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悱。”奚惻使勁閉了閉眼說,“你ma快死了。”
奚悱猛然回頭,顫聲道:“什麼?小羊蘇西怎麼了?”
初念感覺到他手臂肌肉都緊繃起來,好像是真的很緊張。
小羊蘇西是奚悱養的一匹馬,養了好多年感情很深。初念高中的時候騎過它好幾次,她跟彆人說這事都沒人信。因為奚悱平日裡是絕對不許彆人碰他的愛馬的。
“不是你那匹馬精!”奚惻聲音緩了許多,低聲說,“你媽李秋月快死了。”
奚悱臉上沒什麼表情了,過了幾秒人鬆弛下來,哼道:“你下次說話清楚點,嚇死我了。”
初念有些聽怔,目瞪口呆地看著奚悱雲淡風輕地說:“她快死了關我什麼事,我又沒攔著不讓?”
奚惻也不知道家裡怎麼出了這麼個玩意兒,六親不認,離經叛道。他招招手示意門口的薑訴,薑訴跑進來牽著初念走。
這次奚悱心裡雖然不痛快,但也沒再攔著了。
初念剛從門口出來就聽見裡麵幾聲巨響,她局促無措地瞪大了眼。
旁邊的薑訴淡定地笑笑:“彆擔心,小悱不會吃虧的,每次他倆打架都是小悱贏。奚惻打他是存著勁的,小悱卻是專挑死穴來。所以你不用擔心他的。”
初念眨眨眼:“我沒擔心他的。”
“他媽媽的事你也彆擔心,家裡會處理的。那我送你回去吧,我不是壞人的。”薑訴從包裡拿出一個東西放在初念手裡,“你不信的話這是我身份證,你看看。”
著名的漫畫家R,同時也是奚惻的妻子。初念早就聽說過,隻是薑訴很少露麵,她沒見過本人。此時打量著,薑訴應該是被人用力嗬護著,才是這樣明亮清澈的眼睛和溫淡超然的性子吧。
初念說不出拒絕的話,她點點頭說:“好,麻煩你了。”
奚惻的司機年齡有點大,薑訴管他叫李叔。到了上華路的公寓,薑訴讓李叔等著,跟著初念下了車,扶著她的胳膊:“我送你上去吧?我看你腳好像不舒服。”
初念不好意思地收了收腳:“隻是扭了一下沒事的。”
“那我給你買點扭傷的藥吧?”薑訴道。
“不用了,我買過藥了。”初念覺得薑訴的氣質很讓人舒服,兩個人初次見麵可以坐在車裡一路都不說一句話,也不覺得尷尬。她對薑訴升起親近感,多說了兩句,“我看過你的漫畫,很喜歡《男校女生》那套。”
薑訴靦腆地笑了笑,嘴角彎彎的弧度讓人身心舒暢,她說:“那你給我留個電話吧,我送你一套特簽。”
“好呀!”初念拿出手機,兩人留了電話,又掃了微信。
初念被薑訴帶的很輕鬆,但這種情緒撐到進了家,就又沒了。
這裡是奚悱的家,不是她的。初念在這個地方短暫的不用再掩飾自己的脆弱,她拐著腳走到窗邊,滑坐到地上,看著窗外的校園,腦子裡一幕幕往事和現實交錯著。
電話響道第二遍,她才拿起來接通。
“媽。”初念道。
王靜碎碎念的聲音從話筒裡響了起來:“昨天怎麼突然要那麼多錢?你是不是出事了?還是借高利貸還不上了?”
初念手指擦著玻璃,裡麵映出她朦朧的麵容,眼睛哭腫了,臉也花了。她的聲音還是平靜的,讓人聽不出任何異樣:“老太太你能不能彆老替我編故事,我就是看上了一個包。”
“你包還不夠多啊!我上次去你那兒,一櫃子的包,好多連拆都沒拆!媽不是不讓你買,但是負債買包就太過了吧!”王靜嘮叨道。
“知道啦,下次不會啦。”初念敷衍著,“媽我困了想睡覺了。”
“你怎麼現在睡覺呀,今天不上班?”老一輩的敏感度簡直是讓人五體投地。
初念隻好繼續編瞎話:“我修了個年假。”
“你剛跳槽就修年假好不好?算了算了。”王靜突然換上了喜色,“那你就回來一趟吧,小商的媽媽正好生日,之前都叫了好幾次了,你這不正好休假,回來吃個飯。”
初念佩服她媽媽見縫插針的能力:“媽,你就是我老板也不能這麼壓榨我啊。”
說到老板,初念想起了奚悱那張臉,也不知道奚惻說他媽媽快死了是真的假的。他倆在一起的時候,她可是一次都沒聽奚悱提起過自己的媽媽。
“……我說話你有沒有再聽啊!你要是不回來,我就把你地址告訴小商了,讓她去找你。”王靜使出了最後的殺手鐧。
初念磨了半天磨不過去,她先答應了,又給趙芸打電話,問能不能修個年假。
趙芸查了時間表,她們這幾天沒什麼事,要修也是可以的。趙芸知道她昨晚哭得有多慘,於是說:“組長,假我幫你請,你回來補假條就行。你什麼都彆想了,好好放鬆幾天吧。”
初念掛了電話,就開始打包。她想這樣也好,是該和以前說再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