奚悱沒想到初念看見了,擋在門上的手撤了下來。
“奚總放心,我嘴巴很嚴的。”初念笑著開門,抱好懷裡的資料,“你要是對我們項目有興趣,可以給我們周總打電話,你們負責人有聯係方式。”
說完不等奚悱發難,踩著高跟走了。
打出租回去太貴,到地鐵口又有很長一段距離,初念不趕時間,便等著坐半小時一班的班車下山。
車剛到,初念聽到喇叭聲回頭,奚悱開了輛敞篷超跑,坐在駕駛位對她勾勾手。
辦公區下班的肯定都是“星非”的員工,幸好這個點人不多,但也都往初念身上看,那眼神叫一個意味深長。
初念瞪了奚悱一眼,然後換上恭敬的表情,朗聲說:“奚總您回家啊,慢走。”她現在是恨不得像小學時跟同桌在桌子上畫“三八線”那樣,跟奚悱徹底劃清界限。
在商場上,若是被誤會跟合作方的老板有不清楚的關係,那就意味著她現在所有的付出和努力都變了味,可能還會連帶曾經的。
初念說完,看見班車也到了,排隊準備上車。她手臂一疼,被人拽到了旁邊。奚悱的動作略粗暴,初念甩開他:“你乾什麼呀?”
“上我車。”奚悱重新拉住她,也不管旁邊有沒有人,說,“彆跟我鬨啊。”
原本大家心裡都在亂琢磨,聽到這一句也就都明白了,跟奚悱打招呼,然後繞過他倆都上了車。
班車司機不知道狀況,停在那等著。
“我坐班車走。”初念聲音輕,算是服軟了,“都等著我呢,耽誤大家時間不好。”
奚悱抬手,對司機擺了擺手,車門關上了。
“喂,師傅我還沒上……”初念看著揚長而去的車,後齒槽都咬疼了,也不叫奚總了,“奚悱你到底想乾什麼!”
“上車,我送你回去。”奚悱已經坐進駕駛位,手搭在方向盤上看著她,“班車還要再等半個小時才來,來了也不一定願意載你。”
初念臉抽了一下,心說不能跟他計較。
“我打車。”她說。
“高峰期,你現在打不到的。”奚悱道。
“那我坐地鐵。”初念往前走,這次奚悱沒攔著,隻是開著車緩緩跟在她後麵。
地鐵口快到山下了,要走很遠,初念走了將近十分鐘,停下來深吸了一口氣,然後回頭上了奚悱的車。
“把我放在地鐵口就行。”她眼看前方,“謝謝。”
奚悱手肘壓在車門上,手揉著額頭笑,指了指她斷掉的鞋跟:“你準備光著腳坐地鐵?”
初念現在是真想把斷掉的鞋跟戳在奚悱頭上,她這樣子還不是被他害的!她家當年在本市也是很有錢的,若不是家道中落知道了賺錢不易,她能舍不得把這雙鞋扔了。
還奢侈牌子呢,沒穿幾次就這樣了!
初念揉著腳不吭聲。
“住哪?”奚悱打方向,看了她一眼,“還是‘溪語’?”
“溪語綠地”是初念以前的家,不過六年前他爹負債,為了還錢早給賣了。他這一說到是徹底提醒了初念,她家現在這樣是奚悱害的。
她彆過頭,報了現在住的公寓地址。那裡是公司給分的,不用錢,但是產權也不歸她。原本以她的級彆,是可以分到獨立套間的,但是總部那個老色鬼使了手腕,讓她跟另一個女孩同住,說是現在房子緊張,以後再調。
車一開,風吹得她發絲凜凜地飛,初念轉過頭:“你就不能把頂升起來嗎?”她懂車,知道這款是可升降硬頂。
“開跑車就是為了敞篷。”奚悱勾唇道。
矯情!
算了,現在還指望他能遷就自己嗎!又不是她女朋友!不過話說回來,奚悱確實屬於外人不好親近,但對自己人很好的那種,你要是他女朋友,他心情好的話,也會很寵你。
大學兩人住一塊兒,都是奚悱照顧她,放學了他的車就等在外麵,帶著她出去玩。初念想要的東西,他刷卡的時候也從沒眨過眼。
就因為這個,學校裡冒出許多流言,無非是看她天天豪車接送,說她是被老男人包了,給人做小三的。
初念跟奚悱吐槽這事純屬隻是心裡不爽,她那時候還是任性恣意的,彆人說什麼不太在意,也可能是因為奚悱對她確實好,讓她有底氣。
奚悱聽了也沒說什麼,但是第二天,從不願意拋頭露麵的他,專門下了車,在一堆下課的同學裡牽起她的手。
不用說什麼,他那張英俊的臉無遺就是回擊她被老男人包養最有力的證據。
況且奚悱那天還好脾氣地陪她去學校餐廳吃了頓飯,飯菜是他去打的,水是他擰開瓶蓋遞給她的。
第二天上課班裡就有人議論了:“初念男朋友對他很好的,連個餐盤都不讓她端的!人家就是正兒八經談戀愛嘛。”
“對對,我們在素園的美甲店也見他倆了,他男朋友讓人給她做個光療甲,說她濕疹犯了老把自己皮膚撓破,做完光療指甲滑,就撓不住了。”
“這麼體貼?”
“不止呢,初念不願意,說太癢了不撓的話會瘋。然後他男朋友說了‘你哪兒癢我給你撓,我比你有分寸。’”
初念當時聽到陳露這麼跟她彙報的時候,還是很得意的。陳露是她在“英彙”高中的閨蜜,和奚悱一個班,但是和她關係好,和奚悱幾乎沒說過話。兩人上了同一所大學,奚悱沒追來之前,她倆算是形影不離。
往事不堪回首,初念告誡自己不要再想下去,闔著眼靠在椅背上,數著羊肉串恍恍惚惚竟然睡著了。
夢裡沒風,還有人溫柔地揉揉她的頭。
初念心裡喊:“彆揉我頭!我最討厭摸頭殺了!挨千刀的摸頭殺!”
然後她身子一輕,人就醒了。
“這哪兒?”初念驚得雞皮疙瘩都起來了,這地方顯然不是他們那個周圍都是麻木臉上班族待的公寓,景色、建築都屬上乘。
“彆動,動了就把你扔地上。”奚悱打橫抱著她大步進了房門。
初念在看到保姆的一刹那,也就明白這是哪兒了。
奚悱放下她,又把手指勾著的高跟鞋扔地上,對保姆說:“下班吧。”
保姆麻溜地收拾手頭的東西,工作服都沒來得及換就要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