演講的順序已經提前抽簽確定好,他是第三位,後台準備的泰特已經將自己的那份演講稿背的滾瓜爛熟,不管他未來成為市長後是否真的會遵守演講稿中和哥譚普通市民約定的福利,至少在演講台上,他要做出無比篤定且誠信的姿態來獲取選民手中的大量選票,從政後他要學會的第一件事就是麵不改色地說出謊言,最好讓它聽起來像個真話。
隻是還沒有輪到泰特上台,從阿卡姆逃出的稻草人便發動了襲擊,大量的恐懼毒氣被稻草人和他的小弟們扔到演講會場,濃綠色的毒煙轉瞬便將密密麻麻的人群包裹,遠遠看去市政廳門口仿佛一片被水藻占領的池塘。
在場的一多半的人群被迫吸進大量恐懼毒氣,神經毒素以閃電般的速度侵蝕他們的大腦神經,讓他們匍匐在地,抽搐呻吟,血管擴張,雙眸充血,表情扭曲又驚恐,那些毒氣使他們看到了人生中最為恐懼之物,像條狗似的趴在地上涕泗橫流,形象全無地求饒、尖叫,在這一片濃綠色的毒煙中人影憧憧,如同夜深人靜時濃霧彌漫的森林中狂亂舞動的鬼影。
泰特應該慶幸自己在稻草人襲擊的時候去上了趟衛生間,使他不至於像在場的人一樣因當場吸入大量毒氣而變得狼狽癲狂,匆匆戴上防毒麵具的泰特還是意外吸進了一點毒氣,他的神智在清醒和發瘋中徘徊,他本要尋找市政廳裡最近的逃生通道,卻意外闖入稻草人屠殺的現場。
稻草人正逗弄一條狗似的逗弄著曾和他一起共事過的同事。
泰特時而混亂時而清醒的大腦讓他勉強想起這位同事曾送給他一盒從比利時帶來的糖果,他們隻是泛泛之交,但在相同處境下人往往會對遭遇悲慘的同類生出一種兔死狐悲般的痛苦,泰特親眼見到自己的同事被稻草人和他的手下折磨卻無能為力,他趴在桌子下盯著死去同事那雙通紅的眼睛,強撐著的神智,在昏過去之前終於看到一道黑影——哥譚傳說中的蝙蝠俠。
再次醒來,泰特已經身處哥譚醫院,及時注入的血清讓他不至陷入稻草人神經毒素造成的癲狂幻覺之中,但在醫院休養的途中他還是會時不時在陰暗的角落看到那位慘死的同事,他留著血淚冷冷地盯著他,一語不發,但無儘的鮮血從他被刨開的腹部湧出,流過地麵,順著台階而上朝他追來,泰特很難不在這種狂亂的幻想中發瘋,像個瘋子一樣在醫院的走廊中狂奔,試圖逃開那些像繩索一樣追逐著他的血線。
他幾乎要被這種幻想逼瘋,又一次爬上天台的泰特趴在豎起的欄杆上搖搖欲墜,那道血線如一條陰險的毒蛇緩緩朝他爬來,在泰特像雨滴一樣墜落之前,他的雙臂被一雙柔軟的手抓住了。
“先生,你冷靜些。”
那道聲音春風化雨一般將泰特的幻覺驅除,他的理智回歸,身體轟然倒下,全身冷汗涔涔。
手帕輕柔的擦去了泰特臉上的汗水,他抬起頭看向對方。
——見到了此生他曾見過的最美的一張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