咯!”
他就像是處在數百隻大公雞中一樣。
“府君,怎麼了?”
玉鏡府君抬手摸了摸耳朵,潘垚還瞧不到他的五官神情,可是莫名的,她覺得他這下好像有些呆滯和晃神。
玉鏡府君恍惚,時隔多年,他又聽到信徒的聲音了……
隻是,這聲音怎麼聽起來,有點像是公雞打鳴,母雞下蛋?
還有大肥豬的哼哼拱拱?
玉鏡府君有些苦惱的抬手,揉了揉耳朵,“沒事……”
廣袖寬大,拂到半空中一團炁,那是破五那一日,潘垚供奉餃時,給玉鏡府君留的話。
下一刻,潘垚歡快的聲音便傳了出來。
“府君,這是捏小人嘴的餃子,捏了小人嘴,來年周圍沒有小人,願府君順順利利,平平安安……”
……
小廟屋簷處,潘垚恍然,一拍手掌。
“對,上次我還供奉了餃子,我親手捏的小人嘴餃子。”
“府君,希望你來年順順利利,太太平平,周圍沒有小人啊。”
玉鏡府君看著潘垚那戴著毛線帽的臉蛋,扶著額,無奈的歎了一聲。
心神一動間,他便知這公雞母雞還有大白豬的信徒聲音是怎麼回事了。
“謝謝土土啊。”
玉鏡府君耳朵邊響起嘹亮的打鳴聲。
這小人嘴是沒有了,公雞打鳴聲是不停歇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