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1 / 2)

白衣規培記 李瞑眩 5055 字 5個月前

很快,兩個月過去了,VIP出科後便輪轉到了病理產科,也就是江主任的科室。來到病理產科之前心裡還是很忐忑的,大家都說這裡都是病情複雜的患者,每天工作任務很大。而且有江主任在,提問,病例討論,考試也是經常的。不過我來到病理產科後,正趕上輪轉的人比較多,規培生有六個,本院新入的職工也有三個,寫病曆如果不搶的話,連病曆都寫不著。這裡每天的早交班就像一個小型的病例討論,普通產科都是住院醫管床彙報病例,這裡主治大夫也管床,前麵的特殊病曆都是由主治大夫彙報病例。在這裡,規培生不僅管床,還要跟著去門診,也能上台,鍛煉的機會很多。有時候有特殊手術,主刀大夫還還會在科裡呼喚學生,邀請參觀。

臨床在本科是不分科的,內外婦兒精神病等都會學一遍,規培時就會分開專業。雖然我選擇了婦產科,但這個科目好像遠遠比我想象的要更廣泛一些。尤其是在病理產科這裡,孕產婦合並症並發症很多,不僅要處理產科問題,還要處理合並的內科問題,產科還有手術,又像是外科,一個婦產科,幾乎包含了內科,外科兩大科。我對手術,有一種與生俱來的恐懼。一個是遺傳從小暈針,還有就是在大學外科學考試中,操作考試每次都很差勁。記得有一次外科考試考的是刷手,進去需要把號碼牌夾在胸前,要不然就扣掉一分。本來有點緊張,那個號碼牌的夾子又是壞的,怎麼也捏不開,最後掰斷了也沒弄開,一影響心情,中間漏了好幾個步驟。最後考試結束,那個考官不屑地撇著嘴,“擦手你都忘了,連一個小夾子都能掰壞,真不是乾醫生的料子。”從那以後,看到器械都覺得它們渾身都散發著冰冷的光,有手術機會我都會避而遠之。

胡雲也在病理產科,來到科裡我就被分到了她的組裡。胡雲看到我,嘴角露出一個壞笑。我也有一絲竊喜,畢竟跟她值班久了,更熟悉一點。

這天的下午,科室裡有些許的清閒,胡雲在科裡聊起了她的一些瑣事,聊著聊著牆上的通訊器響起來:“有大夫嗎!趕緊來3床,孕婦抽起來了!”

語音剛落,我們幾個呼呼地跑到病房裡,到病房時,孫賢主任也到了門口。患者在床上抽搐著,牙關緊閉,護士已拉起了床擋防止孕婦下墜,心電監護、胎心監護儀已安置,主任進來時順手把窗簾拉上,告訴我們這叫做減少光源刺激。“25%硫酸鎂16ml,鹽水20ml,靜推6min!”主任的聲音沉著冷靜,護士隨著指示操作,隨著硫酸鎂推入,患者漸漸安靜下來。一旁的護士隨著把氧氣麵罩給患者戴上,監護儀上的血壓緩慢的下降,大於160/110mmHg,血氧飽和指數正常,胎心監護正常,“準備好拉貝洛爾!”主任一邊看著監護儀一邊說道。

我小聲地問胡雲姐“不是抽搐患者得放開口器嗎?避免舌咬傷。”

主任聽到,幽幽地說道:“那得看具體情況,牙關緊閉,就是把牙齒摳爛了也塞不進開口器的,而且已經咬的那麼緊了,也咬不到舌頭的。”

我癡癡地點點頭,第一次覺得臨床中實踐與理論差異。主任說完回頭看著我,“使用硫酸鎂必備條件是什麼?”

“嗯……”我還沒來得及回答,他又問道,“如果鎂中毒,怎麼處理?”主任見我回答不上來,笑道,“回去看書吧,經曆過一次會記得更深刻。”說完囑咐護士留置導尿管,又告訴下級大夫待患者穩定後準備手術。

路過護士站,一位患者家屬因為等待手術時間長跟一個規培生正在吵,態度很惡劣。孫主任過去擋在規培生麵前,幾句話就把家屬擺平了。談完手術就快到了下班的時間了,孫主任要上台手術,想要帶一個住院醫上台做助手,環視了一周,目光落在我身上“你,想上台嗎?”

我頓時緊張起來,連忙解釋道自己從沒有上過台,估計這會兒連刷手都忘了。如果是其他大夫,可能會說既然沒上過台那就以後練好了再上台,而孫主任卻擺出了老師的威嚴:“那你總得有第一次吧,你總在下麵怎麼練習,手術是練出來的,沒上過就從第二助手,或者第三助手開始,你完全不用擔心會給上級大夫拖後腿,隻要你的上級大夫足夠強大,下麵帶個什麼水平的都無所謂。”頓時,我覺得他渾身都散發著彌勒佛般的金光。雖然我在心裡對他感動得一塌糊塗,我的雙腿膽怯的得還是不願挪動半步。這時,胡雲拍了拍孫主任肩膀,“孫老師,帶我去吧,可以讓季景當二助呀~”我仿佛得到了救贖一般,連連點頭。主任見我那慫樣兒,咂咂嘴,“行吧!”

進入手術室,胡雲拿著病曆核對一遍患者信息,跟麻醉大夫交代這是一位高血壓患者,液體量控製一下,然後幫麻醉師把手術床傾斜綁好袖帶,她一邊操作一邊向我講解,傾斜手術床是為了避免仰臥綜合症,就是孕婦宮體增大,如果平臥時間長會造成下腔靜脈受壓,導致回心血量和輸出量減少,血壓下降。麻醉師打完麻醉後也會將床傾斜一下,待大夫開始手術時再正床。那位麻醉大夫還帶著一個小大夫,也是我們輪轉的規培生。麻醉師剛出門,患者的液體快要滴完了,巡回護士問那個規培生,“快滴完了,再掛什麼液體?”

那規培生想了想,說了句“不知道~”

巡回護士白了她一眼,陰陽怪氣地喃喃道:“哎~呀~還是掛瓶林格兒吧。”

刷手完畢,開始鋪單子時,那個巡回護士又臨時上台做了器械護士,她一邊遞鋪巾一邊開始抱怨,“我剛剛問那個大夫掛什麼液體,你猜她說啥,居然說不知道!”接下來其他護士也開始七嘴八舌地說起來,“就是,一點都不配合。”準備完畢,開始手術,還沒有正床,那個器械護士喊那個規培生正一下床,喊了一聲“喂!”那個規培生正在填電腦上的麻醉單,似乎沒意識到在喊她。其他護士也開始喊起來,

“喂!”

“嗨!”

器械護士終於不耐煩地吼道:“坐在麻醉機前的那個!正一下床!!”這時手術室裡變得嘈雜起來,那個規培生才意識到他們是喊自己,趕忙把床正好,又開始填單子了。手術開始,聚光燈在頭頂照亮,那群護士還是不依不饒地在議論,說那個規培生是不是故意假裝聽不見之類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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