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給我一座酒莊?
安吉爾差點以為自己聽錯了,但非凡者的聽力和記憶力又否認了這一點,她再次將視線落到手中的房產證明和轉讓合同上,仔細閱讀起來。
這確實是一份貝克蘭德郊外的葡萄酒莊園的證明文件,而且是安吉爾曾去過一次的。
她剛以“克莉絲汀·特蕾莎”的身份回到貝克蘭德不久時,就在一位煤礦老板的邀請下前往了這座莊園度過周末的閒暇時光,對廣闊的葡萄種植區和附帶的豪華彆墅有著深刻的印象,尤其是歸屬於莊園的大片林地,在寸土寸金的魯恩王國首都顯得十分珍貴。
最後,她在轉讓合同的角落看到了這處莊園的當前估值:
35000鎊。
霎時,安吉爾聽到自己的呼吸變得粗重起來。
“我想,先聽聽你的想法。”
片刻後,她稍稍平複心情,依依不舍地將文件放在茶幾上,看向坐在對麵的辛德拉斯男爵。
這並非是安吉爾沒有因為35000鎊動心,而是覺得哪怕是作為“感謝”,以及不好說出口的“封口費”,奉上價值數萬鎊的莊園也太過於奢侈了。
事實上,她在奧黛麗的提醒下,對這位男爵會給予一定補償有了相當程度的心理準備,但最多也就三至四千鎊,相當於許多小貴族家庭一年的開銷。
這裡麵會不會有什麼陰謀?比如那位半神“觀眾”的再次試探,又或是辛德拉斯男爵想用這種規模的莊園高昂的運轉和修葺費用拖垮我,作為那天讓他出醜的報複?
不知道安吉爾腦中在詆毀著他,辛德拉斯男爵微微一笑,端起桌上的葡萄酒,示意自己的仆人前往會客室角落那扇他上周靜悄悄走出,而後差點墜樓“自殺”的陽台旁,避開兩人的談話。
待裡巴克也同樣離開後,男爵才開口道:
“我先說說那天之後,我身邊發生的其他事吧。
“聽了你與霍爾小姐的建議後,我當天晚上就前往了聖風大教堂,拜訪了到任不久的雷達爾·瓦倫丁大主教,接受了他主持的彌撒和淨化儀式,回家好好睡了一覺。第二天醒來後,之前的那些事仿佛成了一場夢,在我的記憶中變得模糊不清,不願回想。”
應該是那位大主教或隱藏在暗中的高級執事動用了“代罰者”的某件封印物,解除了“觀眾”半神給你的催眠和暗示……安吉爾腦中自動把男爵的話語替換成了“神秘學”術語,點了點頭,配合地反問:
“然後呢?”
在辛德拉斯有條理的敘述中,安吉爾了解到之前考伊姆公司股權爭奪的後續風波。
那位匆忙將股份賣給克萊恩而後自殺的股東卡隆,起初讓警方把目光瞄向了受益者道恩·唐泰斯,但隨後很可能由“值夜者”參與的調查發現,真正的凶手極有可能就是不惜數倍溢價搶奪股份的辛德拉斯男爵。
“……他們說卡隆死前我就在旁邊,真是可笑,那天晚上我和兩位議員在王國大劇院,絕不可能出現在希爾斯頓區的現場。”
男爵抿了一口白葡萄酒,表情有些困惑和不解。
“好在,風暴教會再次幫助了我,從那些咄咄逼人的警官手中接過了案件,並很快讓我擺脫了嫌疑……我說這些,是想讓你知道,你的建議幫了我很大的忙,如果沒有教會介入,警方的深入調查可能會涉及我的生意上的某些……灰色地帶。”
說到最後,辛德拉斯壓低了聲音,嘴角帶著神秘的笑容。
以一位“前值夜者”的素養,安吉爾很快在腦中翻譯了男爵隱晦的話語,明白了對方感激自己的真正原因。
這位經曆三次破產,卻最終回到上流社會的男爵手中的生意顯然有些見不得人的地方,也許他現在已經通過捐贈爵位、價值投資洗白了自己,但和安吉爾、克萊恩的假身份一樣,經不起真正的深入調查。
想到這裡,安吉爾似乎明白了那位“觀眾”半神真正的目的。
他也許並不想殺死辛德拉斯,況且“暗示”也很難讓一個人真正的殺死自己,但隻要鬨出無法掩蓋的大動靜,警方、官方非凡者的視線就會彙聚到男爵身上,他的種種過往就會暴露,這位保守黨的“錢袋子”或許會遭到重創。
如今,借由這次事件,辛德拉斯算是受到風暴教會的庇護,在一定意義上成為了教會在商界和貴族之中的代言人,政治傾向不可避免地倒向了新黨,從另一種意義上打擊了保守黨的勢力,達成了那位“觀眾”的目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