綠地旁有一個星晴市集,五彩斑斕的燈箱一閃一閃,充滿朝氣。月亮形狀的秋千上掛著鈴鐺,一蕩一蕩地發出悅耳的銀鈴聲。圓形的音樂腳踩地燈五顏六色,踩上去會發出不同的音調。有一個上行的樓梯,安裝了鋼琴鍵樣式的地燈,每上一步階梯就閃亮一格並伴隨著鋼琴聲響起。粉色的旋轉木馬不知疲倦地轉著,美食攤上的人絡繹不絕。街頭藝人忘我地拉著小提琴,四周圍滿了觀眾,還有高喊點歌的。一首汪蘇瀧的《有點甜》,瞬間點燃了夜市的氛圍,連空氣都變得甜蜜無比。放眼望去,這是綠地腳下最年輕的市集。
歡愉之際,在人群中我仿佛看到了一張熟悉的側臉。我眨眨眼,定睛望去,那張臉也剛好轉過來……
我和周振坐在並排的秋千上,我坐在搖晃的秋千上吃著冰淇淋,他坐在靜止的秋千上吸著煙。我怯怯地瞟他一眼,又趕緊回過頭來假裝若無其事地吃冰淇淋。在蕭瑟的凜冬,他的香煙像是溫暖的火把,照亮了他的深邃的眸子。
周振斜視著我,沉聲說道:“乾嘛偷看我?”
我歎口氣,皺著眉頭埋怨道:“外麵好冷啊,又不聊天,我們還是各回各家吧。”
“我又沒攔著你。”
我舔著冰淇淋,嘟囔道:“你都給我買冰淇淋了,我怎麼好意思先走。你看那兩個小孩兒,一直盯著我們看,我們占著人家秋千了。”
周振俯身把煙頭熄滅在雪堆裡,他冷漠地看著我,他的臉凍得微紅,鼻梁上的鏡片在朦朧的月光裡滲著薄薄的水霧。他柔情似水的目光隱在那層薄霧裡,夾雜著些許的孤寂,若即若離。他的上唇單薄而銳利,下唇飽滿豐潤,清冷中透著性感。我癡癡地望著他,不由得出了神,那晚的約會場景曆曆在目。周振饒有磁性的低音把我拉回現實:“我看他們可不是在盯著秋千,而是在盯著你的冰淇淋。”
我又看了一眼那兩個孩子,的確是在看我手裡的冰淇淋。我尷尬地笑笑,趕緊把剩下的脆筒塞到嘴裡吃了。孩子們見我吃完,也回過神來跑開了。周振輕蔑半垂著眼瞼,指了指他的唇角,示意我嘴上有東西。我伸出舌頭,像狗一樣舔了一圈,把沾著的冰淇淋回收到嘴裡。周振嫌棄地撇撇嘴,衝我勾勾食指,示意我湊近一點。我遲疑地湊過去,以為他會像紳士那樣為我擦去嘴角汙漬。不成想,他粗魯地抓起我項間的圍巾胡亂地朝著我的臉擦了一通。我嫌棄地推開他的手,吐了吐進到嘴裡的頭發,抱怨道:“也太粗魯了。”
周振得意地笑笑,他看著閃爍的地標,悠悠地伸了個懶腰,輕佻地說道:“你什麼時候跟秦業霆搞在一起了?”
我愣了一下,想到幫秦業霆給周振送過文件才明白他的意思。我蹙眉,不滿地說道:“什麼叫搞在一起,我們是朋友好吧!”
“朋友?”
“嗯。通過我哥哥認識的。”我不屑地瞥他一眼,失口說道:“你以為都像你一樣,都喜歡在網上約網友夜戰呀……”我突然意識到說了不該說的,但好像為時已晚。我慢慢地閉上嘴,窘迫地側過頭避開他肅殺的目光。
空氣仿佛凝固了幾秒,我偷偷地側臉瞄他一眼,他正凶神惡煞地盯著我。他突然一把揪過我的衣領,我像隻被提在空中的奶狗,怯生生地一動也不敢動。他又氣又笑,咬牙切齒地說道:“原來那晚的菜鳥是你~你早就知道是我了,卻一直沒有說?”
我挑挑眉毛,漫不經心地看向斜上方,喃喃道:“我們那晚又沒發生什麼,沒什麼好說的呀。而且,都在一個科裡,抬頭不見低頭見的,說出來多尷尬~”
“現在說出來就不尷尬了?”
我咬咬下唇,支吾道:“這不是不小心說漏了麼~”
周振一隻手揪著我,一隻手拍拍我的臉,氣憤地說道:“這麼多時日,我像個老師一樣對你言傳身教,你卻每次都能想象到我深夜約炮的場景。我就像國王的新衣裡麵的國王,赤裸裸地被扒光了衣服站在你麵前而不自知。而你,就是那個惡毒的騙子裁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