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流室結束後本來要輪轉婦科病房的,卻因為科室人多把我暫時安排到了麻醉科一個月。麻醉科辦公室在手術室裡,麻醉師的大概工作就是在手術間裡打完麻醉後觀察以及處理患者異常的生命體征。第一天進手術室,帶教老師讓我看了幾次,就讓我上手打腰麻,我嚇得連連後退,懇求再多多練習。當晚回到家我就翻課本看了脊柱韌帶那些解剖層次,還有操作的一些小技巧。我比較慫一些,隻有自己有把握的操作我才敢上手,畢竟醫生的操作也是人命關天,可馬虎不得。
次日到了手術室,帶教老師再讓我上台操作麻醉時,我便有了些底氣。那個患者比較瘦,很麻利的我便完成腰麻操作,最後貼敷貼時,帶教老師還誇讚我,“可以啊,現在可以自己獨立打麻醉了。”
我不好意思地笑笑,心裡也是開心得很。路過的老麻醉師看到這一幕提醒我的帶教老師,“千萬彆讓小孩兒自己打哈,他們毛手毛腳的可彆出事兒。”
帶教老師衝我眨眨眼,應付道:“知道了,我都看著呢。”
過後,帶教的麻醉老師跟我談起她的初入醫院的場景。老師本來是中醫專業的,考進醫院後醫院裡不缺中醫科大夫,麻醉科醫師很是稀缺,便令她轉行乾麻醉,並簽下保證書保證以後不會乾中醫。剛剛進入麻醉科,她對工作很生疏,麻醉師做全麻時需要自己紮針,有時紮半小時也紮不上,掰安剖瓶經常會紮破手指。那時麻醉醫生少,她自己呆在手術間打腰麻,有時一直打不上因為忙也叫不來上級大夫,就急得直哭。哭了也得繼續打,慢慢地才到了現在的副高級彆。
操作過後帶教老師又教給我填寫麻醉單,還有突發情況的用藥及劑量。他還說手術室裡的大夫有時比較開放,習慣了就好了。這天下午剛上班就迎來一台外科手術,台上的男大夫跟巡回護士開始隻是開了個玩笑說她眼妝好看,狐媚勾人。後來,兩個人你一言我一語的誰都不讓誰,後麵的內容就越來開放些,畢竟男人開玩笑尺度總是大一些,女生臉皮薄說不過隻能氣得臉通紅。而那個男大夫仍然不依不饒地、得意地說著想與她雲雨一番,說著說著那個護士便惱羞成怒。不知那個護士從哪裡拿來一把卵圓鉗上前直接夾在男大夫的下體上。嗷的一聲響徹整個手術室,要不說醫務人員下手就是穩準狠呢。男大夫本來就在助手位置,為了帶新人才上台的。他憤怒地直接下台,手術也不看了,不一會兒就跟那個巡回護士扭打在一起,謾罵聲和勸誡聲漸漸掩蓋了監護儀滴滴的聲音……
早上,手術室黑板上排班了手術,隨著病房的推車咕嚕咕嚕地推進來,忙碌的一天便開始了。我的帶教老師沒有來,便跟著主任去了婦科手術間。婦科手術一般是全麻,手術時間也長一些。填寫麻醉單時詢問得知主刀大夫是周振,我看了他一眼,正好與他的目光交接。我心虛地立馬轉過頭來,直直地盯著屏幕。而他隻是冷冷地瞟我一眼,上台就開始手術了。
手術枯燥而乏味,大家開始討論起未婚的員工在520或者七夕領證度蜜月有多浪漫,而周振卻來了句,“結婚有什麼浪漫的,離婚才浪漫,開啟又一段新的人生!”
器械護士先是愣了一下,然後玩笑道,“看看,看看,都說男人四十歲的夢想就是升官發財死老婆。我們周主任剛晉上職稱,就開始想著換老婆了。”
周振認真地盯著腔鏡的顯示屏,手下操作絲毫不馬虎,“嗯哼,你都這麼說了,改天就換給你們看看。”
“周主任,今天護士節呢,請我們喝coffe吧?”器械護士開玩笑道。
“好呀,叫爸爸就請你們喝。”周振的眉眼流露出一抹挑逗的的笑意。
“嘁~”我覺得他有點輕浮,不由得發出聲音來。周振好像聽到了我的聲音,冷漠地瞥了我一眼。他問器械護士:“這個小姑娘是你們新來的麻醉師嗎?”
我的帶教老師說道:“是規培生,不是麻醉師。”
“哦~叫什麼名字?”
“張季景~!”我的老師笑笑,“她還沒轉過你們婦科病房,你可能還不認識。”
周振疲倦地舒了一口氣,說道:“嗯,的確不認識,不過下個月就該到我們科室了。”
我一聽,有點慌張,立馬反駁道:“還不一定呢,隻是暫時安排到婦科,去哪個病區還不確定。”
“是嗎?”周振不屑地冷笑一聲,說道:“我們病區最近缺少苦力,下個月我就把你調到我們科,這樣不就確定了。”
我咬咬唇,不服氣地說道:“好像,隻有教育科才能安排輪轉科室。”
“嗬嗬。”周振又氣又笑地說道:“你好像不信我。我要誰,誰就得去。下了台我就回科室把你調過去,張季景對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