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著爸,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樣。她也沒有不告訴我她打算在那裡開一個派對。我隻是和她約好了,要等簽完約才回去和她一起慶祝新年,我們……”
但這句話還沒說完,霍雲沉就意識到了又一個不對勁。
因為這隻是他單方麵地和單明明做出的約定,單明明也根本就沒有在他說出那個提議後給到他真正肯定的回答。
他不知道這到底是怎麼回事,但他可以肯定——有什麼事,現在正在發生。
“爸,我現在有事,我先不跟你說了!”
說完,霍雲沉不等他爸爸回答就掛斷了電話。
他打了一輛車回酒店,並在回去的路上就給單明明打起了電話。
他向單明明撥去語音電話的請求成功了,曾在前幾個月的時候陷入的狀況沒有再次發生。這似乎在電話被撥通的那一瞬間安撫了霍雲沉。
但即便是在等待單明明接通電話的那十幾秒裡,他還是會感覺到煎熬。
在法國圖爾,天色還亮著。
身處此地的人們也感受到了十分可貴的,冬日的陽光。
可在臨海城,這裡早就已經跨入了黑夜。
12月31日的黑夜。
今天給單明明打電話的人實在是太多了。為了讓自己不要在和朋友說話的時候接通一個又一個的電話,她讓自己的手機處於了免打擾的狀態。
那也讓她沒能在第一時間就發現霍雲沉給她打來的電話。
於是當她再次看向手機的時候,她會發現本來應當正在和車隊的人見麵的霍雲沉……居然已經給她打了不下十個電話了。
她當然是立刻就要給霍雲沉把電話回撥過去。
“我要去打個電話。”她和圍在她身邊的朋友們說了這麼一句話。
但不等她拿著手機走向遠處,霍雲沉的電話就又打了過來。
單明明因而當著朋友們的麵接起了這個電話。
“喂,雲沉?”
這個名字才一被她說出口,單明明周圍的那些女性朋友就笑鬨了起來。
她連忙笑著和朋友們作出了一個“噓”的動作,並跑著去到了音樂不那麼大聲的地方。
“圖爾怎麼樣?你喜歡那裡嗎?”
當霍雲沉在那麼焦急的時刻聽到一個如此溫柔的聲音,那會給他帶去一種……仿佛時間都停滯了的感覺。
坐在自己旅店房間裡的霍雲沉沉默了片刻,說道:“圖爾很好。”
樂聲從電話的那頭隱約傳來。可屬於單明明的聲音卻依舊是清晰地傳進了他的耳朵裡。
“那……簽約順利嗎?”
聽到這句話,霍雲沉的呼吸開始發喘。如果可以的話,他也想要沉浸在屬於此刻的,那並不真實的美夢中。
可他想要問單明明的話,已經想了又想,也已在心裡向他喜歡的人問了又問了。
“米爾斯已經都跟我說了。”霍雲沉深吸一口氣,問道:“明明,你能不能告訴我,為什麼要在一個月之前就想好了要送我一份這樣的禮物?”
“米爾斯……已經都跟你說了?你們不是約好了明天……”
“因為我想提前一天回來,我想提前把這裡的事都解決了,然後回來看你。所以我今天一早就坐火車到了圖爾,也和德納芙車隊的人還有他都約在了今天就見麵。而且是在今天中午的時候就見麵。”
霍雲沉連著說了很多,可現在對他來說最重要的,還是他想要知道單明明為什麼要那樣做。所以他又向單明明重複了一遍先前的那個問題。
或許是因為現在已經是12月31日的晚上了,而這個男孩又遠在地球的另一邊,單明明便不再對問題的答案守口如瓶了。
“因為我希望你能做你想做的自己,我希望你的堅持能夠有回報。我還希望你放棄了很多東西才靠近的夢想,可以實現得不那麼困難。”
“可為什麼是在一個月之前就做了這樣的決定?我們那時候……”
“雲沉,我很喜歡你。可我對你的喜歡,不止是有戀人間的那種喜歡。我可以不用和你在一起,但我還是會喜歡你。”
但這不是霍雲沉所能理解的感情。此刻的他隻知道,隨著單明明說出那些話語,他內心的不安感已然越來越強烈。
這回,就輪到單明明來問他問題了。
“你喜歡賽車,是因為賽車能給到你回報嗎?”
