朵萌抓抓頭,終於有些尷尬了:“正常正常,平常在家裡不也這樣嗎?不想理伱的時候,你喊破嗓子他都不會理你的。”他想了想,朝柳南溪招招手。
柳南溪不明所以地走上前,卻被朵萌一把掐住脖子,沒用力,但是也挺嚇人的。
朵萌再次朝竹筍喊話:“你再不吭聲,我把這小子掐死了啊!”
竹筍依舊沒有任何回應。
朵萌有些繃不住了。
柳南溪無語地把他推開:“你汙蔑祖師爺不是人這件事,我可不保證自己會不會說漏嘴。”
朵萌瞪眼:“柳南溪!你這個黑心鬼!”
燕文卿在旁看了半天,終於還是哭笑不得地把兩人分開:“好了好了,咱們還是想想怎麼把竹筍弄出來吧,看天氣要下雨了,海上的雨不比陸地上的,人根本沒法待在外麵。”
原來不知何時,天邊已經堆起了厚厚的烏雲,明明是黎明時分,天色卻沒有任何要變亮的跡象。
柳南溪在坑邊坐下,雖然他和朵萌的猜測都被推翻了,但至少證明了一件事:竹筍不是仙人,也不是祖師爺。
那就挖吧。
柳南溪休息這麼久也已經恢複得差不多了,於是趁著雨還沒有落下來,三人抓緊時間往地下挖。
然而,即便是他們三人輪番出力,竹筍依舊深不見底。
挖了十多米之後,朵萌不乾了:“彆挖了!”
柳南溪和燕文卿停下動作看他。
“瞎忙活半天,咱們都忘了挖竹筍是乾嘛的。”
這話驚醒了兩個沉迷於挖地的人,對啊,他們挖竹筍是為了煉製火箭,這都十米了,早就夠了,再往下管他是什麼,都跟他們沒關係了。
三人一合計,決定就在這個高度把竹筍掰斷。
然而徒手嘗試了半天也無法掰斷竹筍,又怕法術把竹筍打碎,正不知如何是好的時候,朵萌毫不猶豫地張開了大嘴。
一隻元嬰期食鐵獸的大嘴。
竹筍很粗,比水桶還粗。
朵萌的嘴再大,也啃得很吃力。
柳南溪不確定朵萌能不能把竹筍啃斷,畢竟朵萌不久前還被竹筍打暈過。
五分鐘後,看著巨型竹筍上出現的啃咬痕跡,朵萌揉了揉酸脹到合不上的腮幫子。
“至少證明這東西是罕見的天材地寶。”
也隻能這麼想了。
三人索性一起啃竹筍,爭取在大雨落下之前完成這項偉大工程。
柳南溪覺得,這很有可能是自己有史以來乾過的最牛逼的事情——和大熊貓一起啃竹子。
曆時兩個小時,在三個元嬰期修士孜孜不倦的努力下,碩大的竹筍終於被啃斷了。
竹筍啃斷的一刹那,沒有慘叫聲,沒有天地異象,一切都很平常。
天上開始打雷,那是因為要下雨了。
三人灰頭土臉地離開地坑,十米長的竹子無法塞進乾坤袋中,除非將它折斷。
可那就得再花兩個小時了……
所以他們隻能將竹子扛在肩上,往不遠處那座小木屋走。
小木屋也塞不下這個竹筍,但至少可以給他們一個避雨的地方,也能夠讓他們在屋子裡安心地繼續啃竹筍。
根據朵萌的設計,火箭並不需要十米高,因此他打算將這個竹筍從中間斷開,筍尖用作火箭頭部,剩下的部分剛好能夠製作火箭的中段。
三人隻在剛剛上島的時候進過這間木屋,當時就已經搜索過一遍,空蕩蕩什麼也沒有,估計屋子的前主人也僅是拿它遮風擋雨罷了。
進了木屋沒多久,島上就開始狂風大作,外麵一片漆黑,伸手不見五指,甚至還有被吹落的葉子砸到木屋的屋頂上、牆壁上,動靜大得像是鬼怪妖魔試圖進屋。
木屋的門沒有關上——竹筍太長了,屋子裡塞不下,丟在外麵又不放心,隻能這樣不尷不尬地藏頭露腚。
朵萌坐在門邊啃竹筍,他大概是對這裡的竹筍又怨氣,啃得麵目猙獰,但就是不吃。
燕文卿在木屋中間生起一堆火,又從朵萌那裡要來一些零食,跟柳南溪坐在一起邊吃邊聊天。
聊得無非是外麵的世界如今什麼樣子了,有哪些新奇的東西,有什麼有趣的事情……
聊著聊著,柳南溪突然不啃聲了,他疑惑地看著燕文卿背後的牆壁,看著看著,眼中透出驚恐。
燕文卿一抬頭看到他的表情,心裡就是咯噔一下,怎麼回事?有東西在自己身後?
念頭冒出的一瞬間,燕文卿躍起翻身,掌心雷轟然落下。
然而什麼也沒有。
他剛才坐過的位置上空空蕩蕩,什麼也沒有,再看一眼身旁的柳南溪,對方眼中的恐懼幾乎已經化作實質。
該不會讓人攝去魂魄了吧?
正在燕文卿驚疑不定的時候,柳南溪突然站起來,指著牆壁喊道:“這是什麼!”
光線昏暗的木屋內,隻有昏黃的火堆勉強照亮,燕文卿剛才的注意力並不在牆上,此時看去,卻見粗糙的木屋牆壁上,竟然有數百個巴掌大的字。
不是雲篆,是尋常的文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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困此囹圄已三秋,不知人間幾度春。
近來常憶起幼時頑劣不堪,幸得師尊與師兄們偏愛,於是一生順遂,破丹成嬰,化神在即。
本以為仙途坦蕩,未曾想師尊斷我生路,困我在此。
然未生而養,百世難還。師尊之恩,知雪無以為報,唯有一死。
若有後來者至此,可將遺物取走,代我跪謝師尊養育之恩。
李知雪絕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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轟隆——
一道驚雷從頭頂炸響,柳南溪看向不知何時已經走到自己身邊的朵萌,兩人對望一眼,都從對方眼中看到恐懼。
“這不可能!”朵萌澀聲道,“李知雪成仙了,她不可能死在這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