聯係遊隼沒聯係上,等到三點多,指不定遊隼都已經到劇組了。
陳思文咬牙切齒地心想這臭小子比漫山遍野的野兔子都難抓。
不到三點半,她上遊隼超話看了眼。
“啊啊啊啊啊姐妹們便利店偶遇遊隼!!!這是真實的嗎?”
抓拍了一張照片,已經幾千轉了。遊隼體恤衫,棒球帽遮得都看不見臉,逃命似的,一手拎著汽水,一手撐著便利店外麵的欄杆翻了過去。
滿大街亂逛。
遊隼,罪加一等。
“第三十七頁,”遊隼下意識看向手上的劇本,“第四行?”
好了,他現在找到第三個落選的理由了。
臨時換戲。
他已經做好了萬全的準備,奈何人算不如天算。
遊隼抖抖劇本,抖到第三十七頁。入目一大片密密麻麻的字,全是台詞,看得遊大少爺一陣眼花。
但所幸金恪這份劇本上,不同的角色台詞用不同顏色的筆做了區分。遊隼看了會兒,才又發現自己的台詞也不多。
第三十七頁,第三十八頁,主要是動作戲。
“能,”遊隼頓了頓,“開卷考麼?”
靜了片刻。
張藏問:“什麼叫開卷考?”
遊隼說:“對著劇本演。”
“……”
金恪眉頭微跳。
如果坐在導演位上的是這位Beta副導演,這位副導演已經氣得頭頂冒煙了,早早讓這位“演員”試完戲,然後趁早滾蛋。
但這裡有決定權的隻有張藏一個人。
張藏卻隻也合上了劇本:“把你的劇本給我。”
“……”
遊隼不確定道:“這份?”
張藏伸出手。
“導演,這劇本是人家借給我的。”
沉默了幾秒。
“你是覺得我能私吞你劇本嗎?你當我來乾什麼的?”張老爺子終於來了脾氣,“把劇本給我!”
兄弟,對不住了。
遊大少爺內疚地想。
劇本臨交上去前,他從餘光裡瞥見了金恪的側臉。
金恪微側著頭,可能是在看他。目光疏淡,隻隔了一條過道,卻好像隔了很遠距離。唇角還是溫和的笑。下頜角連影子線條都好看明晰。
遊大少爺走了一秒鐘神。
金恪怪不得能演Omega。
像他,太帥了,就不行。隻能本色出演Alpha。
下一秒,張藏收了劇本道:“對第三十七頁第四行往後的劇情還有印象嗎?”
“哦,”遊隼說,“有。”
彆說剛看過,沒看過,他都記得這段劇情。《見色》本子他都看了五六七八遍了。
台詞背不過而已。
“好了,開始演吧。”張藏說,“台詞沒記住沒關係,自由發揮。”
“……”
?
???
“自由,發揮?”
“在這段情節裡,你認為應該說什麼,就說什麼。劇本不限製你。”張老爺子有些銳利地看向遊隼,“整個劇本你看完過吧?”
“看完過……”
張藏指過去:“西邊兒那一排窗子你挑一個。但不用打碎,你自己想法兒推開就行。窗子碎了得賠。”
“…………”
陸敬廷戲份不多,剪進正片裡,有他露臉的鏡頭有十五分鐘就算不錯了。但陸敬廷卻是從頭貫穿到尾的一個角色,戲份都揉碎了似的,零零碎碎,這兒一句話,那兒露個臉。
陸敬廷的主要戲份,也就兩場。
一場是今天試戲這場,另一場在電影快結尾。
今天這場戲是陸敬廷一周有三四天都來修道院乾活兒,這次偷懶在修道院四處逛蕩了好幾天,都沒找到他平常好去偷看、找茬兒的白喻行。
問起修女,卻也沒人說知道,反倒發現他偷懶不乾活兒狠狠罰了他一天。
這所修道院是一個破破爛爛的教小孩兒背四書五經的老學堂改建的,用原來幾間破屋的地基建了個小教堂。
但後來修道院規模大了,“有識之士”來投資,又新建了一個闊氣堂皇的大教堂。
原來的小教堂隔得遠,不好管理,索性上了鎖,誰都不準去了。一二十年過去,荒草叢生。
陸敬廷瘋了似的四處找白喻行,後來記起以前好像在小教堂附近見過白喻行。
他衝過去,看見落了一層厚灰的玻璃窗後隱約有人影,大門鎖了,連撞帶砸,陸敬廷打破玻璃窗,看見跪在神父講台下的白喻行,衣服破碎,渾身是血,地上扔著一把染血的鐵戒尺。
白喻行十九歲的發熱期終於過去了。
劇情遊隼倒記得一清二楚。
但台詞全忘乾淨了。
走出教堂大門,熱浪撲麵而上,遊大少爺被曬得眯了眯眼,心想,完了。
他一出門,無數雙眼睛嗖嗖嗖看向他。場務的,保安的,其他在保姆車裡、在遮陽傘底下等著試戲的演員,教堂這地兒相當偏僻,但隻要有人的地方,就有人圍著看熱鬨。
完了。
丟大人。
早知如此,不如讓阿傑他們跟著,給他拉一麵綠布,把他給遮遮。
遊隼熱得喉頭發乾,可不知道怎麼地,一遍遍回憶起那段劇情,他慢慢地生出一種隱秘的,興奮感。
胸腔在劇烈搏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