郎奇深諳人性,知道呼和騰格爾很有皈依者狂熱,對“漢人受委屈”這種事分外不能容忍。
當下擺擺手,“沒犯法就放出去嘛,你可是聖上親賜飛魚服的錦衣衛總旗,這種小事還定不了?”
“老板——”
克魯羅插言了,“我覺得那些人很有問題,不能輕易放。
不過,他們不在乎解剖屍體,很難得,我想把他們招進軍營當軍醫,卻不能判斷應不應該用,這事還真得老板定。”
郎奇感興趣了,“有什麼問題克魯羅你都判斷不了?”
“我帶來了他們的三個領頭的,老板你看一看就知道了。”
三個漢人在一名親衛的引領下走了進來。
“拜見執政大人。”
兩個跪地磕頭,一個躬身作揖的。
作揖的身穿儒服,顯然是有功名在身。
人長得清秀,顏值跟那沁有得一拚,又一身大明書生的儒雅風流氣質,郎奇見了,心中都是微微泛酸。
兩個磕頭的,一個身高八尺,威風凜凜,滿臉橫肉,腆胸凸肚,眼神專注。
另一個發際線瀕危,看樣子四十多了,一臉和善,頗有點郎奇曾見過的主治醫師的派頭。
這三個人看上去職業都不挨著,怎麼湊到一起的?
三人中,為首的不是看上去地位最高的儒生,而是年紀最大的中年人。
“小人姬叔常,原來在鄆城做點小買賣。這位陳屠戶和劉秀才都是小人的鄰居。
我們這二百多人逃難到此,隻想老老實實做順民,無端被博碩克圖老汗王關押。
執政大人救我們於危難,我們願意效忠執政大人,儘犬馬之勞。”
這看上去似乎沒什麼問題啊,郎奇麵容和藹,“原來你們都是鄉鄰,一起逃難出來的。鄆城遭災了麼?”
“兩年多前,徐教主在鄆城起事。官軍彈壓,兵過如篦。
我們這些鄉黨活不下去,相約逃難,輾轉兩年,才到了這偏遠的塞外。
本來聽說,板升城都是白蓮教友幫忙築成的,這裡應該對我們這些聞香教徒很友好,結果,唉……
今蒙大人相救,我們會竭儘全力報答大人,尊大人為在世彌勒……”
“咄!”
郎奇立馬變臉,“你們這些反賊餘孽俺答抓得對,本官是朝廷的察哈爾宣撫使,焉能受你們唆使拜什麼無生老母。
來人,拉下去,將二百名徐鴻儒逆匪餘孽給我砍了!”
怪不得管我叫執政呢,原來希望自己當大宋的官,造大明的反是吧?
姬叔常撲通跪倒,“冤枉啊大人,我們從未參加起事,隻是難民啊。”
郎奇朝衝進來的親衛們一揮手,“且住。”
回頭盯著姬叔常,“你們拜無生老母,就已經犯了朝廷的忌諱。念你們身在鄆城,卻沒有從賊,本官可以免去你們的死罪。
現在,我貶你們為奴,入軍營贖罪,跟克魯羅學醫,救治傷兵,你們可服氣?”
姬叔常連連磕頭,“謝執政不殺之恩,我們願意。”
劉秀才躬身,“不為良相,便為良醫,懸壺濟世,固劉某所願耳。”
陳屠戶一抱拳,“俺也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