在問出這句話的時候,單明明又用食指在眼尾下側劃了劃。但此刻並有人正站在她的麵前。她也不需要向什麼人掩飾自己眼中的淚水,以及她此刻真正的情緒。
因而,當她歎息著說出下一句話的時候,眼淚就掉了下來。
“肯定不是吧?哪怕你得不到一個好的結果,你還是會喜歡賽車的。所以,喜歡本來就不是一件那麼狹隘的事。”
“明明,你是不是遇到什麼事了?”
當電話那頭再次傳來霍雲沉的聲音,單明明便從中聽到了那個男孩此刻的無助感。
“明明,我明天就回來,好嗎?”霍雲沉道:“不管發生了什麼事,你都可以告訴我,我們也都可以一起麵對。”
單明明吸了吸鼻子。她在緩了一會兒後,笑著提起了一件看似並不重要的事。
“你還記得你之前問過我嗎?你說,為什麼在我的名字裡,明明有一個一鳴驚人的‘鳴’,我卻告訴你,我的兩個明,都是明亮的明?”
看到這個男孩獨自在迷宮裡,怎麼都轉不出來,單明明終於是向他揭開了謎底。
“其實,我沒騙你。我告訴你的,也就是我真正的名字。但是,等你這次回來的時候,‘我’可能就不是我了。這些天能和你一起相處,我很高興。我們一起住的公寓,我續租到後年了。如果你想的話,以後也可以接著住在那兒。當然,如果你還有更想要去的地方,就去吧。”
“如果我想辦法今天就回來呢?明明,如果我今天就坐上回臨海城的飛機呢?我一點也不明白你說的這些。我隻想知道,如果我今天晚上就回來,等我回來臨海城,我還能見到你嗎?”
“可能……就見不到了吧。但我們已經說過再見了。”
說完了這句話的單明明並沒有給霍雲沉接下話來的機會。
她很快就接著說道:“我本來是想等到跨年結束的時候再給你打一個電話的。或者,我還能等到天快亮的時候給你打個電話。但……那些話,現在說其實也可以了。”
單明明道:“謝謝你,雲沉。謝謝你在維也納的時候,走到我的麵前來,和我說那些話。但是現在,我得關機了。”
說完這些,她就不等霍雲沉再和她說些什麼,直接掛斷了這通電話,也把手機關機了。
當霍雲沉發現自己無論如何都無法再次聯係上單明明的時候,他首先會感覺到很焦急。而後他就再次刷新起了回臨海城的機票。
圖爾沒有飛往臨海城的飛機。
但是巴黎有。
可時間最近的一班直航飛機卻是在一個半小時之後就會起飛了。而一旦他錯過這班飛機,他就會要再多花15個小時才能回到臨海。
到了那個時候,他可能就會把一切都錯過了。
霍雲沉從他坐著的床上站起身來,並在這間屋子裡不斷踱步。他甚至都著急得要在這間屋子裡跑起來了。
在他的手機上,航班管家APP提示他那般飛機已經開始值機,可此時的他卻是人在圖爾。
他從未感覺到如此挫敗,也從未遇到過讓他感覺到如此跨越不了的距離。
但,當他抬起頭來的時候,他看到了在城市遠端的一棟大型建築。
在那棟建築上,“臨海時風”的標誌是如此的清晰。
那是他的母親所創立的汽車品牌。
也就是說,臨海時風即便是在圖爾也有一家如此大的分公司。
他或許想到了。
他可以……向他的母親求助,請求對方幫助他在一個小時之內抵達巴黎的機場。
所以,問題來了。
他要放下自己的堅持,就此向他的母親低頭,而後對她說出自己的請求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