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月毒辣辣的太陽照射著大地,唐國境內大都地區,一塊土地龜裂的農田旁站著一位壯年男子,男子愁容滿麵,田地中的粟苗枯黃,高溫和乾旱已經讓這些作物沒了生機,他從三裡外擔來的河水已經挽救不了作物的生命。
“阿爹!阿爹!領主大人發征召令了!”遠處一個小村莊跑出來一個八、九歲的男孩,老遠衝著壯年男子大喊。
“領主大人發征召令?”壯年男子抬起頭,他舔了舔乾燥的嘴唇,眼裡有著疑惑,為什麼這種災年還要征召?
“是的,阿爹,阿伯家也接到征召令了,阿伯喊我快快通知阿爹,今天修理好盔甲,明天去領主那裡。”男孩的臉上有著菜色。
“真的要打仗啊?”壯年男子想到了什麼,精神為之一振。
大秦各諸侯國沒有多少常備兵,一旦打仗,就讓各地封主按名冊從各家各戶招人,當然,在名冊上的百姓先祖都是貴族。
這壯年男子和男孩嘴裡的阿伯是弟兄,祖上雖然是貴族,但到了他們爺輩家境就已沒落,到兄弟倆分家時,各家隻有三十幾畝田地。
麵對領主大人的征召令,壯年男子不敢耽擱,收拾農具跟兒子匆匆趕回家,跟自己兄長詢問情況。
“阿兄,領主大人的征召令有沒有說是討伐哪裡?”
壯年男子的兄長年已四十多歲,頭發花白,正在整理鏽跡斑斑的兵器甲胄,這還是祖輩留下的。
“沒有說征討哪裡,隻讓我們帶著乾糧和兵器甲胄前往大都。阿弟快回去準備,明早我們兄弟一起動身去大都聽令。”
壯年男子看看了頭發花白的兄長,張了張口,還是問了出來:“阿兄,征召令是每家一人,阿兄年紀已大,為何不讓侄兒前去建功立業?”像他們這樣的落魄貴族子弟,軍功往往是最好的振興家族之途。
花白頭發男子看了看弟弟,苦笑道:“這次都不知道對哪個諸侯國征戰,為兄感覺有凶險,你侄兒才十七,兄不想讓他有萬一。”
花白頭發男子的意思是,他不看好唐主這次發動的戰爭,兒子還年輕,他不想兒子上戰場遭遇不幸。自己雖然年紀很大,但符合征召令的條件,對於這種不確定勝負的戰爭,還是由他前去應征為好,自己在戰場上死掉,有已經長大成人的兒子,家族還會有振興的一天。反之,失去唯一的兒子,這家族也就沒指望了。
“阿兄,這次征伐不妥嗎?”壯年男子滿腔到戰場上掙軍功振興家族的熱情被打擊,他沒有上過戰場,但他的兄長受唐王征召過兩次,參加過兩次對其他諸侯的作戰,可以說是一個有經驗的老兵,家裡的幾個奴隸就是那兩次作戰的戰利品,壯年男子兄長家的幾十畝田地就是靠這幾個奴隸耕種,家裡條件比他要好許多。
“器不利,糧不足,士氣不振,為征戰大忌。”花白頭發的男子原來參加的兩次戰爭,封地領主都先開動員工作,這次征召卻什麼解釋都沒有。
“阿兄把健壯奴隸帶上做輔兵吧。”壯年男子聽了兄長的分析,心情低落。
“不,為兄隻會帶最瘦弱的奴隸前去,健壯的奴隸得在家種好田地。”花白頭發男子搖了搖頭,又對弟弟補充道:“行軍乾糧有為兄準備,你家裡的那點糧,留著給弟媳和孩子吃食,我們走後,你大嫂會照顧他們的。”
那時的軍隊作戰沒有後勤,乾糧和兵器甲胄都是士兵自備。
壯年男子眼裡閃著淚花:“謝謝大哥!”
“唉,你我兄弟到了戰場,隻得相互照顧,但願你我能平安歸來。”花白男子長歎一口氣,他感覺自己的國家到處彌漫著一股死氣,這讓他不得不悲觀起來。他帶瘦弱奴隸充作輔兵上戰場,把強健奴隸留在家中種地,就是希望他和弟弟在戰場上有了萬一,家人不至於因為缺少勞動力種不了粟米餓死。
唐國各地大道上絡繹不絕行走的應征士兵消息,很快讓黃鐘布置在唐國的探子飛鴿傳書送了回來。
“唐國征召士兵是想幫漪姬奪位?不可能吧?唐國國主腦袋有這麼秀逗?”鄭鈺銘不太相信唐國國主的會直接發兵,光明正大的幫助漪姬。
一個諸侯國主出兵幫助另外一個諸侯國庶子爭奪王位,怎麼說都不是光明磊落的事,如果這事發生在秦天子還能掌控諸侯各國的時候,唐國會受到天子發布諸侯討伐令征討的。
“再貪婪都會蓋層遮羞布,不會這麼直接出兵讓吳王換儲。”楚朝輝手上看得是餘奎從吳王都遞回的情報,吳王從六份開始就很少召見大臣,薑大夫招兵買馬的動作更加加速。
“吳王雖然身體不好,可他餘威還在,王都大半人馬對吳王忠誠,漪姬即使拉攏了西司馬,加上薑大夫手中的私兵,她對上吳王還是沒有勝算。唐國這樣起兵幫助,不是置漪姬於絕境嗎?漪姬再蠢,也不會在沒有掌握王庭的時候讓唐國主出兵相幫。”鄭鈺銘跟楚朝輝推測唐國出兵的用意,越推測,越覺得情況撲朔迷離。
楚朝輝聽完鄭鈺銘的推測,忽然笑了起來:“不錯,漪姬最重要的是先掌握王庭,吳王手中的兵力是她的大忌,我覺得唐國主這次出兵,就是要讓王庭兵力對比發生變化。”
“你是說,唐國主對吳發兵,主要目的是調開吳王手上的軍隊,讓吳王庭兵力空虛,方便漪姬行事?”鄭鈺銘一拍桌子,漪姬這女人的手段還真有兩下。
楚朝輝點點頭,眼裡有著讚許:“不錯,唐國出兵相犯,吳王隻會派遣自己最信任的軍隊前去阻截,而且我確信,西司馬管轄的虎賁不會在阻截名單之中。”
鄭鈺銘眉頭微皺:“這樣一來,等王庭大軍趕赴邊境後,吳王就危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