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這樣怨毒的視線盯著,奚應芷卻好似渾然無知,做出鬆了一口氣的模樣,迎著他的視線坦然道:
“多謝寧公子了我一樁心事,我信寧公子的話,這些東西我就不再清點了。”
寧書元被氣得仰倒。
什麼好處都占儘了,還要說這種冠冕堂皇的話,這個女人怎麼變成這副無恥的模樣。
難道以前,他都看錯她了?還是說,她對自己的癡情和喜歡都是假的?
深深的疑惑再度浮現在寧書元心中,還未等他細想,奚應芷便叫了車夫進來,將幾個大箱子的東西搬上了馬車。
搬完後,奚應芷才回頭,看了看那方引起諸多波瀾的龍泉墨。
就在眾人以為她要買下時,奚應芷卻依依不舍地收回了視線,轉而拿起寧書元方才建議她買的藍田墨。
“掌櫃的,這方墨多少錢?”
掌櫃的臉上劃過失望。
不過龍泉墨的確價格昂貴,絕非普通的閨秀買得起的,掌櫃的很快又恢複如初,笑道:“五百文。”
奚應芷沒再多說,讓梧桐付了錢將藍田墨買下。
買完後,她眸光如一把小扇子,輕而潤地從寧書元臉上拂過,轉而垂頭拉著奚應蓮走了出去。
寧書元心中砰然一跳。
片刻後,臉上緩緩浮現篤定的、胸有成竹的笑。
奚應芷還喜歡他。
若非如此,她怎麼會將他的話聽在心裡,偏偏買了那方藍田墨呢?
她還是跟以往一樣,對自己言聽計從。
今日鬨這一出,定然是因為自己當眾調笑,讓她顏麵掃地所以才生氣了。
想明白這一點,寧書元顧不得今日丟的人,飛快地追了出去。
“阿芷!”
寧書元捏著扇子三步並兩步衝到奚應芷麵前,眸光脈脈含情:
“今日都是我的錯,是我一時得意忘形,說了那些傷害你的話。你如何對我我都甘願受著,隻一點——”
他壓低了聲音,讓他的話隻有兩人能聽見:“求求你不要不理我,方才你那樣冷冰冰地看著我,我恨不得立刻就去死。求求你,心疼心疼我吧。”
話裡的情誼黏稠得幾乎能滴出墨。
奚應芷垂著眼眸不肯看他。
寧書元以為她是害羞,殊不知,奚應芷是怕,怕看上他一眼,就會恨得要立刻將他剝皮抽筋!
強忍著心中翻滾的惡心和憎惡,奚應芷輕聲道:
“你不必說這些話哄騙我,方才你妹妹如此侮辱我,我若還不識趣,就是將我的臉麵往地上踩。”
寧書元心中更是一定,忙道:“我那妹子就是個沒見識的農女村姑,你怎能同她計較,日後我定然嚴加管教,讓她不敢再對你無禮。”
他百般糾纏,其實就是舍不掉奚應芷這個財主而已。
她雖然隻是個庶女,卻肯為了他節衣縮食,費儘全力供養。
瘦死的駱駝比馬大,所以平日在學堂他雖然不是揮金如土,卻也比那些農戶之子寬鬆許多。
奚應芷若真的抽身,他立刻就會跌入泥地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