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鄭鈺銘的計劃中,本來是準備明年開春兼並唐國,並為兼並唐國準備了一筆複蘇資金。如今楚朝輝幫他搜刮到三船錢帛,數量遠遠高於複蘇唐國地區所需要的資金,倒讓鄭鈺銘的財政變得更加寬裕。財政上是寬裕了,不過可以派去治理唐國地區的人才卻缺乏了。
在原來的計劃中,明年二月二提拔考試中的前二十名,將是派去治理唐地擔任官吏的主要人選。如今兼並提前,選拔考試卻不能提前。吳國的二月二選拔考試名聲遠揚,許多諸侯國的飽學之士都準備明年到吳國來參加這場考試,如果提前,吳國必定失信於天下學士。
吳軍拿下唐國是在八月份,到明年二月還有將近半年時間,這半年時間總不能依靠軍隊對唐地實行軍管。鄭鈺銘思前想後,決定將南、北兩學院的第三界前十名學子全部派到唐地,先去實習學著處理行政。
明年吳國兩學院將有第一批學子畢業,這批學子畢業前都將參加提拔考試,學院前十名不出意外地話都能考入前五十名,他們就是鄭鈺銘考慮派到唐地的行政官吏人選。
鄭鈺銘做出學子先去唐地實習,先將行政框架搭起的決定後,立刻發函給兩學院的院長王頡和範津,讓這二十名學子聚到南埠,派大船送他們由海路北上去唐地。
鄭鈺銘休養了一個多月後,身體基本已經康複。身體一康複,鄭鈺銘履行了諾言,帶著吳王笙乘船到長河遊覽了一番。吳王笙本來暈船,這次有薑圭這個醫者在旁,吳王笙喝了防止暈船的藥劑後,遊船遊得很開心。
“明,這海太大了,笙喜歡海!”吳王笙高興得在船上蹦跳。
“大王,這不是海,是江,這是長河入海口。海要比這江麵大多了,海水的顏色也不是這樣白乎乎的,真正的海是藍色的,大得一望無際。有時你在海上航行一兩個月都看不到一點陸地。”鄭鈺銘搖搖頭,為吳王笙江與海的區彆。
吳王笙在內陸長大,見過最大的河是西侯封地的護城河。六月從高麻地渡口乘船,吳王笙才知道原來河可以很長很長,可以讓船行駛幾天。到了南埠,又發現河不但可以很長,還可以很寬。
“明,笙要去看大海,!”吳王笙扯著鄭鈺銘的袖子央求。
“大王,今天來不及了,我們得返航,等天黑進南埠看不清航道會有危險的。”鄭鈺銘為難,要是繼續往前,回去看不清航道出事故就糟了。南埠口附近僅設了一個燈塔,三千料以下的木船行駛沒事,三千料之上的大船行駛就要當心點了。鄭鈺銘和吳王笙出來遊覽乘坐的木船跟楚朝輝的旗艦噸位一樣大,是上個月才從山穀船廠處下水的新船。
“笙真的想看海,過兩天學子們不是坐船從海上去唐地嗎,笙也想去。”吳王笙微低著頭,牙齒咬著下嘴唇,眼睛偷看鄭鈺銘。
吳王笙的模樣就像小孩子跟大人討玩具生怕被拒絕的模樣。這副小心翼翼的模樣讓鄭鈺銘的心當場就軟了。
鄭鈺銘想了一會,才抬頭跟一臉期待的吳王笙說道:“學子坐船從海上去唐地,是去幫助那裡的百姓...”
“笙也可以去幫助他們,笙是君王,不是更應該去幫助唐地百姓嗎?”吳王笙說到這裡,忽然理直氣壯起來,他挺起胸脯:“大牛說那裡的百姓都快餓死了,笙去了可以給他們飯吃,薔說過,笙有好多錢,錢可以買飯的吧?”
鄭鈺銘看著吳王笙一臉認真,心中不由一動,吳國大王親臨占據地安撫百姓,更能安撫唐地百姓的民心。其實鄭鈺銘自己非常想去唐地,他很想念楚朝輝,另外鄭鈺銘也想到唐地看看當地民情,以便更好得製定休養生息計劃。從北部傳回的消息都是唐國民生情況很糟,鄭鈺銘想去看看到底有多糟。
“好,我們就跟學子們一起去唐地!”
