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黑了。
我打開一口黑漆漆的棺材,吹滅燈,躺了進去。
這是我的“床”。
“床”上,除了我,還有一個什麼也沒穿,但隻有我才能看見的美貌少女。
她是我的老婆。
我知道,她不是人,是一條白蛇。
至於我怎麼娶了一條蛇當老婆的,這事情,還要從十六年前說起。
我叫李浩。
十六年前,我媽難產。
按照接生婆的說法,胎兒骨骼太大,生不出來。
那時候還沒有“剖腹產”,遇到這種情況,大多都是一屍兩命的下場。
全家老小都急得團團轉,隻有爺爺一個人坐在門口,抽著旱煙,搖頭說:“都是命啊!”
爺爺年輕的時候,跟人學過一些雜七雜八的本事,什麼摸骨、看相、風水,都會一點,說起來頭頭是道的。
但都不靈。
村裡有個養豬大戶,曾經請爺爺幫他們“遷祖墳”,可遷了祖墳後,養豬大戶的豬,一天死一頭,很快直接就家道中落,變成了貧農。
還有一個種花的,請爺爺幫他改門麵風水,結果改完風水,那花地的花,一晚上全枯了。
從那以後,就沒人敢信爺爺了。
就像這次,爺爺早早就給我算過八字,說我是“閻王點卯之命”,還沒落地,就會被閻王收走,命裡注定要死。
俗話說,一命二運三風水,四積陰德五讀書,命中注定的事情,就算是茅山道士來了,也沒法去逆天改命。
所以他已料定,這個孩子保不住。
就在雞飛狗跳的時候。
聽到門外有人喊:“發大水啦!”
我們家門口有條河,平時河水不深不淺,剛剛好。
那天卻忽然間大浪滔天,洶湧的河水,從上遊一路卷來,把整個河床都給淹沒了,連周圍的莊稼地,都被毀去不少。
爺爺一見這情況,喃喃自語:“走蛟了”。
走蛟,說的是山裡的蛇,化成了蛟,沿著河一路走,進入大江,再從江入海,由蛟化龍。
就見那河水席卷,直奔村頭的石橋去。
爺爺暗道一聲糟了。
那石橋下麵,懸掛著一柄鏽跡斑斑的寶劍,據說從建橋的時候就掛著,到現在為止,已經好幾百年的曆史。
那把劍,被稱作“斬蛟劍”,掛在那裡,就是防止蛇走蛟。
如果有蛇走蛟,從石橋下麵過,必定被劍從中切開,一分兩段。
果然,爺爺話音才落,就聽到天空中,傳來一聲“劈啪”的雷聲。
一道閃電,直直落到水裡。
淒厲的蛇嘯響起,大浪翻滾,有什麼巨物,在水裡翻了個身,整個村子,也跟著一陣天搖地晃。
那本來洶湧奔騰的大水,在走到石橋的時候,果然被石橋攔住了去路,水浪倒卷,反撲過來。
好些人家都被大水淹沒。
一時間,座椅板凳什麼的,都被水卷走。
四處都是哭爹喊娘的聲音。
情況危急,普通人還好,可以爬到房頂上,找個高處躲一躲。
可我媽懷著我,還在難產,行動不便,這如果讓水一淹,那真就是必死。
水已經淹進了家門,到了床邊。
好在這時候,遠處漂來一口沒有蓋子的棺材,爺爺見狀,靈機一動,連忙招呼我爸和我二叔,三人過去,把棺材扶進家裡,把我媽抬進了棺材。
空中的雷聲,響了三下,大水足足持續了整整一夜,這才慢慢褪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