奚悱脾氣也上來了,把她的包遞給她,初念接過去:“謝謝。”
人走到門口,奚悱叫住她說:“彆再吃藥了。”
初念握在門把上的手一頓,聽見他接著說:“有措施的。”
他倆昨晚根本不知道會遇見對方,奚悱的套應該也是為彆人準備的。初念猛地卡開門,走廊裡中央空調的冷風灌進來,她也算徹底清醒了。
分開六年了,她還能指望誰對自己念念不忘。
雨後空氣清新,初念翻出包裡的手機,並沒有周湛唐的來電顯示,男人都不過如此吧,她把手機放進包裡,回公寓打了份調動申請書,然後好好的睡了兩天。
周一上班,初念準備去交調動申請書,見從不遲到的周湛唐沒來,隨口問了一句才知道他住院了。
周湛唐是酒精過敏被送進的醫院,那天在夜店初念跟陸明昊他們拚酒,眼見陸明昊變著法的灌了她好幾杯,又要再灌的時候周湛唐把酒擋下喝了。
所以不出多時,他就因為強烈的不適被送進了醫院,直到今天還沒完全康複。
“初經理,周總不讓我們跟你說的……”小王道。
初念對於那晚的狀況很多都是斷片兒的,她記憶最深的就是奚悱來找她,然後兩個人……初念猛地甩了甩頭。
晚上下班,初念到超市買了點水果,然後去了趟醫院。
周湛唐見她也沒多問,笑著讓她坐會兒,自己舉著吊瓶出去了。初念以為他去上衛生間,沒想到一會兒回來,他手裡拿著瓶從自動販賣機剛買的果汁。
“喝吧,常溫的。”周湛唐重新靠坐在床上,手捂著胃揉了揉,然後從她買的水果裡挑了橘子,拿出來剝。
“要吃嗎?我幫你剝吧?”初念伸出手。
周湛唐低頭笑,眉眼溫和,說:“給你剝的,傻不傻,我這樣不能吃水果。”
醫院病患多,他住得是多人間,旁邊的大媽從剛才起就一直看著兩個人,這下忍不住了,笑道:“小周對女朋友這麼體貼呀,自己還病著呢,還想著給女朋友買飲料剝水果。”
大晚上的來探病,是容易叫人誤會。初念沒開口,周湛唐替她把話圓了過去:“阿姨您千萬彆這麼說,她是我的同事,奉命來探病的。我這連口水都沒,圖省事給人門口買了瓶。”
初念跟周湛唐相處也就兩個多月,他一直就像今天這樣,處處照顧著她,處處不讓她為難。這事如果換成奚悱,可能已經會占便宜地喊上她媳婦兒了。
兩人都沒提夜店那天的事,但是初念知道周湛唐對自己的心思,也想著是該試著敞開心扉接納一個人了,她說:“周總,你還記得那天在商場遇見的那個人嗎?”
商場裡人來人往,周湛唐每天會遇到無數形形色色的人,但不知為何,他腦中一下子就鎖定了一個人。
“很帥氣的那個?”他問。
初念抿抿唇:“他是我以前的男朋友,初戀。”
周湛唐明顯的一愣,沒想到兩人會有這層關係。
“謝謝你肯跟我講。”坦白過往是兩個人相處的第一步,周湛唐看著初念攥緊了飲料瓶的手,說,“初戀?那應該是很久以前的事了吧?”
“高中時候在一起的,後來分分合合,在大學時徹底沒了聯係。嗯……已經過去六年了,沒想到能再遇見。”初念低下頭,她其實不太喜歡跟人講她和奚悱的過往。
周湛唐看著這樣斂眉無措的她,過了會兒語氣輕鬆地說:“還以為我們初念是品學兼優的好學生呢,原來也早戀啊!”
初念忍不住笑出了聲。
氣氛終於活躍了些,周湛唐不再追問任何,兩個人聊了會兒工作,他便趕著初念走:“你是女孩,太晚了回去不安全,快走吧,到了給我電話。”
初念也沒推脫:“周總,那我先回去了。”
“念念。”周湛唐叫他,輕聲說,“工作以外的場合,你叫我名字就可以了。”
初念看著周湛唐和煦的麵容,點了點頭。
她從病房出來,終於鬆了口氣。醫院裡燈火通明,一樓的大廳外有急救車閃著光,醫護人員推著病床往裡狂奔,初念看到上麵躺著個麵色蒼白的女孩,後麵有個婦人癱倒在地上哭。
初念從旁人七嘴八舌的議論中聽出了一個大概,剛才的女孩才十三歲,上初一,跟班裡一個男生早戀,小男生花心腳踏兩隻船,還跟彆人好著。女孩心裡難受,又舍不得跟男生分手,大晚上喝了許多酒,家人發現的時候都已經翻了白眼。
初念在女人撕心裂肺的哭聲和旁人的勸慰聲中慢慢走出醫院,她搖搖頭,故自說:“不值得。”
六年前,她記得也是這樣一個夏季的晚上,她睡到一半被渴醒了下樓找水喝,於是看到了那個讓她至今想起來都覺得無法呼吸的一幕。奚悱他爸奚建國的秘書來找他,桌子上放著厚厚的材料。
秘書說:“把這個交出去,初家就徹底倒了。”
奚悱問:“初南城會被判幾年?”
“至少六年。”秘書說,“你爸爸是顧及初念這邊……所以還是看你的意思。”
初念高中就跟奚悱早戀,她甩奚悱鬨那麼大,兩家人都是知道的。大學他倆這樣住著,奚家也不會不知道,就是覺得反正自家是男孩,怎麼也不會吃虧,所以才不管罷了。
“不用顧及她,交吧。”奚悱當時是這麼說的。
初念聽到差點都沒站住。
當時在場的還有另外一個女孩——王芊芊。
王芊芊始終安靜地聽著,等秘書先出去了,她得了便宜還賣乖地對奚悱說:“初念脾氣不好,知道了肯定要跟你鬨的,你要是心煩了也彆喝酒抽煙,很傷身體的。”
兩人走到門口,王芊芊又握住奚悱的手:“我知道你就是氣不過之前她那麼對你才來找她的,我……一直等你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