織田作之助和紀德正持槍相對而站。雖然兩人表麵上都沒有動作,但琴酒明了,他們恐怕已經在預知的未來當中交鋒了數次。
站立不動……
靜靶子……
琴酒冷笑一聲,掏出了他的伯/萊/塔。
如果這是一出中世紀決鬥戲碼,那麼依照騎士還是紳士的什麼精神,他應當靜靜站在一邊,等待這場決鬥的結果。
退一步講,若這是或劇目中的一幕,作者也大概率會將他安排成旁觀者,以實現戰鬥上的一對一——這樣更具有觀賞性。
可惜,這是現實。
而他黑澤陣也不是紳士或騎士。
過往的經曆更是告訴他:戰鬥之中,沒有謙讓和禮節,有的隻是生與死的差彆。
而且,被逼迫進行的決鬥,不叫決鬥。
琴酒毫不猶豫地朝紀德扣下了扳機。
早在琴酒扣下扳機之前,對峙著的兩人就已經預見到了這一幕。
沉浸在未來時思想交流中的紀德被打斷,而他所享受的、那一個唯有預知異能與預知異能碰撞時產生的曼妙領域,也被這位莽撞闖入的不速之客攪得亂七八糟。
很難形容紀德那一刻的心情。
他本來應該在自己選定的戰場上、於這種玄妙的奇點領域中,心滿意足地走向再完美不過的死亡。
但卻被硬生生地從即將到達的天堂拉回了地麵上,並且一轉頭就看見自己的債主。
對方臉上明晃晃地寫著兩個字——還錢!
如果要用一張表情包來表示紀德的心情的話,那大概就是:
無能狂怒.jpg
紀德閃過飛來的子彈,並信手回敬了一顆。
能聽出他正壓抑著怒火。
“都說了,你是殺不了我的。”
說完這句話後,他的神情卻突變,甚至有一些愣怔。
“是啊,我殺不了你。”
紀德異能力使用精神最為集中的時候,所發射出的子彈確實很難避過。因為他的狀態正是鼎盛之時。
子彈從琴酒的手臂處擦過,帶起一串血珠。
但金發男子的麵色卻沒有任何改變,隻是淡淡地回答著對方的話。
“因為,要殺你的不是我。”
在琴酒這句話音落下時,一顆從其他方向飛來的子彈貫穿了紀德的胸膛。
他看著緩緩倒下的法國男子:“你的神情,是預見到了自己的死亡嗎?”
“你的預知,能夠看到自己死亡後的場景嗎?”
可是已經沒有人會回答他了。
他轉頭看向另一側站立不穩的紅發青年:“多虧了你的及時出手,我才隻是擦傷而已。”
但他的話語中,沒有劫後餘生的喜悅,也沒有對“救命恩人”應有的感激,甚至沒有絲毫的波瀾。
因為這是必然。
從某種程度來說,紀德還是走向了他既定的宿命。
一路殺來的紅發青年顯然早已受了重傷。
紀德死後,強撐著的精神也一下鬆散開來。
他倒在了地上。
琴酒走到織田作之助的麵前蹲下。
“你沒想過會活下來。”
長發男子用不容置疑的確鑿語氣說道。
他手上不知何時戴上了一枚指環,指環上有明黃色的火焰燃起。
不是很強烈,反倒可以說有些微弱,然而它金光閃閃,滿含生機。
“但你不會死。”
“我前段時間在歐洲見到了Reborn老師,他讓我代他向你這個不成器的弟子問好。”
被世界第一殺手肯定了才能,也被寄予了厚望的少年,卻選擇走上一條與之截然不同、甚至可以說是相悖的道路,自然可以說是“不成器”。
但是……
“他說無論你走上哪條路,都是你自己的選擇。”
“不要後悔,不必回頭。”
“織田作——”
少年人的呼喚聲從外傳來,急促的腳步、被落下的外套。
琴酒看了一眼對方的傷口,隨即在少年跑到身邊之前,收起了指環和匣子。
太宰治很快撲了過來查看織田作之助的狀況,見到傷雖然重卻不致命時,才鬆了一口氣。
“太宰……”
可能是孩子們的事終於算了了,織田作之助的大腦這才開始處理太宰在試圖阻攔他時所說的那些話。
生死邊緣走上一遭,此刻再麵對眼前的少年,又想起那些話,他心中不禁有些酸澀和後悔。
後悔為了保持所謂的距離,而不曾介入對方內心的世界。
“太宰,你聽我說……”
“等等,織田作。我先帶你去找醫生,有什麼話等你好了再說。”
太宰治一心撲在對方的身體狀況上,上手就要扶起對方。
琴酒:……
你好像有點小,還是讓我來吧。
正當琴酒準備為眼前的小朋友承擔起對方不一定能承擔得起的重量時,大廳之外,又傳來了人的腳步聲。
還不止一個。
太宰治和琴酒瞬時警戒起來,但金發男子又覺得,這腳步聲好像……有點耳熟?
“怎麼都已經死了?”隱隱的女聲從外麵傳來。
好了,這下可以確定了。
琴酒默默把伯/萊/塔放回了衣兜。
下一刻,琴酒和瑪克還有格拉帕麵麵相覷。
雙方都很尷尬。
琴酒:對了,那位先生給自己派了支援的同僚,但是自己忘記了……
瑪克和格拉帕:就說好像忘記了什麼,他們似乎、大概是被那位先生派來支援琴酒的……
“你們……”
琴酒沉聲開口。
“我們是追著Mimic的人到這裡來的!”瑪克果斷說道。
所以我們是在認真工作。
而且,他們確實是追著炸了他們車的Mimic成員的線索來到這裡,不算說謊。
隻是沒想到被人捷足先登。
“那Gin你……?”小姑娘反問道。
琴酒沒有說話,隻是高冷地向紀德屍體的方向點了點頭。
表示正在工作當中。
反正他沒開口,萬一理解有什麼偏差或誤會,也是對方的問題。
“那……”
瑪克剛想問問他們的最終目標如何了,卻被另一個有些甜膩的、耳熟的、讓人難忘的聲音打斷。
“呀!這不是凪醬嗎?好久不見。”
太宰治笑得十分燦爛。
琴酒瞥了他一眼。
這小子變臉倒是快。
“我有一個好主意,你們要不要聽一聽?”
卷毛少年彎起眉眼,搓著手手湊了上來。
……
夕陽之中,森鷗外獨自坐在頂樓的沙發中。
他半晌沒有動彈。
“‘因為他是我的朋友’嗎?沒想到太宰君也會有說出這種話的一天。”
森鷗外的心情非常複雜,不知是該為了這個孩子的轉變而感慨,還是為達成了自己的目的而欣喜。
正如他計劃中的一樣,恐怕太宰治這一離開,是不會再回來了。
他的心裡卻不是如預想中那麼暢快。
明明一切都是最優解,不是嗎?
港口黑手黨的首領閉了閉眼,整理好自己的心情,將掛在脖頸上的紅圍巾捋整齊。
他迎著如血殘陽起身,望向下方的車水馬龍。
“好了,該開始工作了。”
“太宰君的離開,對我們港口黑手黨來說可是一大損失呢。”
“我的工作量也要增加不少。”
“真是辛苦啊!愛麗絲醬~”
就在這時,首領辦公室的大門未經允許被打開了。
森鷗外一驚。
他轉頭望去,自己前一秒還斷定不會再出現在港/黑的少年此刻正笑眯眯朝他招手。
“森先生,我覺得你之前說得非常有道理。”
“所以我又回來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