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翠下晌時抽了個空便奔著扶蘇院兒去了,打門上一進去便愣了一瞬,她聽說這個沈小姐身邊有府中奴婢伺候,卻不知裡頭還有個貴婢以冬。 京都榮王府裡的奴婢都沾了個“以”字做名兒,以翠進府前並不是這個“以”字,而是倚山傍綠的“倚”,因著府裡的規矩才換了字兒,而這個以冬是靖安王身邊一等丫頭以春的親妹妹,是榮王府的世仆。 以翠將氣焰稍稍按了按,笑著走上去招呼:“竟是以冬姐姐,奴婢奉側王妃之命到扶蘇院一趟,不知沈家家主在不在裡頭?” 以冬正在給長儒先生熬著茶爐子,頭也沒抬的問:“什麼事?” 以翠被噎得似要變臉,卻還是忍了忍道:“王爺吩咐商號的鏢隊護送側王妃回京,這不到邯州來歇幾日,邯州陸家的親戚怕是明日便要過來,王妃讓把扶蘇院收拾出來待客用,另給沈家家主備了另外的院子。” 以冬攪茶的手忽然頓住,眼皮子朝以翠挑了挑:“宅子裡這麼多處院子,還是另找一間吧,裡頭是少王爺的貴客,沒得怠慢了先生。” 以翠猶疑了一下,還是說:“這是咱們側王妃的意思,姐姐若覺得不妥,不如親自同側王妃解釋?” 以翠知道她家王妃在這榮王府裡是個沒勢的,奴才們難免有所怠慢,可那畢竟也是正經八本的主子,以翠量以冬不敢去當麵頂撞。 卻不想以冬真就拍了拍手,做勢要走了。以翠急呼道:“姐姐,側王妃她剛歇下……” 以冬睨了她一眼:“那她醒了我再去,你先回吧。” 以翠氣的半死。 這時偏屋的門忽然開了,長儒從裡頭長身玉立的跺出來,他雖已年近四十,但脫塵脫俗般嫡仙似的容貌,還是讓以翠好一番驚豔。 以冬忙恭敬道:“驚擾了先生,望先生寬恕。” 長儒眉眼裡含著淡淡的溫潤,“聽聞要挪屋,我出來走一走,順便去尋一尋那丫頭。” 以冬驚道:“先生,容以冬去回稟了側王妃,萬沒有讓先生挪動的道理。”她誠惶誠恐的樣子令以翠心生不安,侯在一旁緘默下來。 長儒在台階下鬆了鬆腰骨,笑意不減:“這院子也住了多月,小姐已經住的厭了,換一換也好。” 以冬見沈宏儒神情上並沒有不悅,心裡的忐忑略略平複,寒起臉問以翠:“換往何處?” 以翠回過神來,頓了一下:“梅安居。” 以冬臉色霎時就變了,“那是個客居,二進的小院子,怎麼住人?” 還未等以翠應話,長儒卻已經喜笑顏開了:“唉,如此安排甚好,冬日最適宜的住處便是梅居了,何況儒本就是客,住去客居很得宜啊。”他說這話的時候,存著笑意的目光還落了一些到以翠身上,弄的以翠忙避閃開去,心裡頭兀道:他那年紀都能做我爹了,自己怎就這樣見不得世麵…… 長儒決定的事,以冬也無力反駁,以翠又得寸進尺的削了院兒裡的三個奴才,不等以冬發怒,長儒又老好人似的應承了。 以翠沒想到這事兒辦起來如此痛快,輕鬆的去向側王妃回稟了。 陸兮若卻在以翠的話裡聽出了疑慮,她讓以翠叫來後院裡相熟的婢女,仔細的問了問沈家婦女的事情。 小婢女如實說:“沈家父女搬來已有小半年了,期間京都裡的滿粟姑姑多次前來照應,最初帶了許多禮儀教管嬤嬤過來,住不久又都被送回去了,後來又請了一些教習嬤嬤,教女紅教器樂的都有,隻是待的時間都不長,署伏之後來了個教歌舞的女師傅,倒是前些日子剛走。” 陸兮若與以翠互望了一眼,目中都有詫異,以翠忙又追問:“那個沈小姐長的如何?” 小婢女神色忽然謹慎起來,陸兮若:“無妨,直說。” “初見時覺得也非驚豔之人,可奴婢的眼珠子就是移不開,總想在她身上沾著……” 以翠喝她:“這是什麼話……” 陸兮若抬手製止她,對小婢女說:“還有什麼,你詳細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