琅儼/文
“她是在差不多一個月之前找到我的,說你是個很有潛力的車手,希望我能成為你的經紀人,儘我所能地幫助你。”
單明明的確給米爾斯留下了很深刻的印象。
因而時隔一個月之後,他還是能說出有關這件事的很多細節。
“後來,我特意飛去了臨海城一趟,和她見麵,簽訂合同。我說,我和這位車手能從這份合作關係中獲得什麼,現在我都已經能看得到了,但是你呢?她說,什麼都沒有,這也隻是她送的一份禮物。”
當米爾斯和霍雲沉說起這些的時候,霍雲沉看起來對此完全是一無所知。
並且,那也完全是他想象不到的事。
“你是說……她是在一個月之前找到的你?”
“是啊。”
“並且,她在那個時候,就已經想好了要這麼做了?”
“是這樣沒錯。”
可一個月之前,她們根本就還形同陌路。他甚至,甚至都無法撥通單明明的電話。
“她為我花了多少錢?”
“原則上,我不應該告訴你。而且這裡麵還涉及到一套很複雜的計算。”
但在說完了那句話之後,米爾斯的表情就來了個大轉彎。他也不再是嚴肅的樣子了。
“但我想讓你知道。”米爾斯揚起眉毛,說道:“她為我們之間的這次合作支付了不下一百萬歐元。”
米爾斯又道:“那時候我問她,如果你們之間的關係破裂了,我這個經紀人又該怎麼辦,她是不是會讓銀行停止給我發放那些剩餘的款項。但她說,她和你之間,根本就沒有開始過,並且以後也不會開始了。”
其實,這位體育經紀人對於單明明和霍雲沉之間的過去是相當好奇的。
他也算是見過不少分分合合的人了,但他還從未見過這樣的“愛情”。
他問霍雲沉:“你們之間……是發生過什麼嗎?她犯過錯?傷害過你?殺了你養的貓和狗?還是她對你做過什麼彆的不可挽回的事?”
“沒有,都沒有……”霍雲沉不斷地搖著頭。他否定了那一堆無稽的猜測,並說道:“她隻是……甩了我。”
但是這樣的說法,就和米爾斯從單明明那裡聽到的“沒有開始過”相互矛盾了。霍雲沉於是又說道:“在我們剛要開始的時候,我猶豫了,我也做得……做得不好。所以她甩了我。”
這下,感覺到無措的,就該是米爾斯了。
他已經做好了準備要從眼前的這個男孩那裡聽到一堆恩怨情仇了,可……他的賽車手,居然就跟他說了這些?就這些??
米爾斯因而隻得在調整了一番之後說道:“那她……對你可真的是……一片真心。而且她也,不求回報?”
說著,米爾斯就又端起酒杯,想要和霍雲沉碰碰杯。
但是坐在他對麵的霍雲沉看起來卻是完全不在狀態,也似乎是想到了很多事。很多很多的,讓人感覺到不同尋常的事。
霍雲沉完全有理由相信,如果不是他在維也納做出了那番出乎了所有人意料的舉動,現在的他和單明明……一定還會像是先前那樣,仿佛待在世界的不同角落的陌生人。連說聲“嗨”的機會都沒有。
這樣的他,又為什麼會讓他喜歡的女孩願意花那麼多的錢來送給他一份“禮物”呢?
這不合乎邏輯。
也根本就不符合常理。
在這個時刻,霍雲沉的腦袋裡閃現了許許多多。
那是過去他並未串起的線索,以及他早該發現的不對勁。
‘我聽說,德納芙車隊向你拋出了橄欖枝,但你居然不想接住它。’
‘是一名體育經紀人。他和我……有一些業務上的往來。今天他和我提起了這件事。’
‘你應該和她們簽約的。而且是應該立刻就去和德納芙簽約。’
是的,那天晚上,當他喜歡的女孩拿著香檳酒來找他的時候,和他提起過自己跟一位體育經紀人有業務上的往來。
但是知道這一點並不會讓此刻的霍雲沉感覺到放下心來,更不會因為米爾斯真的不是受到了他母親的委托才來幫助他而感到高興。
他一直都擔心和單明明在一起後,會不得不提前結束他的賽車生涯,就好像賽車界的那位公認的天才維塔利一樣。
可事實卻是單明明甚至都不和他提起與她們的“未來”和“以後”相關的那些事。
當他開始回想兩人之間的相處,他更是會發現,他才是她們之中更喜歡提到未來的人。
他對單明明說:我希望我以後的生活中,可以不止有賽車,還有你。
單明明給到他的回答,卻是斬釘截鐵的:可這不可能。
‘我不是沒耐性。但我們……浪費的時間太多了。真的,太多了。多到我已經不想再和你開始了。’
他想起來了,他喜歡的女孩,仿佛一直都很在意著“時間”,也似乎……很著急。著急著在很多事上都不留遺憾。
可,她們都還很年輕。
她們也應該……還能有很多時間可以在一起。
霍雲沉想要這樣說服自己。但在這個時候,他就突然想起了單明明在機場送彆他時的情形。
來自於單明明的傷感和不舍完全感染了他,也甚至……讓他有那麼一瞬間都不想走了。
可他隻是要離開四五天而已。即便她們現在正在熱戀,和戀人暫彆的不舍也不應該是這樣的。
於是曾經在他的腦海中縈繞了很久的那句話就再次浮現。
[我們之間,本來也就不會有未來。]
霍雲沉的眼神突然就變了。
他原本以為這句話可能已經不重要了。因為他和他喜歡的人,已經又重新開始了。
但在此刻,霍雲沉才突然意識到,讓他不惜從賽道上翻去觀眾席向那個女孩問出的問題……單明明其實一直都沒有回答過。
她沒有告訴自己,她究竟為什麼會在那個時候說出這句話。
她也一直都沒有向自己解釋這句話的意思。
“我想要對你說出一句非常無禮的話。”當霍雲沉看向米爾斯的時候,他這樣說道。
米爾斯自然是攤開手來,讓他說吧。
“你能替我吃完屬於我的那份甜點嗎?”
“你認為這句話非常無禮?”
“是的,因為我想要現在就離開了。很抱歉,我得去找她。我們……回聊。”
說著,霍雲沉便拿開了墊在他腿上的方巾,並快步向外走去。
他想要找一個安靜的,能讓他好好和單明明打一通電話的地方。但他才要走出這間餐廳,他的爸爸就給他打來了電話。
“雲沉,明明那孩子……她今天晚上在星宸洲際酒店辦了一個很大的派對。她也……邀請了很多人過去。”
“是的我知道。”
“你今天……不在那裡?”
“對,我今天沒在那裡。因為我現在人在圖爾,剛剛和德納芙車隊簽完約。”
霍雲沉和他的爸爸之間的矛盾不像他和母親之間的那麼深。
也正是因為這樣,在維也納之後,他其實和他的爸爸恢複了有限的聯係。並且,他的爸爸也當然知道了他和單明明之間的關係。
霍雲沉也正是通過他的爸爸才得知單明明其實是唐明集團的CFO,也是個小有成就且前途不可限量的商界新秀。
現在,一個擔心自己兒子戀情的爸爸則正是在那場派對舉辦的當晚和自己的兒子“通風報信”了。
那也讓本就感覺到很著急的霍雲沉有些沒能控製住自己的情緒,也在說出了那句話的時候語氣糟糕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