改土造田的大隊人馬離開了一個多時辰,合作社哨聲又起,這時天已大亮,在萬天宮旁邊一條橫街上很快便排列起先鋒合作社一小隊人馬,其中有四個婦女。大家手裡各自執著鬥笠、鋤頭和釘耙。
四個婦女因事先告知不去修水利,心下歡喜,隊也排得比較整齊。男社員有的在咕噥:“龜兒,幾個人排啥子隊,又不是去打仗!”
封土揣起哨子,宣布合作社兩個牛圈的牛糞都已經滿得要漫出來了,需要出糞。
點了幾個男工的名字去盤田,即先去田裡把泥巴鏟平順,鋤田埂的草,鋤下來的帶泥的草要用鋤頭在田裡拋散,然後將挑來的牛糞在田裡均勻撒開。
這四個女工的任務則是出牛圈的牛糞並挑到田頭去。
以上這些自從盤古王開天地以來都是男人乾的活。因為盤田有點技巧而出糞是純體力活,所以分給女人去乾。
四個女的臉頓時拉長了。想起這比來去幾十裡奔波去改土造田還是好一點,至少中午可以回趟家。
而且糞挑多點少點,隻要互相差不多就行,男工也不會譏誚,不像改土造田還要喊號子搞競賽,才沒有鬨起來。
作業組長張滑帶二人改建寡婦清的房子。這家三口土改分得一正二廂三間房屋,現寡婦清婆婆、兒子亡故,光剩她一人。
合作社乃將她家正房和一間小廂房拿去改做倉房。樓板要換,所留大廂房門要另開,各自進出。
張滑可能回憶起過去買賣房產的情況,問封土:“拆她的房子,寫東西沒有?”
封土不高興:“寫啥子東西?”
“她娘家人還多咧!”
“解放這麼久了,你啥子腦殼!她娘家人多,有沒有工作隊人多?”
張滑並非主持公道角色,自己都是個二混子,覺太過了將湧至喉嚨口的話咽了回去,隻將嘴角扭了一扭。
路見不平旁人鏟,我還是鏟了他媽兩下。
封土心頭這杆秤認為自己是秉持公心,為集體。張滑等頭腦沒有封土改造得那麼快,隻是接受而已,談何改造。
冷駿在水庫工地上擔任施工員,一開始封土讓他當水利局技術員的助手,搞測量繪圖之類。現技術員已基本不打照麵,就他在這裡。
他的任務還有指揮爆破、工地安全和量方、收方,拿根按十厘米長度塗成紅白相間的花杆計量每個作業組的工作量,
他需要早來晚走,但在白天有閒可偷。有間借用的農家小屋作為工作室。
他正在小屋裡看書,門口出現錢婉容、駱小紅和李敏章三個姑娘汗津津的臉蛋。
忙不迭地將書合上,哈彆人都是用眼來欣賞美色,他用鼻孔,千人千麵的體味兒,皮膚味兒,毛發味兒,五官味兒,甚至心臟味兒、手心和腳丫子味兒,三女氣味之不同恰如其麵,他吸口氣就可一“鼻”了然。
這花花公子企圖用花香來為她們的氣味區分,當然是鄉間的花喲,這個,荷香味。那個,木槿香味。她,麥稈菊香味。
才不過幾秒鐘,他的氣味大餐已幾度春秋幾番潮汐矣!
用眼神打招呼:有事?
錢婉容:“進去呀,人看見了!”
在背後把駱小紅一推,駱小紅被門檻跘一下,打個踉蹌,他趕快做個攙扶的姿勢,氣氛一下就活躍起來。
“坐床!”
三個姑娘並排坐床上,他走到門邊去倚門而站,使彆人從外麵看不見她們。
不說話他也不管,繼續暢快呼吸小室中彌散的女人氣息、青春氣息複雜劃分不下千百種擇善而嗅真是鼻迷萬香鼻花繚亂!
他甚至也可以像山精野怪土地從燒地契的煙辮兒看出人生軌跡一樣嗅出人生的蛛絲馬跡,但花花公子這時就狂嗅著青春方麵的東西,狂飲著青春的瓊漿。
這三個相貌大不一樣,怎麼神態都差相近似呢,嘴角兒抿著嘴皮又在張合,眉梢搭拉著眼睛又在說話,年輕的麵皮因疲勞而劃傷累累但美麗絲綢上還是寫滿花語心語。
還都有一雙動來動去不知怎麼擺放才好的手,這才成了反映她們內心的局促與渴望焦灼的一麵鏡子。
哨子已吹響,尖溜溜的像成串刀片在搜刮時光情緒和人的脂肪肌肉。
“你們有事?快點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