鄭鈺銘話音一落,吳王笙就歡呼起來,連田王後都忍不住低頭偷偷高興。田王後跟吳王笙一樣,也向往著到外麵的世界多看看。這次在南埠河達城,田王後見識到許多新奇的事物,這些事物遠非她坐在王宮能想象到的,比如她腳下這條能裝載一千多人的大船。
鄭鈺銘將自己跟吳王笙夫妻和學子一起去唐地的消息派人通知楚朝輝,然後對達城做了些安排,蔚山還是由餘奎全權負責。
兩天後,魏慈領著三千精兵護著鄭鈺銘、吳王笙夫妻、二十名學院學子,南學院院長王頡,跟北學院學子一起到南埠的教育司司長公孫盤,醫者薑圭,兩大報紙的兩位撰稿人,鄭鈺銘的貼身保鏢大牛和木頭一起上了船。這一趟北上最特殊的船客是被唐王逼迫自殺替罪的季圖家小。季圖的屍體在符疇的幫助下火化。季圖的家小沒有受到吳國王庭處置,倒是唐王,將季圖在唐王都的府邸和田地等財產都沒收了,隻有季圖老家的房子和田地得到幸存,季圖的家人這趟護送家主骨灰回去後,將留在老家定居。
這趟北上唐地的五艘船都是大船,最小的噸位有三千噸,由水師營的士兵操縱,大船航駛了半天,才從河海交彙口進入大海。
這時是八月中旬,正是秋高氣爽之時,海上風小,海水湛藍,一望無際,一群海鷗在船桅頂端盤旋。站在船頭,隻見海天一色,如果不是大船前行劈出浪花,都要以為是靜止在其中。
鄭鈺銘上了船後就呆在自己的船艙辦他的公務,吳王笙夫妻站在大船頂樓欣賞海景,吳王笙喝了防止暈船的藥,一直神氣活現,跟他從康城坐船來南埠的樣子完全兩樣。
王頡、公孫盤和大部分學子都站在船舷旁邊,三三兩兩聚在一起,對著海麵指指點點,每有海豚追逐帆船,他們都會發出驚奇歡呼聲,平時的斯文樣在此時都不能保持。
“又美又壯觀,吾輩在其中顯得太渺小了。”王頡看著海景感概,他周遊了幾十個諸侯國,到過海邊看過大海,但在海上乘船卻是第一次。
“公孫倒不覺渺小。”公孫盤搖搖頭反駁:“大海雖大,淹不得高山。吾輩渺小,卻可攀爬高山,造器具遊走大海,公孫認為,吾輩雖小卻是萬物之靈,大地主宰。”
王頡聽完連連點頭:“公孫司長所言極是,吾輩正是掌握造器之術,才可以在大海中行走自如,。”王頡本來提倡以禮書治國,在蔚山教學四年,受蔚山偏重匠人的影響,開始重視理數,去前,南學院開設了數理科目。
“不至大海不知何為寬廣,學生原來是井底之蛙。”一位手上隨時拿著炭筆和筆記本的學子低頭記著他所聽所看到的。學子是南報撰稿人,是南學院二界學子。這次去唐地,是去采訪民生的。他的撰稿人身份,相當於二十一世紀的記者,船上還位文彙報撰稿人,跟他是同行。
“所以要讀萬卷書,行萬裡路,親曆躬行,參證精思方成大才。”王頡做導師做習慣了,隨時對學生諄諄教誨。
楊賀和符疇、衛仲三人都名列北學院前十,三人都在去唐地實習的名單上。楊賀從船艙出來,到船舷轉了一圈,隻找到衛仲,發現沒有符疇的身影,楊賀不由開始擔心。
蔚山魁吉行刺事件發生後,符疇脫口指認出唐王是主謀。這事經南北兩大報紙報道後,符疇開始不安。吳國向唐出兵後,符疇從不安變得沉默。到他的導師季圖屍首和導師一家大小都被送至南埠後,符疇崩潰了。符疇心底不認為自己在刺殺現場指證出唐王是個錯誤,不過指證出主謀導致的後果卻在折磨著他。導師被逼自殺,一家大小作為罪人被送到吳國,唐國因此被兼並。
符疇對自己母國被兼並沒有什麼感想,隻對導師的自殺愧疚得他喘不過氣,楊賀連著安慰了他幾天,收效不大。
楊賀和衛仲商量了一下,兩人抬腳走向底倉,底倉的房間最大,住著季圖一家大小。
果然如兩人所料,符疇正跪在船艙房間門口處,他旁邊放著一個木盤,木盤上是南埠特有的幾種水果,一種是葡萄,一種是大蘋果,還有一種是晚季水蜜桃。這些水果是符疇在南埠買了帶上船來的。符疇原來給季家送過幾次,都被師母扔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