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湖婦產醫院本來叫明湖醫院,是一家私立三甲綜合性醫院,投資人是日本人,後來被當地收購,就改名為月湖醫院,明改為月,有“去日”之意。改為月湖醫院後,發展還是很可觀的,短短幾年之內還成立了分院。但是好景不長,醫院裡資金變得雄厚,管理卻變得拉胯,醫務人員收入不再分發績效,而是固定的翻倍的高額薪水。醫院本是為了保障職工利益,但是乾多乾少大家拿的都一樣,慢慢的就都散漫起來。服務態度不好,工作量下降,醫院收益也隨之下降。再加上當時醫院風氣萎靡不振,大搞權錢、權色交易,流失了一大批專家。那時候醫院裡流傳著,“要想職位長一長,就往領導床上躺一躺。”“要想提提乾,就讓領導出出汗”。那時候很多應酬場合,一些女職工都是不穿內衣陪酒,誰穿的少,誰的職位就爬的越高。有些領導喝醉後,會發自內腑地拍著下屬的肩膀說“在這裡混,男的要麼有錢,女的要麼長的好看,要麼就夠騷,要不然你有什麼資本混下去”。那些憑技術吃飯的醫生紛紛離職,另謀出路,還有一些隱忍留下的,最後無奈也被逼走。沒有強硬的專業技術支撐,醫療事故也發生了不少,科室縮了再縮,隻剩下婦產科,最後醫院就衰敗了,又重新換人接手,裡裡外外重新整改,才有了現在的月湖婦產醫院。那種年代的事情我自然是趕不上的,都是哥哥告訴我的,哥哥也是從他帶教老師那裡聽到的。科室工作沉重乏味,傳播緋聞八卦似乎成了日常消遣。
本來考規培我是毫無壓力的,就憑這醫院連續幾年都招不滿學員,估計缺考也能進去。因此,考試前我還滿不在乎地去渡了個小長假。然而,真正去麵試的時候,我卻暗戳戳地捏了一把汗。他們婦產科招收20個,兒科20個,等待麵試的婦產科人員卻有22個,兒科隻有6個。擺爛了這麼長時間的我,不免有些惆悵,果然太自信不是一件好事。尤其是看到坐在旁邊那個貌似快要40歲的口若懸河、喋喋不休的女人,我就更加惆悵。她講的都是醫院一些事情,我沒工作過,聽不懂她講的那些,一看就是乾了很多年,臨床經驗很豐富的人,最起碼看起來是那個樣子的。
等待麵試的過程是漫長而煎熬的,真正輪到我的時候才體會到白駒過隙是什麼樣的體驗。我被人領著來到一個大廳,先進行操作考試。當我看到抽的標簽是換藥時,不由得竊喜,實習的時候就經常換藥,畢業考試也練習很多次。利索的操作完,考官卻問我“紗布一共有幾層?”一共兩塊紗布,折疊的那麼細密,我怎知有幾層,答曰:兩塊紗布。考官不死心地問道:“我知道有兩塊,我問的是幾層?”
我的大腦飛速旋轉,絕不能表現出無知的樣子,氣勢上首先不能認輸,不如來個偷梁換柱!我深吸一口氣,禮貌地回答:“不好意思老師,我以前實習,在科室裡換藥都是用敷貼,沒用過紗布”。
另外一位監考老師笑著安慰道:“沒關係,可能每個醫院具體操作都不一樣,你出去考下一個項目就可以了。”
出了考場,還不及鬆口氣,就又被帶到了最後一個結構化麵試的考場。一進門,十幾人圍坐在我麵前,我客套了幾句便坐了下來。那個主考官問我哪年畢業的,我回答今年畢業的,然後她又問了一次,哪年畢業的,我還是淡定地再次回答今年畢業的。這時旁邊的男人衝我使了個眼色,重新問了遍:“意思是,你是,幾幾年,畢業的?”
我立刻心領神會,立馬說道:“2018年。”不知道是領導忘了今年的年份,還是較真兒,非要如此精確。麵試過程中提問的專業題目恰好是昨晚看到的,我應答如流,氣場也顯得十分專業。當我出來後正好看到下一位麵試者在門旁等著,空蕩的走廊裡就我們兩個人,按理說我們是不該碰在一起的。她看四周沒有人,趁機問了我麵試內容。我告訴她問的產後出血原因有哪些,正要走,她驚訝的看著我,沮喪地說道:“啊?我不會啊!”我想也沒想就把答案告訴了她,然後匆忙離開了。
在回家的路上,我才意識到我剛剛是幫助了我的一位競爭對手,會不會因此我就被那個人給取代了呢。想到這,我便更加惆悵了。看來有時候光靠努力還不行,還是得有點手段,就像學生時代的“偷學”風氣一樣,表麵上不學無術,背地裡恨不得“鑿壁偷光”。本來想考完試去老哥那裡揩油的,坐著他的小跑車兜兜風,他忙得就跟領導乾部一樣,就連電話也是小護士接的。我每次打過去都是得到一句“沒空”。亂糟糟的考試搞的現在也沒有心情,隻想趕緊回到租好的公寓裡一睡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