泰特看著鏡中的自己,他將要去見一個人,讓他陷入愛情漩渦的人,因此早早便如孔雀般花枝招展起來。
鏡中人西裝革履,量身定製的西裝完美無缺地貼合著他的身體,將他的身體襯托的挺拔修長,雖不及秀場中的模特那樣美麗,但足以吸引眾多目光。
他已經三十五歲,正是男人一生中最為珍貴的黃金年齡段,這個年紀的泰特不僅事業有成,還保持著在健身房鍛煉出的相當不錯的身材,沒有被觥籌交錯的宴會中高腳杯裡盛放的香檳養大肚子,照這樣的趨勢發展下去,泰特隻要再娶一位聰明賢惠的女性並生下一子一女,就可以達成大部分美國中產階級家庭最樸素的終極追求。
但時至今日的泰特·特納仍然保持單身,這並非因為他沒有性魅力,正相反,他風度翩翩,談吐幽默,頗具紳士禮儀,樣貌雖稱不上英俊非凡但也極為端莊正派,從初高中開始他的身邊就從不缺女性的示好,直到現在仍有不少人會對他發出曖昧信號,可最後這些信號都被他隱晦地拒絕了,一起工作的同事不了解他單身的理由,以為他隻是要求高,時常會拿這個話題和他開玩笑。
“對女性的條件不要太苛刻了,泰特。”同事笑著說,“難不成你要找天上的神女嗎?”
聽到同事這樣的玩笑時,泰特通常隻會笑笑,或者同樣玩笑性地附和:“不錯,我確實想找一位神女。”然後和同事相視一笑,碰杯慶祝,將所有真實的想法都藏在心底,可是謊言重複上千遍也不會成為真理,謊言就是謊言,泰特心裡清楚自己並不是條件苛刻——而是因為他對女性根本毫無興趣。
如果他隻是一個普通人,性取向是男是女都沒有關係,就算他愛上一個椅子對旁人來說也無關緊要,但是他偏偏是一個政客,一位事業蒸蒸日上,將要競選哥譚市長的、年輕的政客。如果他的真實性向被暴露出去,敵對政黨一定會用這個把柄對他進行大肆抨擊,極儘詞彙將他描述為一個放蕩、叛逆,違背聖經教條的混賬;他所在的黨派或許會欣喜若狂,但並不是為他誠實暴露自己的性取向,而是驚喜這是一件多麼好用的、趁手的工具,足以高舉政治正確的大旗來彰顯他所在黨派的開明和進步。
他會是進步黨樹立起的標杆,但這不意味他會得到重用,泰特很早就意識到他加入的政黨和他年輕時的想象截然不同,他們宣揚的進步思想隻是黨派中政客們用來收攏選票的趁手工具,政客們可以握著lgbt人群的手宣誓會為他們的權利而鬥爭,但走下演講台,他們會用手帕仔細地擦拭自己每一根手指,然後頭也不回地將它丟進垃圾桶。
泰特從那之後便知道暴露性取向的自己或許會成為代表黨派口號的鮮明旗幟,但從此以後再不會有機會踏入其中的核心圈層。
所以他隱忍著,直到仕途一片坦然,高層看中它的能力為他一路大開綠燈,讓他年紀輕輕就取得了旁人拍馬不及的成就。
泰特認為自己應當得到滿足,雖然他的感情生活一片荒蕪,但事業上的成就應該足以填滿他空蕩的內心,他以為這樣的生活對他而言已是足夠——直到一個月前,稻草人的襲擊事件給他帶來了一次強烈的衝擊。
那天哥譚市政廳門口是舉辦競選演講的地點,五年一次的市長競選吸引了上千名市民齊聚於此,除此之外還有各個電視台和新聞日報的記者,泰特身為有力的競爭者因此備受矚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