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不是被蠢哭了麼, 殺個人都能殺錯,這小弟還真是當的一點也不合格。
曹義明不願意相信自己弄錯了,可事實上, 他還真就弄錯了。
他隻見過趙祥鵬幾回,還是遠遠地瞧了瞧, 知道個大概樣子。
平時時候, 趙來雲警惕, 從來不肯在人前表現出和曹義明熟絡的一麵,自然也不能將曹義明介紹給趙祥鵬。
事發那天, 天色擦黑, 尤峰穿著趙祥鵬的衣服,開著他的車,擱在橋梁上, 那歐米茄手表也顯眼。
揚了灰, 尤峰閉著眼睛掙紮, 麵目猙獰,又失了幾分辨認出來的可能。
曹義明頭一次做殺人的大事,手抖心也抖, 見人暈了過去,他瞧都不敢多瞧, 閉著眼睛, 將人倒趴在橋梁欄杆上,一個矮身, 一個用力, 直接就將人翻到河裡了。
輕鬆又順利,整個過程快得曹義明都恍惚了。
他印象最深的,不是一條命, 反而是那“噗通”一聲的水聲。
這邊,尤峰可算是知道自己怎麼死的了。
敢情,他是替那大哥死了?做了一回替死鬼?
那一趟活,他劫的不是財,是催命的符啊!
“天殺的,天殺的!”尤峰懊惱又悔恨,卻已經來不及了。
潘垚:……
該!讓你起了貪心,恩將仇報,這下陰差陽錯了吧。
“你也彆不平,你剛剛自己都說了,這世界上還是壞人多,你呀,自己得認栽。”
尤峰不想認,不過,他還怵著潘垚的手段,有氣自然不能朝潘垚撒去,這下,再看曹義明和趙來雲,怨恨升起,爆喝一聲,緊著就朝曹義明咬去。
麵目猙獰,鬼臉發青。
欠了他的,一個個還來吧!
……
那邊,趙來雲自然是不認這事,丁桂香氣得整個人打哆嗦,看著趙來雲眼裡有著難以置信,也有著恨意。
“我們家到底哪裡對不住你了?啊!你大伯見你打小沒了爸,媽也改嫁,這情形和他小時候像,怕你吃虧,所以,他憐你惜你,小景有什麼,你也有什麼,甚至你和小景吵嘴,有了矛盾,他也是勸著小景讓著你,回回是這樣。”
丁桂香想起往事,也覺得自家委屈了趙來景許多。
趙來雲白著一張臉,還是不認這罪。
“我不是,我沒有,大伯母你誤會了。”
鄭音容見他模樣,心中一痛,轉過頭便皺著眉,沉了臉,對丁桂香斥責道。
“事情還沒蓋棺定論呢,你就將小雲當犯人審了?小雲還不一定就認識這惡人。”
丁桂香冷笑了一聲,“這不是媽你說的嗎?蒼蠅還不叮無縫的蛋呢,趙來雲要沒做什麼,他曹義明攀扯他做什麼?”
鄭音容一窒,莫名覺得胸口好像中箭了,那箭還是昨兒自己射出去的。
好一會兒,她才找回自己說話的舌頭,有些艱難道。
“……這不一樣。”
“哪裡不一樣了?”丁桂香反問。
“當然不一樣了,這不是彆的什麼事,這是殺人啊!”鄭音容急得不行。
“要是被關進去,小雲這輩子都毀了,說不定還得吃槍子兒。”
不是說不定,而是一定。
這時候可是嚴打呢。
潘垚默默想著,在心裡為趙來雲點了點蠟。
丁桂香一臉的譏誚,“哦,殺人的罪就是罪,你昨兒一來就給小景的事情蓋棺定論,怎麼,打量著那流氓罪就不是罪了嗎?”
鄭音容又是一窒。
“胡鬨,這是兩碼子事,你怎麼能混為一談?”
“呸,就是一個模樣的事!”
啐了偏心眼的老婆婆一口,丁桂香隻覺得暢快極了。
昨兒她就該罵回去了!
怎麼,同樣的話落在趙來景身上,那就是苦口婆心,忠言逆耳,良藥苦口,落在趙來雲身上,老太太就受不住了?
道理它就沒有這樣講的!
張禮鶴插話,“不是無縫的蛋,我們有證據的。”
這話一出,幾人都將視線看向了張禮鶴。
張禮鶴又摸去他腰間的蒲扇,搖了搖,笑得有幾分自得。
他蒲扇一指,指向潘垚,道。
“喏,說來這證據,它還是和師侄你有關。”
潘垚詫異:“我?”
“恩。”張禮鶴點頭。
他將事情說了說。
原來,在知道有個大仙會來請鬼,趙來雲心虛,怎麼可能沒有動作?
他想去找曹義明,想讓他動手阻攔,不拘是綁人還是打人,隻要攔得住就行!
