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4. 第 104 章 瘟,從疒,昷聲,有倒……(1 / 2)

瘟, 從疒,昷聲,有倒黴的意思。

翁誌仙之所以被周家村附近村子的村民叫為瘟誌仙, 就是因為他這個人的運道有些不好。

不, 應該是說,格外的不好!

送嫁這種事講究的是吉利, 討個好彩頭,不說人人得是六角俱全的全福人,起碼, 那也不能是大家都說瘟的翁誌仙啊。

抽著香煙, 周炳聰眉頭深深皺著。

可見, 翁家來人有翁誌仙, 就算隻是個蹬輪兒的, 他心裡也是不痛快。

王梅香上手去奪煙,“抽抽抽!都什麼時候了,你還抽這玩意兒!我這都快給愁死了。”

周炳聰躲了躲。

今天做擺酒的主人家, 不好太過寒酸, 周炳聰用的是好煙, 一包便要小幾塊錢,分攤下來, 那一根得兩毛, 貴著呢,他舍不得早早掐了。

這不,猩紅的火點燒到了煙嘴處, 這才舍得丟了,用腳碾了碾。

“人來都來了,我能有什麼好辦法?總不能將人趕了吧, 那樣多難看!”

“算了算了,”周炳聰也是煩悶的擺手,“今兒是咱們家大喜的日子,來者都是客,你啊,肚量就放大一點,索性也沒多久的事,再過一會兒,他人也就回去了。”

周炳聰寬慰著王梅香,也寬慰著自己。

這翁誌仙雖然有瘟誌仙的名頭,不過,他向來是自己倒黴,倒是沒聽說過染得周圍人也跟著倒黴的事,今天是周炳聰家擺宴席,要是趕了客,那事情可就不好看了。

而且,不管怎麼說,這翁誌仙還是兒媳婦的娘家人,聽說是嫡親親的叔來著。

周炳聰想揭過這事。

王梅香心裡不痛快,不過,她卻也知道,周炳聰說的在理,今兒是她家辦喜事的日子,鬨開了不好看,有什麼事,那也得忍過今天再說,眼下隻能發發牢騷罷了。

勸是這樣勸自己,王梅香越想,心裡越是憋得慌,當下將手往腰上一叉,哼聲道。

“不成,我得給彩鳳說一說去,下回可不興這樣的。”

彩鳳便是今日的新娘,周家新進門的兒媳婦。

聽到這話,周炳聰也沒說話。

翁家找了翁誌仙送親,這事他也不高興,給兒媳婦說一說,提醒一兩句也好。

王梅香一扭身子,轉身朝穿一身紅嫁衣,燙著時髦短發的翁彩鳳走去。

翁彩鳳也正跟著新郎送客人,她還不大認得這邊的親戚,隻臉上掛著笑,客氣地寒暄幾句,送彆客人。

聽了王梅香帶著埋怨和數落的話,當場,她臉上的笑容要掛不住了。

“媽,那是我叔。”

王梅香張了張嘴,正待說翁誌仙瘟的事。

“媽,媽——”周戎晉瞧著有些不妥,連忙拉住人,打著圓場,道。

“好啦好啦,不說了不說了,翁叔來送東西這事兒我事先就知道,什麼瘟不瘟的,那都是大家的閒話,是些迷信!”

“再往前擱幾年,這都是要破四舊的。”

真是個憨的!

她這樣斤斤計較,為的是誰?

為的不還是他們老周家!

王梅香瞪了自家兒子一眼,暗暗咬牙。

真是媳婦進門,老娘就撂一邊了。

“成成,不說不說,我不說成了吧。”

……

剛剛婆婆和新兒媳兩人的嗓門都提了提,這個角落有了動靜。

家長裡短的熱鬨,人人都愛湊。

難免的,大家的視線往這邊瞧了瞧。

就見新娘子繃著一張俏臉,手也揪著大衣的衣角,婆婆和新郎官在說著什麼,這會兒聲音也小了下去,瞧著就像是火苗在要躥起來時,被人一製止了。

眼下倒是也沒什麼大礙。

客人也走得差不多了,剩下的都是些親近的,見現在婆媳鬨不起來,大家忙著做事,視線相對,揶揄一笑,也就低頭各乾各的的,打算事後再好好地問一問。

“就我多事!就我多事!”王梅香憋著不痛快往堂屋方向走去,一路走還一路神情恨恨。

堂屋裡,周愛紅正在和親近的老姐妹嘮嗑,瞧見憋著氣的弟媳,麵上浮起了詫異。

“怎麼了這是?”

