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輕黃心裡素質比她強一些,卻也不敢再辯駁,好聲好氣道:
“沒想到給幾個姑娘準備的文房四寶居然會出了這樣的岔子,幸好季山長查明了真相,若不然芷兒隻怕要受委屈了。”
說著她又掛上滿臉懇切的歉意,“老爺,我身為一家主母,此事實實在在是失職失察,家中出了這樣的疏漏我還懵然不知。
不過如今既然知道了,老爺也請放心,此事我定然查個清楚。”
她這話的意思就是說她全然不知情了。
也是,季淵手中的證據隻能說們奚應芷被人暗算,卻並無證據證明這件事跟姚輕黃有什麼關係。
雖然大家心知肚明也就是了。
季淵沒接這話,隻意味深長地看著奚鬆。
奚鬆狼狽地避開他的視線,再看姚輕黃,隻覺得既失望又憤怒。
他一直以為他是一個合格的丈夫和父親。
妻子賢淑和善,女兒乖巧聰慧,卻原來一切都是假的。
真相是,這麼多年來他隻是一個被蒙在鼓裡的傻子。
奚鬆的眼神沉得讓人發慌,姚輕黃有那麼一瞬甚至在想,要不要乾脆承認了好生認錯算了。
可也隻是那麼一瞬。
她除了是一個女人,除了是渴望著丈夫的愛的妻子之外,她還是一個母親。
一個女人可以隻在乎丈夫的憐惜而不在乎名聲,一個母親卻不可以。
姚輕黃緩緩鎮定下來,重新掛起端莊的笑,“妾身執掌中饋也有十餘年,打點家世鮮少出過疏漏,這次約莫是手底下的人辦事不儘心的緣故,妾身定會給老爺一個交代。”
奚鬆深深地看了他一眼,終是瞥開視線衝著季淵揖了一禮,“今日多謝季山長特意走這一趟,替芷兒正名,季山長恩重如山,我們父女二人這輩子都記得這個大恩。”
季淵對奚鬆本還有幾分不滿,這會見他態度謙和,那股子不滿也消去幾分。
拈了胡子意味深長道:“不必言謝,奚應芷是我的學生,我自然容不得有人暗算她。”
聞言奚鬆又是一陣汗顏兼感激涕零。
身為父親,他對女兒多有疏忽,比不上季淵多矣。
奚應芷也上前來道謝。
季淵並不愛出風頭,將此事說清楚便告辭。
奚鬆身為男子,自然不會在姑娘們的宴會上久呆,和季淵一並離開。
而後,被姚輕黃精心布置過的院子裡便響起了壓抑著的議論聲。
這些貴女們都有著良好的教養,不會在主家麵前議論太過,可隻是那意味深長的眉眼官司就足夠奚應雪羞憤欲絕。
她攥著拳頭,死死盯著方才大出風頭的奚應芷,臉上的怨毒幾乎要滴出水來。
就在她將要發作之時,紅綃急急忙忙走到她身邊。
聽紅綃耳語幾句,奚應雪硬生生忍住了將要噴湧而出的怒氣,緊緊閉著嘴坐回了席麵上。
姚輕黃捏緊的拳頭這才鬆開些許,重新掛起端莊自若的笑容招呼大家。
“叫大家看了場熱鬨,還在一切都隻是誤會。府中備了薄酒,剛好同諸位賠個禮。”
她將戲台子搭起,偏奚應雪垮起個臉,跟死了姘頭一樣難看。
奚應蓮也心有餘悸、畏畏縮縮不敢開口,隻奚應芷捧了茶笑吟吟衝著眾人安撫了一番。
不扭不怩的姿態和氣度,倒讓眾人都一掃往日的偏見。
加之方才季淵明著說了要替她撐腰,這些想入學的貴女們自然都賣她麵子,俱都舉了茶盞笑著謝奚府的招待。
一番話下來,好歹將方才的鬨劇揭過,貴女們終於放開了些,嘰嘰喳喳說起話來。
看著這一幕,姚輕黃卻高興不起來。
她辛辛苦苦搭著架子,是為了捧她的女兒,到頭來讓一個庶女出了風頭算怎麼回事?
到了散席的時候,姚輕黃支使兩個庶女去送旁的貴女,她自己則拉了奚應雪親自去送秦雪瑩。
謝玉璿跟在謝文淵身邊,不滿道:“以往怎麼沒覺得奚應雪是這麼趨炎附勢的人呢?”
謝文淵也擰了眉。
不過他對奚應雪還是有兩分青梅竹馬的情誼的,這會並未多說,隻道:
“日後在書院,你多看顧她些,我瞧著秦雪瑩對她多有挑刺,隻怕她要吃虧。”
謝玉璿生氣道:“我能怎麼看顧,她自己少生些事不就行了,像奚玉蓮,老老實實的自然沒人找她的麻煩。
再不濟,她要出風頭,就像奚應芷那樣自己有本事平賬,萬事都要我看顧,難不成我又是個有三頭六臂的不成。
更何況你看她今日可對我有過什麼好臉色,她是什麼很高貴的人嗎?還得我熱臉去貼她冷屁股?”