遺憾的是,老太太一直粘著他,他抽不出時間出去,就又給曹義明發了BB 訊息。
張禮鶴將BB機翻出來,往趙來雲麵前一晃。
“不認識?不認識你還和人家小曹聯係啊。”
趙來雲的臉色又青又白,牙齒緊咬,也不吭聲,隻一雙眼睛恨毒了一樣地瞪著出頭的張禮鶴。
張禮鶴嚇了一跳,趕緊將BB機往褲兜裡揣。
重要證據呢,他可得保護好!
……
瞧到這一幕,老太太鄭音容還有什麼不明白的。
她手腳泛涼,看著趙來雲的目光也有了難以置信。
丁桂香哆哆嗦嗦:“報警,一定要報警……”
這人就跟毒蛇一樣,縮在她家周圍,冷不丁的還要再來害她家小景。
鄭音容猛地回過神,一把抓住了丁桂香的手,眼睛發狠,麵容猙獰,聲音都尖銳了幾分。
“不可以!不可以報警!”
“報警了小雲會吃槍子兒,他會沒命的……老大媳婦兒,算我求你了,你們就饒了小雲一回吧,啊?好不好?我會好好教他,一定好好教他!”
“左右來景也沒事,祥鵬也還活著……小雲要是吃了槍子兒,祥程那一脈可就斷了……你你,你這是逼著我去死啊!”
老太太一開始抓著丁桂香的手,麵狠脾氣犟,說到後頭,想到趙來雲被槍斃的場景,她是眼淚鼻涕一下就下來了,麵上有淒惶之色。
到最後更是腿一軟,拉著丁桂香的手才能勉強站穩。
這副模樣,哪裡還有潘垚和於大仙一開始瞧到的精致老太太模樣。
潘垚拿眼睛瞅於大仙。
於大仙:……
“你個小鬼頭,瞧師父做什麼?”他一拍潘垚腦袋,“端水不平,亂家禍根,這趙來雲被老太太寵壞了。”
於大仙瞥了鄭音容一眼,搖了搖頭。
“偏疼太過,養出了白眼狼,看吧,那孩子從根子底下就爛了,說不定還得怪上了鄭同誌。”
潘垚看了過去。
可不是麼,趙來雲這會兒正看著鄭音容,憤恨是怎麼都藏不住了。
怪你,都怪你!
去求什麼花皮包袱,生生給他求來了個程咬金!諸事成空啊!
潘垚見老太太還在說著這是家務事,求老大媳婦原諒,要是沒有原諒,那就是逼著她去死,回頭趙祥鵬回來,知道了事情的來龍去脈,瞅著老娘可憐,夫妻二人還得離心。
潘垚拉了拉自己耳朵,又拍了拍,感歎丁桂香的好涵養。
這些話,她一個外人聽了都耳朵發疼呢!
潘垚忍不住道。
“鄭老太太,你求丁阿姨也沒用,就是你們家不報警,我們也得報警啊!”
“啊?”鄭音容有些茫然的回頭。
潘垚指著尤峰,“你搞清楚,這才是受害者,他和你們家可沒什麼關係。”
下午時候,她們小江老師才教她們唱了,在馬路上撿一分錢,那都是要交給警察叔叔的。
總不能到了命案這樣的大事,反而含糊了過去吧?
潘垚嚴肅,“遵紀守法,人人有責。”
……
尤峰變成巨人觀模樣,嚇得曹義明兩股戰戰,趙來雲也不遑多讓,牙齒咬得死緊。
報了警,很快,公安滴嘟滴嘟著汽車便來了。
張禮鶴做為一個被入室搶劫,差點沒了命的受害人,自然上前交涉,當然,見鬼這事就不說了。
“我招我招,我什麼都招。”曹義明嚇破了膽,主動伸出手讓公安將他的手腕扣上。
“警察大哥,你們快點帶我走吧。”
聽說公安局剛正不阿,陽氣重,陰邪鬼物肯定進不去,曹義明瞥了眼成巨人觀的尤峰,恨不得自己立刻就走。
來辦事的警察:……
他們還是頭一次遇到這樣配合的嫌疑犯呢。
……
不論老太太鄭音容如何哭求,趙來雲還是被帶走了。
是與非,法律自有定論。
走之前,許是知道這次自己逃不脫了,趙來雲也徹底不裝,他對老太太就破口大罵。
罵她好好的富貴日子不過,硬是要生事,大老遠的去畫什麼花皮包袱,害他諸事成空。
又罵她把著自己,要是讓他小時候養在大伯家就好了,那樣一來,大伯肯定待他如親生子……
他不甘心,他不甘心……
明明都是老太太的子孫,為什麼趙來景那小子什麼都有,他卻什麼都沒有!
他不甘心吶!
警車都開走了,老太太還一個人跌坐在地上,她看著墓園,一座座墳墓冰冷,一股淒冷爬上了她的心頭。
怎麼就錯了呢。
她寵著他,愛著他,怎麼就錯了呢?
……
潘垚接過丁桂香遞來的衣服,根據上頭的炁息,大概的給丁桂香指了個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