傻柱聲音裡帶著雀躍,小雨水也從“瞌睡蟲”狀態中蘇醒,隻有何大清還繃著一張臭臉。
“呦嗬,挺會挑時間!坐下隨便對付一口。”
何金銀沒跟陰陽怪氣的“便宜二叔”計較。國人四大“寬容名句”怎麼說來著?來都來了、還是孩子、都不容易、大過年的...
四個碟子倒扣著陶碗,傻柱依次挑開,竟然有兩道熱菜,冒著微弱的熱氣。何金銀放眼觀瞧,嗬,實打實的四個“菜”,比自己“暖房儀式”那頓要好太多...
席麵上兩涼、兩熱。涼菜芥末墩兒、熗拌蘿卜皮,熱菜蔥炒醬瓜丁、五花肉熬白菜。
傻柱依次介紹過一遍,隨即一指熬白菜,麵上帶出得意來:“足足剌了有半斤生肉!醬油調的底口兒,難得還能買到蔥,提味增香!甭看肉有那麼多種作法兒,可真要論起來,還是白菜最搭!隻這一樣兒葷的,頂外邊兒十幾樣兒!”
何金銀眼眸微動,傻柱如此重點介紹...估計不僅僅因為這是唯一的葷菜,大概率這一桌都是由他操刀。再看向何大清時,就覺著有些意外。俗話說“廚子不偷、五穀不收”,年夜飯何大清竟然沒順點兒嘛回來?
心裡嘀咕,可也知道規矩,沒有動筷。
何大清毫不顧及桌上都是孩子,靜靜的抽完一根煙才動筷。
“打一千、罵一萬,三十兒晚上吃頓飯。這一年就算是過去了,都動筷吧。”
隨即夾起一片薄薄的五花肉:“口兒重了。”
傻柱麵上頓時帶出不樂意來:“您再嘗嘗?說是要解圍,好幾天沒見動靜兒。油鹽店該不開門還是不開門,我都不舍得放佐料兒,怎麼就重了?”
隨即扭頭看向何金銀,眼裡帶出一抹期待來:“榮哥兒,來一口?”
何金銀滿臉饗足的咀嚼半天,給足了他麵子,眯著眼一挑大拇哥兒:“手藝不賴!不愧是家傳!”
何大清嗤笑一聲:“家傳?就這個?要不是趕上兵痞子鬨秧,店裡今兒沒生意,我勺底下隨便摳出二兩剩菜回來,都比這強!一定要說有什麼好的話...”
傻柱直抿嘴,可也不敢發作。聽到最後一句時,眼裡露出一抹期待。
“...也就是剛剛好,湊了個‘四四見底’,到底沒壞北平人年夜飯的規矩!”
何金銀雖然不知道什麼是“四四見底”,字麵上也能猜出來。合著按他那意思...這一桌菜,是一點沒瞧上?想起前些天鬨著不想繼續念書的傻柱,心底猜了個大概。
這哪裡是一頓年夜飯啊,分明就是一場考試...
傻柱麵帶不忿:“爹!不帶您這麼砸掛人的!您可著滿院子裡瞅瞅,今兒晚能湊齊‘四四見底’的有幾家?”
何大清慢條斯理的夾起一筷子“心裡美”蘿卜皮,嚼起來“嘎吱”作響。
“那你問問榮哥兒,他也算是吃過見過。但凡他點頭說能跟外邊的比,我就收回剛才那句話。”
傻柱一愣:“關榮哥兒什麼事?再說,榮哥兒這些天多辛苦?怎麼就成吃過見過的主兒?”
何大清眯著眼,又咂起一根煙。
“虧你個傻小子還惦記著等人家...剛入夜,人往十條胡同裡一鑽,估計在窯子裡吃飽喝足了,才想起回來...”
“這還不算吃過見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