琅儼/文
單鳴明一直都是十分尊重自己的母親的。
不僅尊重,還很敬重,同時她還很愛自己的母親。
那是一種打心底裡來的認同。
而當她到了這裡,見到了一個境遇完全不同的母親,她也會對明明的媽媽有一種極為矛盾特殊的情感。
她認為自己的母親那樣的人,不論在何時、何地都不該淪落到身陷此般境遇。
同樣地,身為一個已經羽翼漸豐的女兒,她還會對自己的母親有保護欲。
也正是因為這樣,讓她即便是在這樣的時候,也不會拒絕向明明媽媽繼續說出她的真實願望。
她不需要說服明明的媽媽。
現在她已經明白,想要說服這位母親,不是那麼容易的一件事。
但她也感受到了,即便是在這個世界,她的母親也還是會對她有那麼多發自內心的維護。
她會在女兒的手被蟹殼上的尖刺紮破,而丈夫卻隻會責怪女兒不小心的時候和丈夫怒目相向。
她還會在女兒想要打一場名譽侵犯的官司時,偷偷地給女兒打六十萬的款項。
對,那時候的明明媽媽隻是輕描淡寫地說了一句她會在第二天的早上給女兒打一筆錢。
而後來,她卻是瞞著明明的爸爸,一次給女兒打來了那麼多的錢。
六十萬對於這個家庭來說絕不算多。
可對於這位不被丈夫完全信任的母親來說,卻已經是一個不小的數字了。
母親的聲音從電話的那頭傳來。
“你在臨海城是有家的人啊。你也不是去外地工作。明明,你真的沒必要這樣出去住。”
單明明的媽媽試圖勸說女兒:“以後你和燁明各自成家了,你們都是會搬出去住的。像現在這樣全家一起住在家裡的時間,還能有多長呢?”
單鳴明則告訴她:“媽,人都是合則來,不合則散的。我和我爸,不合。隻要我還想好好地生活,我就不該和他住在同一個屋簷下。”
“這次的事,是你爸不對。我已經說過他了,他也已經很內疚了。”
“他表達內疚的方式,就是讓你來勸我回家嗎?”
說到這裡,單鳴明都笑起來了。
她沒有生氣,一點也沒有。
隻是在這一刻,她們兩個裡更成熟的不再是母親,而是女兒了。
單鳴明接著問道:“那到底是他覺得內疚了,還是你替他覺得內疚了?”
“明明,這件事,你也是有不對的地方的。”
母親又重複起了這樣的話語。
她說:明明,這件事,你也是有不對的地方的。
這樣一來,單鳴明臉上的笑意就淡了。
她甚至不禁一聲歎息。
現在她大概已經明白了,這就是單明明從小一直聽到的話語。
並且她也明白了,為什麼那天的單明明會在聽完她的敘述後,會那麼快就對她說出——“不是你的錯”,並以此來向她表達支持。
單鳴明選擇可把單明明告訴她的那句“不是你的錯”轉交給了這位母親。
她說:“媽,我希望你能明白一點。在這件事裡,沒有我的錯。你要是再和我說這樣的話,我會很不高興的。也希望你能重視我在這件事裡的感受。”
在說完這些後,她就很快與母親結束了這通電話。
在單明明的父母家裡,明明爸爸在客廳裡坐著等自己的老婆和女兒打完那通電話。
見妻子放下電話,他很快問道:“怎麼樣?女兒怎麼說?”
“女兒說她不想回來。”
這樣的答案讓明明爸爸被戳到了一下。
他原本還是帶著忐忑在等待著老婆和女兒講完電話。
可現在,他卻是情緒一下子就起來了,從心情忐忑的老父親變成了憤怒的,控訴女兒的父親。
“我就說我們的這個女兒現在已經不得了了!”
單明明的爸爸看向正在客廳另一頭的明明媽媽。
他問:“你知道今天下午我給她打錢的時候,她回了我一句什麼嗎?”
“我姐回什麼了?”
和爸爸一起坐在客廳裡桌子前的單燁明說這句話真不是為了捧哏,而是的確好奇得厲害。
雖然他姐以前也就是看起來柔弱,耳根子卻是不軟的,也不是個真正意義上好說話的人。
但單燁明總覺得,他姐現在特彆特彆給力了。
而且,帶勁得不要不要的。
隻是單燁明居然說不出他姐到底是從什麼時候起,變成這樣的。
單燁明好奇了,他爸卻是一想起女兒給他發來的那幾句話就氣得不行。
“他說我打她的精神損失費收到了!什麼精神損失費?我那是給她拿去打官司的律師費。
“還不是你媽媽說你姐的存款不多,打這個官司會有點吃力,讓我彆太緊著她了?結果錢都給她打了,那丫頭就這麼來氣我!簡直是要翻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