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這個時空好似在小冰河時期,但到了夏天,達城的氣溫還是一如既往地炎熱,白天最高氣溫在三十六攝氏度左右。鄭鈺銘從七月份以後,就忙得如陀螺,每天天不亮起床,起床後就要麵對山穀管事的彙報,因為鄭鈺銘在山穀用過早餐後就得去南埠,白天在山穀中時間不多,管事們要找鄭鈺銘隻能在早晚。山穀的另一個主人楚朝輝早在天亮前,就帶著挑選出的五十個健壯奴隸去山穀西麵訓練。
“大人,小的今天準備到稻田噴灑醋液,醋液還是按上次比例兌水嗎?”
大壯如今已經是山穀農管事,手下管著兩百多個壯年勞動力,他的父親兩個月前從南埠回到山穀帶著犯人鐵匠打鐵,山穀中的鐵匠打的不是農具,不是生活用品,而是兵器和箭弩。
“對,還是按上個月的比例兌水。”鄭鈺銘一邊吃早飯一邊回答大壯,大壯安排農事很得當,楚朝輝挑選士兵時,大壯本來在選拔之列,是鄭鈺銘堅決反對才沒有被挑走。楚朝輝挑選出的五十名奴隸,都是忠心強健的小夥子,山穀第一批購買的二十個奴隸中,有十三人入選,跟大壯合住一屋的二子就是其中之一。
大壯所說的酸液,是鄭鈺銘讓人從酒坊購買的酒糟發酵製成,鄭鈺銘不是造酸醋食用,而是用醋液滅蟲,這個年代沒有農藥,稻田滅蟲除了靠青蛙、癩蛤蟆,人們就沒有其他辦法,這也是田地糧食畝產量不高的重要原因。酸液是非常不錯的殺蟲劑,環保沒有汙染。
大壯又和鄭鈺銘彙報了一些事情才告辭離開。大壯走後,大壯老爹來告急了,山穀中的鐵礦石馬上要告磬,再不進貨,作坊就將停工,楚朝輝挑選的五十個士兵還沒有全部裝備上武器,大壯老爹肩上任務很重。
鄭鈺銘放下筷子,從衣兜拿出本小本子,小本子上記載一些瑣碎,他管的事情太多,不用筆記下會忘記。“明天會有木船在西河上岸,到時讓大壯安排人手幫你們裝運過來。”
山穀現在有一條路橫貫東西,東至縫隙口,西至長湖,長湖邊有個臨時碼頭方便木船停泊,碼頭處大致是淺攤,木船隻能從一處深溝行使到碼頭,如果不熟悉這處水下地形,陌生船主貿然想停泊到山穀西岸,往往會擱淺不能動彈。楚朝輝帶著奴隸就是在碼頭附近訓練,晚上也會留下幾個奴隸看守碼頭。
大壯老爹走後,山穀中的半調子教師範津拿著書本來求教,鄭鈺銘和楚朝輝有空時手抄了一些書本知識讓範津自學,因為手抄中老是有這個時空沒有的簡體字出現,範津隻能趁鄭楚二人有空前來求教。
鄭鈺銘拿過手抄本看看了,他也想不起這個簡體字要用什麼繁體字代替,不過他有繁簡字對照,這是他從蔚山君府拿來的羊皮書對照記錄下的。
“大人,這對照書可不可以讓津抄下一份?”範津勾著頭看了鄭鈺銘的手抄對照,馬上意識到有了對照以後自己可以解決這個問題。經過兩個多月的夜校培訓,範津如今能掌握七八百字了,數學也學到了小學兩年級的水平。
“嗯,拿去吧。”鄭鈺銘把手抄遞給範津。“你以後下午不要再去田地乾活,有時間多自學點東西,不懂儘管來問。”
“是,大人!”範津滿臉喜氣,鄭鈺銘和楚朝輝給他定了個名稱叫老師,所有跟範津學字的學生都必須稱呼範津為老師,這讓從未享受過尊重的範津覺得有了尊嚴。範津被流放的罪名很烏龍,因為他的口技太逼真,學虎嘯時把一位觀看表演的貴族嚇病了,這個貴族生病後又傳染了風寒,結果一命嗚呼,貴族的家人遷怒範津,本來範津要被定死罪,在往日同伴四處奔走求情的情況下,範津才幸運被免死罪,改了流放達城。
“大人!如今學生日增,津忙不過來。”範津雖然很有榮譽感,要為鄭楚二人鞠躬儘瘁,可他一個半調子無法去教山穀中全部學生。
現在山穀中已經有七、八百號人,農業部有兩百多勞力,工業部有五十幾位匠人,一百多學徒,一百多婦女和老人,九十幾個小孩,這九十幾個小孩中,有七十幾個在學。
“讓思華去教初入學的。”鄭鈺銘想了想,山穀實在提溜不出可以為人師表的人物,整個山穀,識字比較多的除了他和楚朝輝,就是範津、巫醫薑和三個晚上補習的孩子,衛青是楚朝輝的得力乾將,自己在南埠離不開霍思中,隻有霍思華可以抽出時間。
“好吧。”範津苦著臉接受,雖然幫手隻有九歲,卻是三個上夜校的孩子中學得最好的一個,年紀小就小吧,總可以幫自己分擔一部分。如今山穀中除了幾個幼小的孩子,基本沒有吃閒飯的,其他婦女和老人都在乾活,婦女們乾的活並不比勞動力少,年紀大的老人不多,隻有六、七位,他們乾不動重活,可以做煮飯打掃衛生看護孩子。
鄭鈺銘目送範津離開後,剛想端起早飯,忽然鼻子聞到一股藥味,他無奈的歎了口氣,把飯碗放下,等待巫醫薑圭來和他彙報。
“大人,瘧疾藥已經大量熬製,是不是製得太多了。”薑圭手下有五個十一二歲的少年當學徒,這些學徒不需要去範津那裡學習,薑圭會親自教導。
“不會太多,你儘管熬製。”達城地區到了天熱季節,瘟疫就會肆虐,現在有了青蒿,山穀中瘧疾被預防,即使被蚊蟲叮咬感染了瘧疾,在青蒿藥丸的醫治下都能病愈。
“打蟲的藥丸也配製出來了,是否給孩子們使用?”
“哦!配置出來了嗎?”鄭鈺銘驚喜,這個時空的們人因為衛生條件太差,肚子中長有蛔蟲,這些蛔蟲嚴重影響人們的身體健康。“做過試驗過沒有?”
“給呆瓜服用過,沒不良反應。”呆瓜是個十五六歲少年,薑圭上山采藥撿回來的,是個傻子,估計生病變傻後被家人遺棄到山中喂獸。薑圭撿回傻子後,就讓傻子在藥所打掃衛生,兼作白鼠。
“那就讓山穀中的人分批吃藥,以後藥物試驗還是使用白鼠。”鄭鈺銘聽到薑圭用呆瓜代替白鼠驗藥,嘴裡牙齒有點發酸,這個薑圭對醫藥很癡迷,如果沒有傻子試藥,薑圭可能會要求使用奴隸驗藥,實在沒人,他會親身上陣。鄭鈺銘有時琢磨,薑圭被流放的罪名可能不是冤枉,這個醫狂可能把卿大夫的寵姬當白鼠對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