被人一問,王梅香就跟找到主持公道的人一樣。

她劈裡啪啦,倒豆子一樣地將話給說了個底朝天,末了,長長籲了口氣。

要說啊,這氣千萬不能憋,憋來憋去成王八!

現在,把話都說出來了,人也就可痛快多了!

周愛紅也會寬慰人,“大吉利是,今天是戎晉大喜的日子,不要緊的。”

“來者都是客,哪裡有什麼瘟不瘟的,你呀,就不要憂心了,現在媳婦進門了,家裡又要添丁添福,喜事還在後頭呢。”

被這麼一寬慰,王梅香心裡也舒服多了。

“大姐——”

王梅香瞧著周愛紅,眼裡都是親切。

以前還不覺得,這大姑姐性子是真的好啊,說話也好聽。

仔細一看,喲嗬!這衣裳穿著可真精神,袖子那下頭,她要是沒瞧錯,那是個金手鐲吧……

乖乖,好大好瓷實的大金鐲子啊,擱以前,也就地主家有這東西吧。

大姑姐這是往哪裡發財了?

瞬間,王梅香說話的聲音更熱情了。

……

A市是南方,這邊氣候潮濕多雨,就是冬天也是濕冷的氣候,放眼看去,青山依舊,有許多樹木常綠,除了添一分肅冷,倒是不怎麼見蕭條。

晚上還有酒席,不過,晚上的宴席倒是不比白天的豐盛,隻下午的剩菜熱一熱,再煮幾碗家常便菜,最後再來一道豆腐湯。

這道湯,按照這邊風俗習慣,那必須得由新嫁娘親手做。

寓意著成立小家,從此洗手做羹,要操勞家庭裡裡外外的意頭。

新娘子抿著嘴笑了笑,手中拿一個大鐵勺,在那砌的灶台鐵鍋裡翻了幾下,等湯沸騰了,再撒了蔥花,舀到湯碗中端到桌上。

晚上吃的是炊飯,飯很香,還帶著木頭的香氣,配上一碗熱騰騰的湯,初冬的夜裡吃上一碗,彆提多舒服了。

“梅香嫂子現在是要享福了啊,新娘子廚藝很不錯呢。”

“香!我再舀一碗。”

一碗豆腐羹,大家是誇了又誇,不知情的還道新娘子煮的是什麼山珍海味。

今晚擺桌不多,隻親近的人擺了桌,聽到誇獎的聲音,新娘子都有些不好意思了。

潘垚湊近潘金,偷偷在他耳邊小聲道。

“爸,我以後就不嫁人了,虧,太虧了!”

“好好,咱們不嫁,盤盤一直陪著爸爸媽媽。”

潘金側頭,好笑不已,小丫頭片子的,還知道什麼是嫁人呢。

想著小姑娘去彆人家,潘金莫名地也心裡發酸,隻道時光慢慢些走,他和愛紅能陪著盤盤慢慢長大。

潘垚又看了眼新娘子,她是打心眼裡覺得新娘子吃虧了。

都是一個小家,為什麼得是新娘子洗手做羹?新郎就不用嗎?

大家誇得那麼用力,不就是先給新娘子戴高帽麼,捧著她以後洗手做羹,一日餐。

哼哼,新娘子嫁人嫁虧了!

她都聽一舅媽說了,新娘子也有工作,錢一道賺,這洗手做羹,它自然也得新郎新娘一道!

……

“大姐,你們今兒留下來睡覺吧,在家耍兩天,熱鬨熱鬨,回頭再回村子裡去,難得回來一趟,我都舍不得大姐回去,想和大姐再親香親香。”

王梅香熱情留人。

聽到周愛紅說太麻煩,家裡沒有地方住,當即就道。

“不怕,擠一擠就有地兒睡了。”

“不用,”周愛紅笑著擺手,“真不用,我們就先回去了,回頭空了再來玩,你要是得空了,也去我那兒做做客。”

“這時間點回去……”王梅香看了看天色,擔憂道,“這時候還有船回去嗎?”

周愛紅低頭瞧了潘垚一眼。

潘垚衝她笑了笑,眉眼彎彎。

周愛紅眼裡也盈著笑意,“有,有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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