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則小妾雖多如煙海,居一小角落足矣!”
蓐收道:“我自盤古開天地以來,從未遇上過此等之事!
“眾灶是爾等的家,也就是飯碗,隻要人間有煙火,爾等享用在先。爾等竟紅塵滾滾前往度朔之山來求食!
“度朔之山縱然遼闊,一株桃木屈蟠三千裡,一萬株桃木,便是一萬個三千裡。究竟又有多少個一萬株桃木?
“這生門進去,田土肥美,穀物自生,然地方最狹。前日城隍土地小鬼湧入,插籬為界,開荒執炊。鋤頭叮當,鍋兒咣啷。
“將一清靜極樂之地,搞得瘡痍滿目,烏煙瘴氣。爾與尊嫂及眾如夫人可往東北方去也!”
髻們問毋忌:“東北方何所?”
毋忌陰沉著臉:“鬼門。”
話音甫落,眾髻哭聲四起。
俄頃,杏花猶帶雨、魚雁半含羞,又擠成一堆,圍著蓐收,叩頭如搗蒜。
蓐收翹首雲端,不理不睬。
宋毋忌乃道:“蓐收尊者……”
蓐收打斷:“惟天聾地啞二尊,可稱尊者,爾須當心!”
宋毋忌道:“蓐收尊神,在下有一策,這諸多女流之輩,進入生門,本也不求分田分地。
“她們也不會自食其力,不妨打散了,分配各處掌灶……”
蓐收大笑:“托言掌灶,想坐享甘肥?”
毋忌無奈:“那就執箕帚吧,也行!”
僵持日久,蓐收皂靴被髻浪衝擊成了赤靴,露出後跟和腳趾。
蓐收隻得與宋毋忌妥協,將眾髻分做兩撥,以五百歲為一期,在生門、鬼門間輪替。
乃令將眾髻登記造冊。
仙家做事迅捷雖非凡人可想,生門前仍月餘後始得清靜。
掃晴娘、舒姑、畢方和竊脂既至。
蓐收將度朔之山一結實累累之桃杈攔著路,拱手道:“各位仙姑、神鳥,覺度朔之山蟠桃,較之瑤池蟠桃若何?
“其雖不能長生,卻可以忘憂,不想品嘗麼?快請!”
她們西行途中餐風飲露,惟在娥皇之海,得以享美食、飲瓊漿。
離開那裡又是許多時日了!
掃晴娘問:“蓐收尊神!所言可以忘憂,係何意?”
蓐收道:“籲嚱!仙姑於娥皇之海逗留經月,尚不知何謂忘憂,奇異哉!”
竊脂飛上桃杈:“喳喳,我若食了此桃……”
“嗤,此桃食一枚,無論身在何地,都如在家鄉。若食二枚……”
“則又如何?”
“如在——”蓐收麵露微笑,“如在娥皇之海。可中意?”
掃晴娘、舒姑、畢方忙道:“竊脂,你快下來!”
竊脂乃叫道:“喳喳,不忘鶴仙!不忘鶴仙!”
蓐收便將頭調過,露出凶相,左耳掛蛇,右耳掛一火輪。傲睨狂悖:“爾等速去!”
這支小隊伍除畢方外,個個嚇得不輕。
她們繼續躦奔,感到了炎山的熱度。累月後到達火焰高萬丈、方數千萬裡之炎山。
掃晴娘、舒姑攢緊眉頭。
竊脂哭了:“兩位姐姐,你們一個怕毒日,一個怕狂風,這炎山,比毒日、狂風厲害百萬倍!
“多少劫多少世,你們來過幾次了?”
舒姑道:“你試數我臉上漩渦。”
“咋數得清!”
掃晴娘道:“這個好數些。”
撩起裙邊給竊脂看密密麻麻繡著的十字花,一朵花代表一次。
掃晴娘、舒姑、竊脂穿上各自的冰蠶綢衣,並套上火鼠皮披風。
畢方對除八卦爐火外之一切火均不畏懼,足踩一群火鴉領頭向炎山奔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