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隊冷笑一聲:“我是說過‘蛇打七寸’,胭脂虎不過是條小泥鰍。水不渾,怎麼引泥鰍出洞?”
隨即大踏步往進走,何金銀緊忙跟上。
胭脂胡同裡,多是一等“清吟小班”、二等“茶室”。所謂“清吟”,便是喝茶聽曲、消遣為樂,至於能否作“入幕之賓”,還要另看“茶資”。
天香苑與何金銀以往在影視劇中看到的“青樓妓館”有幾分相似。紅燈彩掛、迎來送往,絲毫沒有因為前些天的那檔子“小事”影響,關門歇業。
迎麵就是一尊神像,長髯偉貌、騎馬持刀、威風凜凜,乍一看竟似是關聖帝君!不同的是,這尊神像眉白、眼赤...
張隊嗤笑一聲:“教你個北平老詞兒,‘白眉赤眼兒’。什麼意思...自己悟!”
和這種討厭的“謎語人”行為相比,天香苑裡,隻要“彩錢”給的足,根本不存在什麼“謎語”,什麼消息都能打探的到。
等從胭脂胡同出來時,何金銀手裡便多了一份民國頒發的“賣春請領許可執照申請書”。入行原因一欄裡,竟赫然寫著“天生好淫自願賣春”。
張隊語氣低沉:“青幫的地盤...榮哥兒,你知道青幫麼?”
直係領導發言,自己哪敢搶話筒...何金銀搖搖頭,眼裡冒著求知欲。
“青幫,子弟皆以漕運為業,又稱糧船幫。說白了都是些在碼頭賣力氣的窮苦人,抱團取暖、爭取酬勞,後來就逐漸就變了味兒。”
“甚至有不少青幫子弟,在抗戰期間自甘淪落,漢奸走狗、賣國求榮。聽說在上海灘的青幫子弟還保留著幾分血性,講民族大義、為抗戰捐錢捐物。但大部分青幫,已經變了性質,成了欺壓百姓、剝削民眾的存在。”
何金銀心下了然,屠龍少年終成惡龍麼...
就聽張隊低沉的聲音說道:“青幫在北平的人,應該就是你白天說過的天橋吉祥戲院東家,劉三兒。”
何金銀一指珠市口對麵:“路對麵就是天橋...”
話音未落,打身後急匆匆擠過一位,看似腳步慌張,實則就是故意往何金銀身上撞!
被早有察覺的張隊一把推開,那人撲了空,順勢往地上一躺,嚷嚷著:“來人呐!有人當街打人啦!”
不等張隊發作,身後呼呼啦啦圍上來一群黑衣壯漢,各個短頭茬兒、膀大腰圓,將兩人圍在當中。領頭人是一個大胡子,扯著公鴨嗓,態度囂張。
“怎麼著?撞了人還想不承認?走!換個清淨的地界兒說話!”
何金銀手已經放在後腰,被張隊一把壓住,臉上露出一抹標誌性的笑意:“從天香苑跟來的?”
“呦嗬!既然知道得罪了誰,痛快跟我們走一趟,免受皮肉之苦...”
何金銀心知張隊一準要“扮豬吃虎”,好“深入虎穴”。手便垂了下來,隻保持著警惕。這番動作自然沒能逃出大胡子的眼睛。
“嘁,身上還揣著‘青子兒’,就算你揣著槍,我會怕伱不成?”
隨即一撩外裳,就見他的腰間...
彆著一把烏黑錚亮的手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